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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李延玉重新又坐回到馬車裡,手按壓著胸,呼吸微喘急促,這一趟來,不僅沒消除半點情蠱帶來之痛,反而越來越嚴重迷惑了。
老和尚說:“王爺,您就問您的心吧,您的心才是一切醫治的根本,您的痛,究竟是緣於蠱毒所帶來的,還是內心肺腑本身就放不下這個人——情蠱隻是一種掩飾借口,關鍵還是您的內心。有可能,您自己的心,你都不懂它;王爺既不懂,盆僧就更是無能為力了!”李延玉麵色大駭:“你的意思,非關那蠱毒的事,本王對那女子的一切欲念情思、都是出於內心?”老和尚點頭。
李延玉背後冷汗直冒。可怕!簡直太可怕!
如此荒唐之事,怎麼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可是,若說老和尚說的不對,但又的的確確閉著眼睛時候,想象扔下一切東西——什麼都可以扔,健康的身體、名利、權勢,可唯獨扔不下蔻珠。
馬車徐徐出了城郊,又車輪榖榖地來到帝京城一條寬闊街道。
“相公,你吃。”
“不,你現在懷有身孕,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自然該讓著你。”
“不,還是你吃。”
“還是你吃吧!”
“……”
有對年輕夫婦,穿著貧賤,在一處小麵餅攤坐下把碗推來推去。
李延玉覺得肚子突有點餓,他撩開車簾本來是想找個好的京城酒樓歇歇,可他這幕驚詫到了。
“停車。”
他對馬車夫吩咐說。
“是,王爺。”
車夫趕緊勒繩停下車轎。
李延玉負手走至那對夫妻跟前,目光居高臨下坐下,觀察兩人。
他也叫了一碗麵餅湯,裝著拿一副筷子就要吃的樣子,卻眸光一直凝在夫妻倆人身上動也不動。
這倆夫妻都還在推,不過一碗麵餅湯,讓來讓去。
妻子是個大肚子孕婦,眼看就要生了。那漢子穿著破爛補丁,雖粗糙麵黑,卻對妻子著實疼愛嗬護。
李延玉越看越不順眼,把眉頭一挑。“一碗麵餅湯而已,讓來讓去,你是男人,她讓你吃,你就吃罷。”
那對夫妻震了,漢子像看什麼怪物似眼睛上下將李延玉打量著。也不怎麼理他,看他衣袍穿著,頭戴黑色簪纓銀翅王帽,一襲石青緙絲江牙海水蟒袍,貧賤百姓雖見識少,卻料定是權貴中人,得罪不起的。又看這男人長得麵清眉秀,眸如點漆,五官精美,如春柳玉樹般氣質人品,便心裡鄙夷,果然是富家紈絝子,說出來的話也不像個人話。跟個人麵畜生一樣。
倆夫妻遂也不理他,丈夫悄悄慫恿妻子趕快吃,吃了好趕路。
李延玉把眉頭一皺,袖中掏出銀子:“你要是把你老婆休了,這些銀子我就統統給你。並允你做官,將來榮華富貴,享受不儘。”
那漢子聽到這裡,牙齒咯咯都咬緊了,渾身哆嗦顫個不停。
突然,操起李延玉手中的那碗麵餅湯給他潑過去——
“你神經病啊你!哪裡來的瘋子!”
趕緊匆匆讓妻子扒拉完那碗麵餅湯,逃也似的護著急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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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珠最近老覺得自己身體有些不舒服,但具體哪不舒服,她自己都說不出,經常犯困,有時胸口會出現脹痛,時常,額頭發燙,最開始,她以為自己是著涼發熱,便給自己把了把脈,這麼一把,頓時嚇得花容慘淡,唇如白紙。蘇友柏問她,怎麼了。彼時,病患已看完,蘇友柏正收拾診具,丫頭素絹也做了兩個小菜打簾笑吟吟出來。
“小姐,您、您是怎麼了,臉色看著不好?”
蔻珠渾身都抖起來,“我,我……”
她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