蔻珠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噩夢。
金秋十月,蒼溪縣的天空卻如陰翳濃濃罩上數層,時不時會降幾場秋雨,冷風如刀。
那楊縣令最後見事情兜網不住,不過短短又數日過去,縣城中感染的輕重緩急病患突然成倍翻滾上漲。
死亡、疫毒如同妖魔惡鬼的侵襲,幾乎在縣城百姓們眼中處處可見。
“袁大夫,救救我們,請救救我們呐——”
蔻珠已經把醫館徹底關閉,謝絕任何病患上門看病,為的是杜絕人傳人,造成更大更嚴重的災難。
她把廳門緊緊關閉著,眼淚簌簌下落。
“呀!兒子!兒子!你不能丟下娘!”
“相公,你醒醒,你怎麼了……”
“孩子啊,娘該怎麼辦,該怎麼救你呢!”
蔻珠把兩耳用手捂著。廳門外麵,一個似乎在緊接一個暈闕倒下,哭吼呐喊淚啼恐慌驚叫聲連連,如同人間煉獄。
那楊縣令不是正令工匠們大肆在河邊上修葺河神廟,沒有辦法,蔻珠被逼得實在走投無路,去聯絡其他醫館幾個大夫,告訴他們這件疫毒的嚴重恐怖性,當然,關於對醫理判定,就是否老百姓這些典型症狀為蔻珠所判斷的——是史前從未出現過的、感染性極強的毒症疫情,隻這些事,蔻珠就和其他大夫意見分歧相左,爭論不休,甚至差點吵起來。
南方多有瘴氣,蒼溪縣山林蛇蟲鼠蟻也多,每年交秋,動物腐爛的屍體會造成瘴氣漫地,空氣被汙濁,而這種情況,幾乎年發生一次,並沒有多罕見奇怪。很多大夫便都因此認為,蔻珠是在故意製造恐慌,小題大做——目的自然是逞能謀利,其心凶險。
“袁女醫,你說這些症狀是史前從未出現過的嚴重疫毒,不是一般瘴氣,請問,你的依據是什麼?若真是疫毒,源頭又是什麼?”
“對了,袁女醫,聽說你剛察覺此事,便擅作主張,去那縣衙府找楊大人商議報告——你把咱們這裡的劉醫正究竟放在什麼位置?”
原來,地方小縣也會有醫官,時下被稱醫正大人,像這種疫情報告蔻珠最開始就得先稟報於他,由他出麵去找縣令說話。然,自從蔻珠搬來蒼溪
縣後,口碑漸譽,那位醫正大人早就看蔻珠如肉中釘、眼中刺。蔻珠本來是想過先報告給他找這人商議,奈何,這劉醫正日常與她不和,蔻珠算準了就算報告給他也是無濟於事,也許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就比如,像現在,她被逼問到牆角。
——
一個工人在修廟和泥沙時、突地抽搐倒下。口吐白沫,兩眼翻白。楊縣令此時恰逢坐轎過來監工。
“稟告楊大人!情形實在不妙!或許,真的如那天袁女醫所說,如今疫毒盛行,隻怕是,隻怕是——”
楊縣令怒,橫眉大聲嗬斥前來緊張上報的衙差“什麼疫毒!你究竟在胡說八道什麼?!”
然而,話音未落,那衙差突地渾身巨癢難受,撩開自己袖管,卻見皮膚青斑紅疹、團團布滿如星。
他啊地一聲驚惶抬頭,臉色大變。“大人,我,我好像也被感染了……”
“……”
蔻珠就這樣成了這蒼溪縣的首席醫官,那楊縣令立即讓她全權負責此次疫毒的救治與控製,她取代了那劉醫正位置,也是這個縣城裡首位女大夫坐上了醫正的位置。各種矛盾、因此的牽扯不提。——卻說,蔻珠兒子李汝直在書院借宿讀書,本來一直記掛娘親,如今,卻因時下疫毒越來越嚴重,書院也因此而停了課,那楊縣令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不妙,趕緊令人關閉縣城各門,不準百姓遊街外出,停止一切生意作業,各種惶恐舉措不消說。
李汝直閒在那書院,坐立難安,他早就聽說母親現在去了那安疾坊——那究竟會是個怎樣地方,其恐怖畫麵實在可以想象。
撲鼻濃重的藥味,病患們痛苦難受的聲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