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看,青壯去伺候棉花,婦女到紡織廠、成衣廠做工,一張租契就買斷了他們未來十年,工錢還隻是區區兩貫一個月,豈能不賺?當然了,張正書也不是什麼黑心商人,效益好了之後,肯定會給他們提工錢的。
隻是這樣的計劃,張正書覺得管家張通理解不了,所以隻字未提,隻是說道:“通叔,你且寬心,我自有主張。對了,通叔可有渠道,往嶺南、閩南一帶,與我尋來一種叫‘白疊子’的種子?”
“‘白疊子’?”管家張通有點發愣,“這是何物?”
張正書也有點驚奇,難道這個時候的宋人不知道棉花?翻查了一下係統裡麵的“種田術”,他才說道:“這‘白疊子’,原是高昌、天竺傳來之物,草實如繭,繭中絲如細發,名曰‘白疊子’,取織以為布,布甚軟白。是了,唐人又稱其為‘白疊布’、‘木棉裘’……”
這麼一說,管家張通恍然大悟:“小官人所說的,可是‘南貨’?”
“‘南貨’?”張正書想了想,“我不甚清楚,但其如稻穀般高,結果為白繭,白繭可織布。”
管家張通點了點頭:“那便是了,隻是此物隻在嶺南,移植至汴梁,恐不能生啊!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南貨’雖貴,可萬一歉收,豈不有虧?”
對於這個顧慮,張正書一點都不擔心。因為事實早就證明了,後世北方產的棉花,遠比南方要多,更彆說汴梁城外的農田了,基本都是黃河的灘塗,土地肥力充足,種棉花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況且,在後世中國的河南,也就是開封府所在的地方,正是棉花產量最高的地方。因為河南一帶地勢平坦,秋雨少,日照充足,非常適合棉花的生長。
“通叔,你不必擔心,‘白疊子’肯定能長成。”張正書笑道。
管家張通很想拒絕,但見到張正書如此自信,他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就跟張根富一樣,即便反對也沒用,該做的事情,他一樣會做的。管家張通做了張根富好幾年的書童,早就明白了張大官人的尿性。這張小官人是他兒子,自然是一個餅印印出來的了。
管家張通無奈地坐在車夫旁邊,輕輕地歎息了一聲,心道:“小官人莫要把張家敗空了才好……”
在他看來,今天的張正書不是在種田,而是在散財。以至於那些佃戶後來,都把張小官人當做善財童子那樣看待了,差點沒供起長生牌位來。
事實上,也沒有哪個地主豪奢對佃戶這麼好過,不僅不收租了,還給豐厚的工錢,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
沒辦法,這時候的宋人,不知道什麼叫做資本家的壓榨,如果知道了,他們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沒辦法,整個宋朝都還處於自給自足的社會模式裡,還沒出現過大量雇工的狀況,所以這些佃戶也很難理解這個事情。在他們看來,張正書給的工錢,比他們辛苦種地要多得多,何樂而不為呢?
張正書看似敗家的背後,其實恰恰是邁出了資本家的第一步——剝削,而且是充滿了人情味的剝削,被剝削的人,還對他充滿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