蘇答應發現檀雅劃的船穩穩當當之後, 找回心態,第一時間便將身上墜著的那些醜東西脫下來,嫌棄地甩在兩人中間。
檀雅笑得沒法兒好好劃船, 不得不暫時停住槳,但船周圍的水波一圈兒一圈兒的蕩漾開來。
蘇答應氣得俏臉緋紅, 嬌聲罵道:“若是翻了船,我便是做了水鬼也不會放過你!”
檀雅邊笑邊讚道:“蘇姐姐便是成了水鬼, 也是水中芙蓉, 鬼中絕色。”
什麼時候跟檀雅發脾氣,她都能將教人氣也不是, 不氣又不甘心, 蘇答應隻能拿旁的東西撒氣, 繡鞋踩在那氣囊上,仿佛那是檀雅。
然她這一大動作, 船便晃動起來,蘇答應趕忙雙手抓緊兩側船板,控製平衡, 嘴上還不罷休, 氣惱道:“你既是會劃船, 還弄這臭東西來羞辱我,瞧我好欺負嗎?”
“蘇姐姐誤會我。”
雖說這年代的匠人也極厲害, 但工藝材料到底有限, 檀雅擔心她真的踩壞了, 傾身去夠那“救生衣”,拉到身邊, 才道:“我這是給額樂她們準備的, 瞧她們在岸邊眼巴巴的樣子, 咱們一上去,那孩子定是要纏著我坐船玩兒的。”
蘇答應望向岸邊,果然見額樂幾個脫離宣妃和定貴人身邊,正隨著她們的船在岸邊走,瞧見她望過去,還衝著她揮手。
“我總想孩子們年少時能什麼都嘗試一番,這樣無論往後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記憶都不是乾涸的。”
不過她再自信,也不敢讓孩子們有一絲一毫落入危險之中的可能,安全起見,自然要作出萬全的準備。
檀雅重新拿起槳,不過劃水速度慢下許多,分出些精神,悠然地看兩岸的景色。蘇答應也不再跟她掐嘴仗,放鬆身體和心情,在另一個角度欣賞美景。
後湖和前湖之間的連接,是通過一條約莫兩條船的小河道,河道上有一座白玉拱橋,岸邊栽種著一棵棵垂柳。
檀雅這個角度,正好看見蘇答應背後生機勃勃的綠意,陽光照下,穿過那些不堪重負、垂向水麵的枝丫,像是給蘇答應罩了一層柔光,分外溫柔。
而小舟悠然地出了這一條河道,兩人眼前又變得朗闊。
前湖要比後湖大上不少,相較於後湖的婉約,前湖岸邊的樹木花草更加高、大、闊,瞧著便大氣許多,教人望之便心胸越發開闊。
再往北去,便是一條拓寬了的人工河,蜿蜒出暢春園,兩岸河堤上種滿桃樹,因而得名桃花堤,此時湖水由寬漸窄,船晃晃悠悠地駛入桃花堤,一抬頭便能瞧見桃樹上不大不小的青澀桃子。
此時幾個孩子不知是被哪裡絆住了腳,早已經沒了身影,岸邊除了偶有侍衛侍從,十分靜謐。
“若是明年春桃花爛漫時,蘇姐姐撐一把油紙扇,坐在小舟中,那場景定然極美。”
“或是小雨如酥,水上雲霧繚繞,撐一把煙青色的油紙傘……”
像是置身於江南水鄉,美的如同水墨畫一般的清麗之色,若能變成現實……檀雅滿心期望:“也不知咱們能不能住到明年春。”
蘇答應也向往那樣的美景,不過世間美景許多,無法看儘,可有至親友人相伴,四季皆如在畫中,想到此,遂豁達一笑,道:“便是住不到也無妨,這岸上桃子成熟,咱們總是吃得到的。”
這話可不像蘇答應會說出來的,檀雅輕笑,“蘇姐姐從前那樣清高的人,如今竟也沾染上煙火氣了。”
蘇答應心情頗好,不計較她的調侃,專注地看著的景色。
雖然暢春園內的水源連通園外,但給檀雅也沒缺心眼兒到真的劃出去,是以便暫時停靠在暢春園西南角的船塢,問蘇答應:“蘇姐姐,你是想從岸上走,還是再原路劃回去?”
“劃了許久,你累了吧?”
檀雅聽她此言,便明白了蘇答應的意思,直接調轉船頭,原路返回。
累是不可能累的,她要是願意,能再劃幾個來回。
而兩人回程時,在桃花堤碰到了額樂幾人,檀雅和她們隔著距離喊話,一起返回去。
岸邊早就有人在等著,檀雅將纜繩扔過去,待到船停靠在岸邊,方才扶著蘇答應上去,然後對坐在不遠處乘涼的宣妃和定貴人邀請道:“從湖中賞景,風景極美,您二位可要坐嬪妾的船瞧一瞧?”
宣妃和定貴人都沒問她為什麼會劃船,還劃得那麼自如,隻欣然應允,約好明日再一同湖上泛舟。
檀雅試劃過小船,自認為實力允許她眼光放大一些,便去尋了栓船的太監,讓他明日尋個稍大些、能夠坐三四人的船,這樣她們四人可以一起泛舟。
傍晚,按照她要求尋得船便停在了後湖邊兒上,檀雅上去找了找手感,便和宣妃等人約好,第二日一同遊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