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雅微笑,“好男兒誌在四方,這是胤祜的誌向,嬪妾自然要支持,隻是晚個兩三年生孩子,不妨礙什麼。”
“要我說,你們當初就該給二十二安排兩個人事宮女,興許便有了呢。”
二十一和二十二同歲,貴太妃沒什麼大的壞心,可難免有攀比的心思。而且她就是這個時代普遍的長輩心態,孩子不容易養成,所以希望多子多福,甚至不論嫡庶。
不過說起這個,不得不提及西二所剛出生的庶長子永璜,現下三個月大了,足月出生,算算月份,正正好好是四阿哥弘曆和福晉大婚前有的。
新婚燕爾,伽珞才盤算著積極地經營夫妻感情,人事格格就有了身孕,不可謂不是打擊。
檀雅還曾私下裡安慰她,但伽珞已經自我開解過,說是大婚前有的,如今四阿哥待她極好,屢次說期待嫡子出生,還說她也期待。
但大婚也有一年了,她還未懷上,熹妃鈕祜祿氏對四阿哥那個有孕的侍妾百般照料,賞賜不斷,十月懷胎生下男嗣,更是誇張,伽珞如何能好受。
檀雅覺得年輕夫妻身體健康,一年半載沒孩子也沒什麼,早晚都要有的,可旁人不這麼看,沒有立即懷上,就會盯著。
孩子,在這時代、在後宮,就是頂天的大事兒,除非生下健康的兒子,否則就是無解的題,勸解的作用極低。
豁達、堅強到抵抗一切壓力,真的不容易,甭說伽珞,就是茉雅奇、舒爾,想必也是做不到的。
檀雅本來牌技就爛,腦子裡胡思亂想,打牌更是隨機,又送了一顆胡牌給貴太妃,瞧著貴太妃喜氣洋洋的臉,也忍不住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這世道真是不公平。
她這麼勤奮的練習牌技,竟然絲毫沒有進步,貴太妃這種碎嘴子,還能一心二用贏她的牌,太不公平了!
一上午,檀雅又輸的精光,約好明日再戰,踏踏踩著重步子回到自個兒院子裡,老老少少六個女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對兒媳婦茉雅奇更是好,一連給她夾了好幾筷子菜。
藍貴人未時中來的,眼底一片青黑,但眼中極清明。
“你這是一夜未睡?”
藍貴人點頭,“娘娘,嬪妾想好了,我是恨極了那人,也恨他的妻、子享受壓榨我而來的財富,可是冤有頭債有主,我若是不管不顧地報複他的兒子,與那人有何區彆?”
檀雅挑眉,“你難道還要放過那葉文光不成?”
“當然不是。”藍貴人依舊咬牙切齒,“就這麼放了他,我也實在意難平,是以,我想在他春闈前,讓人將他父親得罪我的事兒傳到他耳中。”
“如若他心緒大亂落榜,想必日後也會惴惴不安,這便是報應到他身上;如若他不受影響,依舊榜上有名……那我的恨便隻針對那人,不禍及家人。”
給葉文光留一線嗎?
檀雅又問:“那若是他落榜了,你可要放過那無德之人?”
藍貴人眼神一厲,“無論如何,我都要他吐出借我獲取到的銀錢,過回他家資簡薄之時的日子。”
由奢入儉難,過了二十多年好日子,如果晚年一貧如洗,恐怕也要體會一下貧賤夫妻百事哀的苦楚。
而且兒子落榜與否,他們一家都要擔心有人從中作梗,時時刻刻想著是不是藍貴人害葉文光落榜,害葉文光被打壓,害葉文光不得寸進……
軟刀子慢慢磨,檀雅笑起來,“那你可要多活些年頭,也好看看他的結果。”
藍貴人冷笑點頭,“讓他多過了幾年好日子,算是我送給他的。”
“也不算是好日子。”檀雅想象了一下民間對有功名的讀書人推崇的樣子,道,“生養如此出眾的兒子,期望甚高,想必葉文光中舉的時候,他們便期待著魚躍龍門的一日,可都已經走到這一步,忽然期望落空,大概比早早知道更難熬。”
不是直接動手害人的事兒,檀雅便可安排人做,不過還是要知會雍正一聲,總不能越過那位性情中人去,否則真不知道他會乾出什麼驚破人眼球的事。
檀雅讓聞柳代筆,一本正經地寫了封密信,寫明藍貴人的打算,一點兒沒摻雜私人想法,直接讓聞柳交給之前來傳話的太監。
本來她想著,估計還是那個太監來傳口諭,誰想到這次沒有口諭,又將信還回來了,而這太監送完信,連句話都沒有就告退了。
檀雅一臉莫名,拆開信,就見那張信紙下頭朱筆禦批二字:“已閱”,再無其他。
字比康熙可差遠了……
不過應該是讓她們便宜行事的意思吧?
養心殿——
雍正左手拿著派人重新搜羅來的話本,看一頁話本,抽一本奏折出來批閱。
他麵前這一摞奏折,要麼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要麼是囉嗦的廢話,根本不足以讓他費心,刷刷寫下兩個大字:已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