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發生了什麼?”
“是偉大的聖光拯救了它的子民嗎?”
“不!那絕對不是聖光!我就是聖騎士,沒人比我更懂聖光。”
“這是真神的力量!我發誓在光柱的儘頭看到了一雙充滿威嚴的眼睛!”
“所以我們是被一個未知的神救了?”
“不會是什麼邪神活著巨魔信仰的洛阿神吧?”
“我感覺不像。因為巨魔信仰的洛阿神大部分跟自然、動物有直接關係,但剛才那股力量明顯是充滿了像聖光一樣溫暖治愈。更何況壁爐穀又不是斯坦索姆,周圍從來都沒有巨魔活動的跡象。”
“該死!要是有達拉然的法師在就好了。他們肯定能從剛才的光柱中感知到什麼。”
“沒辦法,吉安娜·普羅德摩爾女士去白銀之手騎士團請救兵了。但不管怎麼說,那些感染瘟疫的民眾得到了奇跡般的救贖,我們也能在亡靈永無休止的圍攻中喘上一口氣。”
……
伴隨著刺眼的光柱漸漸消失,周圍的環境又再一次被黑夜所籠罩,原本被震撼到說不出話來的士兵終於開始陸陸續續恢複清醒。
儘管危機尚未解除,陰影中仍舊隱藏著數量相當驚人的食屍鬼、僵屍和骷髏,但他們還是紛紛露出劫後餘生的興奮、激動與喜悅。
畢竟跟凶殘嗜血的綠皮獸人戰鬥是一回事,跟死而複生的屍體戰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後者,根本不知道恐懼和疼痛為何物,而且前不久還是活生生的平民,在精神與心理方麵會給士兵帶來極大的打擊。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寧願去跟強壯且力大無窮的綠皮獸人拚命,也不願意忍受這樣的悲傷跟痛苦。
就在所有人都在激烈討論剛才那道光柱究竟是什麼的時候,一名身穿洛丹倫皇家守衛隊軍官鎧甲的健壯男人徑直走向了傻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年輕牧師。
“見習牧師蘭尼,阿爾薩斯王子殿下要見你。”
“王……王子殿下要見我?”
被稱作蘭尼的年輕牧師先是愣了一下,緊跟著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當然,沒問題。不過我其實也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
“沒關係,王子殿下自有他的判斷。而且不用那麼緊張,畢竟你剛剛拯救了整個壁爐穀和我們所有人。”
說罷,軍官轉身帶頭朝不遠處那個身邊全是食屍鬼殘肢斷臂的青年走去。
由於兵力十分有限,因此整個壁爐穀所有還活著的居民眼下基本都集中在這個不大的小廣場上。
借助密集的房屋作為依托,再加上一些橫過來的馬車、拆下來的木柵欄、乾草垛封堵住兩條狹窄的路口,構建了一個勉強能起到一定作用的簡陋防禦工事。
尤其是乾草垛,早在與獸人打仗的時候就已經發揮過相當驚人的威力。
不僅可以用來抵擋箭矢、標槍、投矛等遠程武器攻擊,而且還能點燃推出去造成巨大的燒傷,敵人衝上來之前起碼得先燒個幾成熟。
並且像攻城塔、雲梯這樣主體為木質結構的器材,也會在熊熊大火中一起被焚燒殆儘。
借助草垛燃燒發出的微弱火光,可以清晰的看到金發王子那張充滿了陰鬱、憤怒和痛苦的臉龐。
儘管憑借自身經過嚴格鍛煉的戰鬥技巧,以及來自聖光的力量,僅用手頭極少的兵力就地擋住了十幾倍乃至幾十倍於自己的亡靈大軍,站在任何角度上來說都算得上是一場無可挑剔的輝煌勝利。
可問題是他顯然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那些被殺死的亡靈,全部都是洛丹倫王國的子民,他宣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守護的對象。
可現在,這些人卻變成怪物由自己親手一個接一個的殺死。
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痛心,簡直就好像當初殺死愛馬“無敵”一樣令人發狂。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最終結果還不算太糟糕。
至少壁爐穀的居民有差不多百分之六七十都成功活了下來。
另外那種之前毫無辦法的瘟疫,似乎也找到了一種解決的方案。
想到這,洛丹倫王國泰瑞納斯·米奈希爾國王唯一的合法男性繼承人,光明使者烏瑟爾的弟子,公認的艾澤拉斯第一帶孝子——阿爾薩斯王子,終於鬆開了緊握著戰錘的手,讓繃緊的肌肉放鬆下來,頭也不回的問道:“法瑞克,人帶來了嗎?”
“是的,王子殿下,我已經把那位引發神跡的見習牧師帶了過來。”
被稱之為法瑞克的軍官不加思索給出肯定答複。
阿爾薩斯立刻把目光投向跟在法瑞克身後緊張不安的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蘭尼,我叫蘭尼·斯卡特,是壁爐穀聖光教堂的見習牧師,尊貴的王子殿下。”
牧師趕忙笨拙的單手撫胸鞠了一躬。
儘管他曾經跟自己的導師學習過貴族禮儀,但對於一個出身不高的平民而言,第一次接觸高高在上的王室成員還是會感到坐立不安。
畢竟現如今的洛丹倫王國可是如日中天,才領導聯盟徹底贏得了與獸人之間的戰爭,並且自身國土基本沒有遭到過戰火的破壞,正是國力最鼎盛的時期。
泰瑞納斯更是被無數人視作人類諸王國中最傑出和偉大的領導者。
而作為他的孩子,注定要成為洛丹倫之王的阿爾薩斯,其身份和地位自然也就水漲船高。
彆說是區區一介平民,哪怕是其他國王的統治者見到他都會選擇以禮相待。
畢竟泰瑞納斯隻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除非阿爾薩斯意外死亡,否則他就一定會是下任國王。
至於佳莉婭·米奈希爾公主,隻有在前者出現意外死亡且沒有留下任何子嗣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加冕成為女王。
所以在外人眼中,帶孝子的身份從來都不是什麼王子,而是洛丹倫未來毋庸置疑的國王,從誕生的那一刻起就承載著無數人的殷殷期望。
他必須是優秀的,因為隻有優秀的人才能承擔得起洛丹倫王國君主的王冠;
他必須是完美的,唯有完美的人才能折服其他國家的領袖並確保整個聯盟的團結。
也正是這種充滿壓力的環境,造就了擁有巨大缺陷且容易在遭受挫折時走向極端的性格。
不過很可惜,所有人都沉浸在王子所展現出來的美好一麵,根本沒有察覺到他脆弱易碎的內心。
“告訴我,蘭尼牧師,你剛才都做了些什麼?”
阿爾薩斯顯然很關心神跡能夠驅散瘟疫並治好所有生病的平民這一點。
因為如果這種力量可以被頻繁使用,那就意味著在遇到類似情況的時候,自己就不用再像之前那樣無力,而是可以把所有生病的人都治好。
到時候無論詛咒教派有什麼陰謀,都彆想要通過糧食來汙染洛丹倫王國的臣民。
“抱歉,殿下,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
隻是在看到一個個平民痛苦的倒下並被轉化成不死的怪物,內心之中充滿了煎熬。
同時也對聖光的信仰產生了動搖,渴望尋找一個未知的強大存在賜予我力量好拯救更多的人。
原本這種祈禱隻是單純絕望之下的發泄,但突然之間就有一個聲音回應了我。
我現如今唯一知道的隻有兩件事。
一個是對方自稱索斯,另外一個就是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成為了對方的使者。
而且……而且我還獲得了一些特殊的魔法能力。”
蘭尼牧師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因為他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能夠引發神跡的會是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為什麼不是王子殿下本人,亦或是等級更高的教士、聖騎士或者主教。
“索斯?這是神的名諱嗎?”
阿爾薩斯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繼續追問道。
蘭尼微微點了點頭:“我想應該是吧。畢竟除了這個之外,也沒有什麼其他的了。”
“那他有什麼目的或企圖呢?”
阿爾薩斯鍥而不舍的又問了一句。
畢竟在這件事情上他必須謹慎,首先要確保這不是什麼邪神、惡魔、古老元素生物設下的陷阱。
蘭尼閉上眼睛嘗試著想要通過那根微弱的線進行聯係。
大概兩三分鐘之後他才睜開眼睛,緩緩從嘴裡吐出了兩個字:“信仰!
這位偉大的存在自稱是契約之神。
他希望我們的人民可以建立神殿侍奉他。
並且在進行任何交易、簽署合約、頒布法律條款的時候由他來作為見證者和監督者。
任何違背者都必將遭到報應。
作為回報,他願意賜予有天賦的信徒神術,以幫助我們對抗亡靈天災與可怕的魔法瘟疫。”
“契約之神?我以前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阿爾薩斯英俊的臉上浮現出十分疑惑的表情。
作為洛丹倫的王子,他可是接受過全方位的精英教育,知識麵和眼界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比的。
可即便如此,也從未聽說過什麼契約之神,哪怕是達拉然的圖書管理也絕對沒有這方麵的記載。
“我跟您一樣也是第一次聽說。
不過在賜予力量這方麵倒是真的。
我現在可以通過神術來把清水轉化成為對抗瘟疫的解藥、淨化那些被汙染的糧食。
屆時再遇到類似的情況,隻需要給那些生病的平民喝下神術加持的水就能獲得強大的抵抗力,甚至是完全恢複。
除此之外,我還獲得了治療、祝福、神恩、移除疾病、虔誠護盾、定身等等一係列的神術,有足夠的法力值就能施展出進來。
這些神術遠比聖光魔法更加複雜、全麵。
如果有足夠多跟我一樣的牧師,對付亡靈和瘟疫應該要比現在容易得多。”
在說這番話的時候,蘭尼眼睛裡閃過一抹不易被察覺到的紅色幽光。
毫無疑問,這個內心之中絲毫沒有半點防備的年輕人,其思維已經開始不知不覺的受到影響。
畢竟在操控意識、玩弄人心這方麵,魔鬼才是不折不扣的專家。
“你的意思是讓我把壁爐穀的聖光教堂改為供奉這位契約之神?”
阿爾薩斯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畢竟聖光可是整個洛丹倫王國乃至聯盟內部最強大、最不容忽視的力量之一,超過九成的人都或多或少信一點。
他不是很確定如果真的自己這麼乾了,是否會引發聖光教會的激烈反對。
“難道我們現在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了嗎?
更何況聖光教堂內的所有人都死光了,隻剩下我一個。
您難道不認為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麼?
更何況整個壁爐穀還活著的人都親眼見證了神跡,他們肯定會非常樂意改變一下自己的信仰。
到時候隻要稍微做得隱蔽一點,被發現的可能性並不會太大。”
蘭尼轉身注視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之中的壁爐穀主教,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我……我得認真考慮一下。”
阿爾薩斯明顯有些猶豫,既沒有給出肯定答複,也沒有立刻拒絕。
但他不知道的是,像這種事情沒有明確拒絕就相當於是選擇了默認。
很快,親眼目睹了神跡的壁爐穀居民,還有那些劫後餘生的士兵,都開始私下裡向蘭尼打探整件事情背後的秘密。
沒過多久,契約之神索斯的名號便迅速流傳開。
等阿爾薩斯反應過來的時候,壁爐穀的聖光信仰已經差不多被完全取代。
無奈之下,他也隻能順水推舟把聖光教堂交給這位年輕的見習牧師。
就這樣,一個全新的宗教在北方的洛丹倫王國悄無聲息建立了起來。
如果是在和平時期,像這種情況肯定會引發上層統治階級的關注。
但問題是眼下的洛丹倫王國著實有點不太平。
一邊是詛咒教派四處活動,用感染了魔法瘟疫的糧食不斷製造災難,把無辜的平民源源不斷變成亡靈;
另外一邊是收容所裡的獸人大批逃亡,並在逃亡過程中洗劫城鎮、搶奪糧食、武器和鎧甲等物資,宛如蝗蟲過境般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再加上聯盟內部的爭吵與分裂,泰瑞納斯國王早就身心俱疲,哪裡還有功夫去理會一個小小地區信仰更變的事情。
而這些來自人類的崇拜跟信仰,大幅度強化了左思與艾澤拉斯之間的聯係。
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利用亡靈天災爆發的這段窗口期,通過幫助和吸納難民儘可能的將信仰範圍擴大,最好是能夠舉行召喚儀式降臨一個投影。
實在不行將意識降臨在某個本土生物身上也湊合。
然後等阿爾薩斯與泰瑞納斯上演父慈子孝的一幕的時候,帶領這些信徒離開北方,前往遙遠南方的荊棘穀重新建立一個新的人類國度。
至於荊棘穀熱帶雨林中數不清的原始巨魔部族,剛好能夠憑借造物主的強大能力,拿來作為原材料創造一個全新的種族。
因為這些小動作不會對關鍵的時間節點造成破壞和乾擾,因此一般來說不太可能過早引起管理這條時間線的青銅龍注意。
當阿克蒙德穿過傳送門抵達艾澤拉斯並嘗試著通過世界之樹汲取整個星球的能量時,必然會引發劇烈的能量波動,導致外麵那一層防護圈無法完全屏蔽。
左思隻需要捕捉到外溢能量源頭的坐標,就能使用旅法師火花強大的力量擠進去。
到時候彆說是什麼青銅龍軍團,就是包括死亡之翼在內的五色巨龍全來了都白給。
而且如果操作得當,他還能在抽取能量的同時把屎盆子扣在阿克蒙德身上。
反正最後劇烈的大爆炸會掩蓋一切痕跡。
就在左思憑借著信仰剛剛建立起來的聯係,開始在整個艾澤拉斯星球上有條不紊布局,來自白銀之手騎士團的援軍終於抵達了壁爐穀。
帶隊的不是彆人,正是有著“光明使者”稱號的初代五位聖騎士之一烏瑟爾。
而跟在他身邊的則是前不久借助傳送魔法回去報信的吉安娜。
不過當他們看到壁爐穀周圍那堆積如山的白色骨粉,還有無數已經恢複健康、絲毫看不出有半點感染過瘟疫跡象的平民時,兩人都露出了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知道當初臨走時情況有多麼危急的吉安娜更是立刻忍不住開口詢問:“阿爾薩斯,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王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解釋道:“不,這不是我做的,而是一場神跡。
一位見習牧師在絕望之下放棄了原本的信仰,嘗試著向某個未知的偉大存在祈求幫助,結果便造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一幕。
當時恰好是夜晚。
一道刺眼的光柱從天而降,把圍攻壁爐穀的亡靈大軍淨化殆儘,同時還治好了所有生病的平民。
我所做的不過是在接下來幾天時間裡嚴防死守,不讓那些詛咒教派的家夥有機可乘。”
“神跡?你是說有個未知的神幫助了你們?”
烏瑟爾立刻下意識皺起眉頭。
作為最虔誠的聖光信徒,他顯然並不喜歡聽到任何其他神或是信仰的消息。
“沒錯。對方自稱是契約之神索斯,眼下壁爐穀內已經有了九個可以施展神術的牧師。正是靠著這些牧師不斷淨化那些收到汙染的糧食,我們才不至於餓肚子。”
說著,阿爾薩斯轉身指了指不遠處正在穀倉旁邊施展零環神術淨化食糧】的牧師們。
不用問也知道,他們都是在最近幾天從虔誠信徒中被選拔出來感知屬性比較高的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