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大香爐點焚著安甜香。下人們你看我,我看你,蔻珠的夢囈她們全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李延玉同時也坐在床邊一夜未曾合眼守著嬌妻。
看他表情,還是如往日的冷硬嚴肅,但是,稍微仔細研究,可以看得出在努力克製內心的痛苦與煎熬。
蘇友柏走進來,他是被丫頭素絹攙扶著走進來,臉上身上有傷痕隱現。
一見到蔻珠,見她如此憔悴蒼白,那麼可憐兮兮,仿佛隨時可以香消玉損的羸弱不堪。心立即痛苦掙紮難受。
蘇友柏這時也顧不及去找李延玉清算什麼,趕緊坐到床邊,翻蔻珠的眼皮,給她把脈。
“蘇友柏,蘇友柏……”
她還在喚他,那麼孱弱可憐得不成樣子。
蘇友柏更是心疼得不知怎麼形容了。
素絹哭著跪著趴倒在蔻珠麵前。“對不起,小姐,是我不好。他們要教訓蘇大夫收拾蘇大夫,我不說,他們就給他打死了!小姐,對不起,對不起!”
李延玉額上的青筋跳動不已,也像是極力在忍。“她不吃不喝,快要有三天了,如今,我讓你來勸她勸她。興許,你的話她是要聽的。”
蘇友柏簡直聽得不可思議,憤怒地起身,一拳往那男人臉上砸過去,此時此刻,管他是什麼狗屁身份。
一屋子的丫鬟婢女全都驚了,叫的叫,議論的議論。
蘇友柏罵:“都到這種情況了,你還想要怎麼樣?——難道你是想讓她死嗎?你把她逼死了,她就能給你生孩子了?畜生!”
然後,啊呸地一聲,啐在男人的臉上。
“——天呐!”有丫鬟捂嘴就叫。
李延玉倒還平靜,拿帕子輕輕地把臉揩了。“本王早就說過——”
他一字一頓,道:“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要放她走,門都沒有。”
蘇友柏隻覺忍到極限。“畜、生。”
到底事不宜遲,現在可不是給這男人吵架懟嘴的時候。
“蔻珠,蔻珠……”
丫鬟們立即見機行事,趕緊端湯的端湯,拿勺子的拿勺子。
蘇友柏坐床邊輕輕將羸弱不堪的女子抱起來,聲音哽咽,道:“是我,我是蘇友柏。我是你的大哥呀!”
李延玉聽得一震。
聽見這道熟悉久違溫潤乾淨清澈的嗓音,蔻珠才總算睜開了星眸、打開了沉沉眼皮:“大,大哥,是,是你。”
她顫顫地伸手,去觸摸他俊麵。“對不起,都、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為我的連累,你也不會吃儘了苦頭。”
蘇友柏仰頭深吸一口氣,強忍眼眶裡什麼,道:“吃什麼苦頭?不過就挨了幾鞭子而已?難道他還敢把我打死不成?倒是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不吃東西?你現在有孕了,肚裡有個小寶寶,你狠心不管他了嗎?”
蔻珠虛弱地搖頭:“是那畜生的種,我不想管,死了爛在肚子裡,好過將來去禍害彆人。”
“蔻珠!”
蘇友柏生氣了。“說什麼傻話呢!你這是氣糊塗了嗎!”
“……”
李延玉一直在抖著麵皮,似乎再也聽不下去了。
仰頭也深籲一口氣,胸口那抹劇烈的疼痛此刻馬上就會要了他的命,為了不顯自己的狼狽,猛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就往房門外跑。
***
窗外鳥聲碎叫,一股子秋天的木芙蓉混合各式菊花的花香。陽光穿簷走壁,在門廊處處投下水波似的痕跡。
蘇友柏最後一來,好一番勸說開導,她總算勉強吃了幾口,把命總算也給吊著了。甚至能下床走路了。
蘇友柏一直陪著她。
蘇友柏道:“不管怎麼樣都要好好地活著不是,你之前那樣子,簡直要把我嚇死,可不是我認識的蔻珠,你讓我真是太失望了!”
說這話時,他俊眉豎立,瞪著她,手裡拿著勺子,一口一口給她仔細喂粥。
李延玉挑著身體裡每一根神經,要瘋了,負手站在房間裡,冷著臉聽他倆人說話,還有各種互動。
他氣得要死,卻又不知如何發泄。隻得又把什麼東西一砸,房門一關,負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