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將軍不用倚雲梯(2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11896 字 10個月前

科賽塔布囊翻了個白眼:“我不想和你們爭辯,濟農已經回來,一切是非應該由濟農來判斷。”

曇光等三人對視了一眼,他們應道:“當然,我們都要去拜見濟農。”

語罷,他們乖乖去了烏魯斯的大帳。烏魯斯在這裡見到他們三個混在一起,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可他不能貿然動作,而隻能先試探:“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嘎魯,你不是和你的妻子隱居了嗎?你怎麼會在這裡,你在這兒做什麼?”

曇光坦然道:“回濟農,小僧正是為濟農而來,濟農新到這裡任職,各部落都是各行其是,濟農當然做出一些善舉,才能收攏民心,得到部民們的擁護。否則,一旦您和科賽塔布囊王意見不合,他們又怎會聽您的調遣呢?”

科賽塔布囊饒是對汗廷忠心耿耿,可聽到這樣的話,心裡還是會不舒服。他嘴上卻道:“胡說,我對濟農的忠誠,是長生天所見證的。”

烏魯斯聞言也皺眉:“這些事不需要你插手。我命令你,要麼繼續和你的女人去隱居,要麼就回西藏去。”

曇光微笑道:“我也是成吉思汗的子孫,蒙古的發展與我密切相關,我怎麼能這時退縮呢?”

亦不剌太師心下暗笑,他一臉狂熱:“對,活佛降臨草原,是為了指示我們,我們應該聽從諭旨才對。”

滿都賚阿固勒呼在一旁補刀:“正是,我們兩個部落上下,都已經皈依曇光上師了。”

此言一出,滿帳的人都不由變色。兩個萬戶的人都站在了曇光身後,他們既然敢在這裡鬨成這樣,一定是有備而來。軍隊說不定都埋伏在了外頭了!

烏魯斯的額角沁出汗珠,他恍然大悟:“在左翼被趕走的喇嘛,也是你的人。你究竟要做什麼。我的母親對你恩重如山,我們是骨肉至親!”

曇光笑道:“正因如此,我才到這裡來幫助濟農。大汗的國政行不通了。瓦剌還在一旁伺機來襲,大汗卻頻頻挑釁大明。這樣打下去,牧民受戰禍所害,隻會越來越困苦。大哈敦既然同意通過聯姻和亦不剌太師議和,為何不能再做得徹底一點,與漢人和談呢?有了漢人的支持,您和大哈敦的地位,才會更加穩固。”

“漢人?”烏魯斯與科賽塔布囊饒麵麵相覷,烏魯斯雙眼噴火道,“難怪,你們和漢人勾結在一起了?!”

亦不剌太師笑道:“這怎麼能叫勾結。這是為了消弭戰禍、百姓福祉而合作。濟農,我們蒙古人從來都是直來直去,我也就隻說了。隻要濟農肯倡議與明和談,明廷一定會像敕封朵顏三衛一樣,也給予您王的封號,還會大規模與我們右翼通商。到那時,我們就可共享太平,不是很好嗎?”

烏魯斯罵道:“都是謊言欺騙。我算是明白了,你把我騙過來,又和他們聯合起來,就是想我做你們的傀儡,彆做夢了。快,把他們全部拿下!”

他話音剛落,他的侍從全部拔刀,他是想速戰速決,隻要拿住一個人質,就要好談得多。可曇光這邊的人也是緊隨其後,帳內一時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大動乾戈,烏魯斯的脖頸上卻陡然一片冰涼。他不敢置信地轉過頭去,四周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琴德木尼粲然一笑:“乖,都住手,都把刀放下。都是一家人,何必喊打喊殺呢?”

一群男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對方身上,冷不妨琴德木尼在一旁悄悄動手。科賽塔布囊饒背後的冷汗直冒,要是一個濟農死在這裡,後果簡直不敢想象。他怒喝道:“你們敢,快放開濟農,這裡是土默特部,容不得你們撒野!”

滿都賚阿固勒呼譏誚道:“你不會以為,我們就帶了這幾個人吧。”

亦不剌笑道:“你不會以為,婚禮期間,我們就隻是在籌備婚禮吧?”

琴德木尼挑挑眉:“你們不會以為,我把你們留在帳中這麼久,真是為了不傷和氣吧。你們有沒有覺得,今天燒得香,特彆的好聞。”

香?!科賽塔布囊饒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已經有人陸續倒下。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可越是屏吸,反而越感昏沉。他一橫心,轉身就跑:“來人!快來人!”

其他醒著的人跟著一起叫嚷。帳外的人聽到動靜,忙從劃破帳篷衝了進來,然後,他們就眼睜睜地看到,曇光一個箭步上前,出手如電,像抓小雞似得將科賽塔布囊饒抓回去,挾持起來。亦不剌太師見狀一哂,他跟著放出了煙花。白晝之中一朵煙花綻放,格外明亮。

曇光一臉誠摯對土默特部的人道:“大家不要著急動手,兩部的鐵騎就在外頭,一旦廝殺起來,你們毫無防備,一定會大敗。我們沒有惡意,更不想無辜的人死傷。”

科賽塔布囊饒忍著昏沉,咬牙道:“既然不想無辜的人死傷,你就不該做這樣的不忠之舉。”

曇光溫言道:“您誤會了,我們絕沒有那樣的意思。我們是真心為了韃靼的利益考慮。不能因為大汗和貴族一己的私欲,而讓兩方百姓遭受折磨。隻要濟農能勸服大汗與明議和,一切還如往常一樣,黃金家族的統治會千秋萬代。”

烏魯斯怒道:“大汗怎麼可能議和,他對漢人恨之入骨。你們就是想以我為旗幟,一旦大汗不肯議和,你們就有理由說動那些愚民背棄他。嘎魯,你好狡詐!”

“濟農未免也太小看大汗了,在我朝先帝在時,大汗不也和我們漢人議和了嗎?”月池從隨從中走了出來,她摘下帽子,露出秀麗的麵容。

被綁在地上的塔賓泰聽到她的聲音就臉白如紙,看著月池更是像見鬼一般。她笑道:“啊呀,塔賓泰將軍,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她也拿了一粒清心丸服下,笑道:“在這兒呆久了還真有點暈。大/麻真就是厲害。”

烏魯斯隻能靠狠狠撕咬下唇來維持清醒,他恨恨地望著月池:“你也是漢人,你又是誰?”

塔賓泰顫著聲音道:“濟農,他是李越,他是李越啊!”

暈倒的人是人事不省,可醒著的人卻都是目瞪口呆。烏魯斯倒吸一口冷氣,他驚詫道:”怎麼可能,你不是在宣府之戰中死了。你怎麼還活著!”

月池挑挑眉:“大汗都尚在人世,李越怎麼好一人獨行呢?原來都知道我啊。想不到,我在蒙古都這麼出名了。濟農,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談談,有勞哈敦了。”

琴德木尼略一欠身,她笑道:“李禦史客氣了。濟農,我們走吧。”

烏魯斯的下唇此時已是血肉模糊,他看著琴德木尼的目光中滿是怨恨:“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跟著我,就是右翼最尊貴的女人,你為什麼跟著你的父親一起反叛,背叛我!”

琴德木尼的眼睛就像小鹿一樣,眸子上甚至還浮現出了水霧:“濟農,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做這些 ,都蒙受佛主的感化,隻是想讓大汗議和而已呀。”

烏魯斯冷笑一聲:“好,既然你們的願望這麼簡單,那隻要你們撤軍,我現今就回去勸父汗。”

所有人都沒有動作,烏魯斯嗤笑一聲:“狗披上虎皮來裝模做樣,就能改變下作的本質了嗎,真是令人作嘔。”

張彩在一旁道:“濟農莫急,我們總得商量議和的條件,不是嗎?都給我讓開,濟農是三個部落的副汗,又是太師的女婿,怎能不往永謝布部去做客呢?”

烏魯斯氣急敗壞:“你們這些南蠻子,你們!”

琴德木尼抬手就是一記手刀,烏魯斯應聲而倒,接著被她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往外走。時春想搭把手,都落了一個空。時春默了默,持刀護在了她的身側。

月池忍著笑往外走。曇光帶著科賽塔布囊饒走在最前方。他們步步逼近,土默特部的人礙於人質,隻能步步退後,卻仍呈圓弧狀緊緊將他們困在中央。科賽塔布囊饒的長子已經趕到了這裡,他叫道:“放開濟農和我父親,我們的兵馬正往這裡趕,你們是逃不出去的!”

滿都賚阿固勒呼笑道:“巧了,我們的兵馬也正往這兒趕呢。”

沒過一會兒,四麵八方都響起了馬蹄聲,隆隆如雷鳴。土默特部的武士麵麵相覷,麵露驚惶之色。接著,騎兵就衝殺了進來。

曇光麵色一變,他看向了月池:“你答應過我,不會濫殺無辜。”

月池聽到四周的兵戈聲,也是怫然變色:“我是答應過你,可目前不是我在食言。太師和滿都賚阿固勒呼王,你們這是做什麼?”

亦不剌咧開嘴,露出森森的牙齒:“重創土默特部的大好良機,你不會真以為,我們會因你的幾句話而放棄吧。”

月池深吸一口氣,她也展顏一笑:“太師,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臣子。隻要黃金家族在一天,你就永遠都是臣子。蒙古的百姓不會服從你,部落也不會承認你。你連七歲的達延汗都鬥不過,如今就更不是他的對手。除掉一個土默特部又怎麼樣,還有左翼的三萬戶,你都能鬥得嗎?!”

亦不剌厚著臉皮道:“不是還有你們的軍隊嗎?”

月池冷笑道:“你如果再不停手,我保證南邊一個鬼都不會來。你該不會想和我在亂軍中央打起來吧。”

錦衣衛們聞言紛紛拔刀。土默特部的勇士見狀眼前一亮,他們開始向前逼近。滿都賚阿固勒呼惱怒道:“李越,你瘋了,這個時候,你裝什麼仁慈。”

月池翻了個白眼:“我也想問,都這個時候,你們怎麼還這麼鼠目寸光。你們是臣,隻有君無道,你們才可攻伐。像你們這樣行事,隻會被群起而攻。有孛兒隻斤在,你們永遠都做不了汗王,也隻有孛兒隻斤,才能製服孛兒隻斤!你是想做擁護新汗的功臣,還是做背棄舊主的叛逆?”

亦不剌太師一震,月池道:“我數三聲,再不叫停,後果自負。一,二……”

秦竺和柏芳對視一眼,他們高度信任李越的判斷,才會在這個時候向永謝布部的人逼近。亦不剌太師咒罵了一聲,他放響了鳴鏑。月池暗鬆一口氣,她和眾人一起叫道:“全部停手,停手!濟農和科賽塔布囊饒在我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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