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忽然對先還升騰起的那種偉大母性、瞬間有了動搖。
她給男人說的也都是真話,她覺得自己豁然間就變成了一種工具。
這個男人鐵定是瘋了,蔻珠萬沒想到,他對自己腹中這骨肉如此看得重要,這讓她大為震驚,而那種反感與厭惡,就越來越明顯了。
他竟軟禁她!這死王八。
她這幾天,毫無一點求生**,睜開眼睛,入目就是男人那張比苦瓜還苦的冷臉。
她覺著看得實在厭煩,這張冷臉,看了那麼多年,以為可以脫離苦海,他竟又把她給捉回來。
她成日睡在床上不吃也不喝,任憑男人如何勸導,甚至連威帶脅。
男人沒有辦法,在廂房裡背著手踱來踱去。“不管如何,無論想什麼法,都要讓她吃東西!”
屋裡壓壓地跪了一屋子,全都瑟瑟發抖不吭聲。有人小心說了一句,“王爺勸都沒用,奴才們更就沒有那巧嘴和臉麵了!”
平王俊麵一震,就在這時,忽然想到一個人來:紫瞳。
“你去勸勸她!”
他把紫瞳令人叫來命令吩咐著說:“她不吃不喝,都有兩天了,你向來嘴甜會賣乖,你們感情素來又交好,說不準她就聽你了。”
紫瞳垂著眼皮,哀聲歎了口氣。
平王道:“你這是什麼臭臉?我叫你去就快去!”
紫瞳道:“王爺,您覺得奴才真有那麼大的臉麵嗎?”
本來想諷刺挖苦幾句,到底無法,還是去了。“王妃,您就多少吃點兒東西吧!不看彆的,就看著奴才的份上,看著小王爺的份上。”
蔻珠冷道:“小王爺?生都還沒生出來呢,你咋就知道是個小王爺?”
紫瞳立馬嬉皮笑臉起來,見說了半天,好歹王妃開了口。趕緊道:“王妃,那您喜歡小王爺還是小郡主呢?若您喜歡小郡主,那就定是個小郡主。”
蔻珠歎:“……老畜生的種,有什麼可喜歡的。是男是女,大抵也就如此罷了。”
如此,紫瞳勸說了半天,走出來,平王問:“如何?”
紫瞳癟嘴:“沒用!奴才怎麼說也沒用!”
便把什麼“老畜生的種”之類一字不漏,轉給李延玉聽。李延玉氣得,當即摔了一個杯子不夠,又砸了一個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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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蔻珠先提了要求。“你把蘇友柏叫過來,隻要他來了,民婦就吃東西。”
平王冷道:“他敢誘拐你私逃京城,還說什麼我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就衝這點,本王這次非給他打死不可。”
蔻珠半躺在床上,吃力掙紮著坐起身來,啪地一耳刮子,甩在男人俊麵,聲音惡狠狠,比冰還冷。“你把他怎麼樣了?”
她上氣不接下氣,喘著氣問。
平王麵無表情用手摸著被女人扇過的右頰,戴著祖母綠寶石戒的手指劃過那一絲絲被扇疼痛的地方。“我要把他弄得半死不活,自然先給他點教訓!”
“啪!”
又是一大耳刮子,平王話音未落。蔻珠抖著手,指著他,臉色慘白。“你這個畜生。”
“你這雙腿,是他給千辛萬苦醫治好的,你竟然這樣對待你的恩人!李延玉,做人不要太沒底限,你這黑了心肺的,不怕下阿鼻地獄遭報應嗎!”
又說,“他為了你,被他師傅拿鞭子抽打,還被趕出師門……你,你,簡直無恥!”
說著,劇烈咳嗽起來。
李延玉很平靜,給她輕輕順著背。冷笑道:“為了我?為了醫好我的腿才被逐出師門?還被他師傅鞭子打?我真有那麼大的臉?我不說,你應該曉得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誰吧?打著給本王醫腿的旗號,一住,在我王府住那麼年,暗地裡覬覦我妻子,想給我綠帽子……”越說越憤怒:“我不抽他的皮剝他的筋,我就不姓李!這死王八!”
他站起身來,倒背著手,依舊踱來踱去,怒至極處,又把杯子往地狠狠一摔。
蔻珠道:“我們之間清清白白的,彆用你那雙汙穢齷齪的眼睛去看人。你眼睛裡有蒼蠅屎,看彆人都是那樣醜陋不堪的。”
這對恩怨夫妻也不知打了多少嘴仗,沒過兩日,李延玉決定投降,放了那蘇友柏,讓他來勸說蔻珠。
蔻珠仍舊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已經快要奄奄一息了。
***
昏昏的太陽穿過廂房門廊與木窗照進屋子。
這天,蘇友柏來時,蔻珠正昏昏迷迷躺在床,口裡夢囈不斷像是做噩夢:“不要,不要,你把他給放了。李延玉,你這個畜生,我恨你,你不把他快給放了,我做鬼都不會饒過你。”
廂房裡的氣氛很尷尬,幾個丫頭婆子守在裡麵,有的,給她擦額頭擦冷汗,有的,拿著細細棉球蘸了湯水往唇齒裡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