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太妃心裡存事兒,狀態便有些不對勁兒。
她說要畫畫給檀雅看,提筆找筆是常事,有時候拿著畫筆正畫著,忽然就開始發呆出神,回過神時,畫紙上已經滴了一大滴墨漬,四濺開來,一幅畫便毀了。
柔太妃隻能重畫,可這樣的情況頻繁發生,她竟是一連許多天都沒能完成一幅畫。
吉蘭和桑齋到達榮城的時候,整個榮城已經沒有一絲綠意,各處皆在為過冬做準備,額樂也加強榮城附近的防衛,隔個三五日還要親自率騎衛隊前往邊境處巡查,幾日方能歸。
今年蒙古也受到大旱的影響,作物減產,雖還未到絕種的地步,但漫長的冬天依舊不能不放鬆警惕。
額樂十分不放心額娘,可她責任在身沒有辦法,吉蘭的到來著實讓她心裡一鬆。
吉蘭也許多年沒見過柔太妃,記憶裡這位娘娘年過不惑依舊風韻猶存,優雅無時無刻不在,但這一次見麵,她好像變了許多。
“這、這是怎麼了?”
額樂蹙眉,憂愁道:“我覺得……額娘好像生病了。”
“可有教大夫查看?”
“看了。”額樂無奈地搖頭,“隻說了一些鬱結於心之類的問題,藥也在喝,可是毫無好轉。”
額樂歎氣,“如若知道額娘來蒙古會這般,我寧願額娘與我相隔千裡,至少她是安逸閒適的。”
吉蘭勸道:“姑姑,莫要如此說,這不是你的錯,而且二十二叔寫信給你,定然是柔太妃娘娘也想念你。餘生再不能見,太可怕了,咱們都不想抱憾,隻是未曾預料到這一步罷了。”
額樂閉上眼,緩緩低下頭,情緒低迷。
吉蘭握住她的手腕,“姑姑,我會多陪陪娘娘,你也不要太過擔心,興許隻是咱們多想。”
額樂的嘴角扯起一個勉強的笑,“我走不開,隻能拜托你了。”
“姑姑與我,哪還需要客氣。”
第二日,額樂早早出城巡城,吉蘭起床後便帶著兒子來到柔太妃院裡,和塔娜、阿古達木一起陪柔太妃用早膳。
早膳後,幾個孩子去前院開始今日的課程,她則是提議帶柔太妃去逛街,“娘娘,榮城我比您熟悉一些,各街都有好玩的鋪子,尤其西街,都是沙俄西洋那邊兒的物件兒,京裡也不見得能見到,咱們一起去給太妃們買些禮物吧。”
柔太妃聞言,頗有興致,立即便答應下來。
吉蘭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帶她出去,是以早就安排好,她這邊兒一鬆口,很快便能出門。
榮城城內可行馬,但不準縱馬疾馳,她們要去的鋪子,在外城,距離還有些遠,吉蘭問了柔太妃的意見,最後選擇騎馬出行。
天氣寒冷,穿上棉衣和暖和的皮毛大氅,還有特質的皮手套圍脖,從吉蘭和柔太妃到護衛們,全身上下都隻露出一雙眼睛。
吉蘭瞧著身形依舊單薄,其實已經適應蒙古的天氣,側頭對柔太妃關心道:“您冷不冷?”
柔太妃搖頭,一張口白色的霧氣從縫隙飄出,“尚可,在京裡,這時節我和瑾太妃也常出門散步的。”
吉蘭聞言,笑道:“若不是有瑾太妃當年的督促,我和姑姑到蒙古來,也不能這般快地適應。”
柔太妃眼角上揚,欣慰道:“是你們自己出息,否則旁人再如何要求也是無用的。”
“娘娘們的指引更重要。”
柔太妃微微搖頭,不與她爭辯,在寬闊的城中路上慢行,專心地觀察著兩方行人。
今日沒有城主刷臉,一行人出內城門時手執腰牌方才通行,吉蘭還解釋道:“榮城守衛一直便極為森嚴,這都是為了榮城的安危。”
柔太妃想到女兒的話,眼神一黯,點頭道:“是該如此。”
而兩人又走了一段路,吉蘭正介紹說“前方便是那家鋪子……”,就見一群人忽然便打起來,打得很凶,但她們身邊的護衛們全都未動。
柔太妃知道女兒一心守護這座城,愛屋及烏,也在意起來,見前方有亂,便出言想要讓護衛們去製止。
吉蘭勸阻了她:“護衛們的任務是保護你我的安危,若您與我因為他們的離開出現任何差池,他們是要受罰的。”
“可……”
“娘娘,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