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隻有清香似舊時 你想回家嗎……(1 / 2)

貴極人臣 姽嫿娘 17909 字 10個月前

最高統治者都決心要營造新世界時, 帶來的效果堪稱立竿見影。

宣宗爺掃/黃,目的是整肅官風,隻是廢除官妓。可正德爺掃/黃, 於公是為了整肅社會風氣、吸納女工、促成李越出山;於私是為了實現對月池的承諾, 治愈她的心病。所以,他做得要徹底得多。

在心學登上大經筵的舞台後一年的時間, 他直接將拆卸妓院,掃除暗/娼納入當年的官員考核標準。底下的官員是怎麼都想不明白,他這些年是怎麼了, 怎麼就和女人的事情杠上了!甚至有人指責是內宮婦人攛掇,把矛頭都指向了夏皇後。朱厚照對這種奏本置之不理,他挑了幾個掃/黃先鋒知縣, 一次性連升兩級, 賞賜重金。吵鬨的聲音沉寂了, 大家都誇皇爺嫉惡如仇, 不明白沒關係, 隻要能升官, 隻要能有賞金。彆說去撈妓/女了,就是把他們家裡人送進去也行啊。

各地開始瘋狂內卷,因為考核是依據清除的窩點數和拯救的人數來評判的。真正的妓/院掃光了,那就再造新的妓/院。真正的妓/女救完了,那就找人去冒充妓/女。什麼奴婢、家生子, 乾脆一股腦的都塞進去。當然,他們不敢強逼這些女子冒充,李越掌刑甚嚴,他雖然近日告病,可底下人也擔心捅出簍子, 所以一般是威逼利誘女子的父兄,讓她們自己家人去乾臟活,即便東窗事發,他們也可以辯駁。

這招果然管用,被“援助”的女子果然越來越多,最後達到了一個十分驚人的數字。驚人到連朱厚照這個不了解青樓的人,都覺得不大對勁。他又啟動了他的暗訪製度,錦衣衛和禦史分彆下去查探,這一查才查出了大毛病,又急忙去嚴懲欺上瞞下者,勒令製止。

楊廷和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道:“您的用意雖好,可也需知過猶不及之理。”

這是在叫他收手,將那條離譜的考核條例剔除出去。朱厚照隻能依從,如此才止住了這場假冒之風。

接下來,青樓女子重獲自由,總得給她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不然很快,她們就要重操舊業,甚至過得更慘。這也是月池明確告誡過他的,他當然不會疏漏。秦樓楚館經營多年,也積累許多財富。這些臟錢全部充公,北方建布場,南方建絲場。妓/女全部放足、脫離賤籍、給予報酬、去做女工。全部脫籍,這是真真正正的大手筆。

很多女子都感激涕零,開始嘲笑她們急急忙忙去給人做婢妾的同伴:“都說了是真正的仁政,她們還不信,非得絞儘腦汁去嫁那些個老東西。那個王員外,我記得肚子都有八個月大了吧!”

這話說得十分促狹,大家聽了都笑起來。然而,待她們到了織場後,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了。凶狠的嬤嬤拿著長鞭,日日盯著她們勞作,每天天不亮就要起身,到了天黑時才能休息。她們的脂粉華服被全部收走,稍微打扮,就又被辱罵為“賤蹄子”、“狗改不了吃屎”、“穿得這騷樣子又要去勾引誰”。

逃出一個狹窄囚籠的女人們,發現她們進了一個更大的牢籠,並且這個牢籠還逃不出去,畢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啊。她們在肉/體和精神的雙重壓迫下,走向了兩個極端,一部分是極力要逃跑的,邊跑邊罵:“老娘還不如去賺皮肉錢呢!”,另一部分是真的羞愧至死,她們丟掉所有裝飾,蓬頭垢麵,從早乾到晚,連病了也不休息,好像這樣就能讓她們再變乾淨。累死的人不在少數,當地的官員還為她們建立了貞節牌坊,這又導致了更多人累死。

在以妓/女的艱辛和性命為代價,各地布場、織場的雛形建了起來。之後,其他民婦也必須要從家裡走出來。勒令放足的哭聲和強迫纏足的哭聲一樣大。因為放足之後,這些青壯年女子就必須早起出門去鎮上乾活,晚上才能步履蹣跚地回來。年幼的女兒抱著年邁的母親,年輕的母親抱著嗷嗷待哺的嬰孩,都是痛哭流涕。

男人們倒是還能接受:“讓她們把娃娃背去做工不就好了。”

差役同樣責罵她們:“現在有那麼多新農具,家裡也用不著這麼多人乾活了,你們留在屋裡乾什麼,光想享福啊!彆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們男人出徭役,短則十天半個月,長則三五年。你們天天都能回家,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女人們委屈道:“可家務也是我們做的啊!”“還不如關在鎮上不回來呢,白天做完工,晚上還要收拾家、伺候人!”

夭折的嬰兒數目劇增,放足後因為過度勞累而傷亡的婦女也不在少數,甚至還有因無人看管,死在家裡的老人。這個數字之龐大,龐大到作為治農官的男人都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就要激起民變了!雪片一樣的信箋遞到了月池手中。

誰也不知道,她看到這些信,知曉這些消息後,是怎樣的心情。她當即換好衣服,策馬一路狂奔,她又一次敲響了鎮國府的大門。

這聲音聽在朱厚照的耳中,如同天籟。他已經等了她很久很久了。在迎月池進內宅時,他上翹的嘴角連壓都壓不下去。畢竟,自上次鴻賓樓分彆後,已經過了快兩年了。

他幾乎在小心翼翼地討好她。他忍不住介紹,這兩年時光裡,他對他們的家做了哪些親曆親為地改造,全部都是按她的喜好來,每一樣都儘善儘美,卻不過分奢華。

他說了很多,卻遺憾地發現她的興致不高,這才從急於獻寶的心態中掙脫出來。他帶她來到書房,一麵問:“是出什麼事了嗎?”另一麵還叫廚房送來了她愛吃的點心。

他將三層玉帶糕往她麵前推了推:“喝點茶,吃一點兒。你的臉怎麼白成這樣。”

他想捂捂她的手,卻不敢動。他搜腸刮肚地回憶,能出什麼大事呢?接下來,月池的話就讓他心一鬆:“是你下令,令婦人放足,征她們為女工。”

原來是為這個。他期待道:“你歡喜嗎?”

他明顯感覺月池愣了一愣,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可他實在想不通是為什麼:“我實現了對你的承諾。婦人不必再出賣皮肉,不必依附丈夫而活,她們也能靠自己的雙手賺錢。你,不高興嗎?”

她的神色開始變得可怕:“對我的承諾?”

朱厚照有些受傷:“我說過,權柄集中於我,我會叫此世比你的前世好一千倍一萬倍。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月池的情況太不對勁,讓他不得不把其他驚喜也提前揭露:“等女工、女官立穩腳跟,我會再行扶持,先讓她們與宦官製衡,像你一樣出類拔萃的也可進入朝堂。雖然短期內不能讓你光明正大地愛漂亮、愛自由、愛享受,可等政局穩定了,咱們可以去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微服私訪。到百年後,你可以恢複身份。你不會像平陽昭公主一樣,連功績都被抹去,你會和男子一樣,配享太廟!”

這已經是他絞儘腦汁想出來的辦法了,可她還是不開心。她似是呆住了,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見她突然開始乾嘔。

她仿佛要把心肺都嘔出來,她隻說了一句話:“可她們過得很不好,死了很多很多人,已經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

“你明明知道我是什麼意思……”她的眼中有火焰在燃燒,“我跟你交換的,是讓她們過好一點,而不是讓所有人都平等地去做牛馬!”

“可男子過得也是這樣的日子。”朱厚照深吸一口氣,“你放心,他們能果腹,就不會鬨事。”

月池依然靜靜地看著他。久彆重逢,她就是這個樣子。他的語氣也更加嚴厲:“朕已經看在你的份上優待婦人,你總不能讓她們白拿好處,卻不為朝廷效力吧!即便是朕同意,其他人不會同意。阿越,我說過無數次,你不能和所有人作對!”

他頓了頓,又緩和下來:“等形勢穩定下來,等技術發展更好,庶民享受的好處也會更多,不必急於一時。他們總能過好的。”

可無論男女,黔首始終是盛世底層,不是嗎?她沒有問出口。已經有答案的問題,不需要問出口。她隻是夜夜痛徹心扉,這都是她造下的孽債,都是她因一己之私造下的惡果。他原本沒有是這樣的權力的,他的手在以前根本探不到社會深處。可如今的他,在考成和鄉約的幫助下,可以把鎖鏈套在每個人頭上。他在過去更不會有這般“物儘其用”的想法,可現在的他除了收稅,還要壟斷,除了剝削男人,更要榨乾女人的使用價值。潘多拉的魔盒,是她打開的。她明預料到了後果,卻仍做出了選擇。

三天後,她就回歸刑部尚書的本職,先是展示種種慘案,叫停了這種瘋狂修建織場的行為,放女工還家。接著,她就力排眾議,一麵加厚雇傭女工的薪酬福利,一麵發下銀兩救濟受創的家庭,安定人心。最後,她還鼓勵村中集體看顧孩童、老者。這才在勉強在官方和民間找到了平衡。

正德一十年,年僅三十六歲的李越正式入閣,任文淵閣大學士。消息一經宣揚,就震動宇內。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三十六歲未免還是太年輕了些,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既是一個信號,又是一個警告。這意味著,皇爺已經無法坐視內鬥愈演愈烈,所以連他病歪歪的心腹都派出來了。這時,要是有誰還要生事,那麼下一次廷仗或大獄裡,就必有他一家整整齊齊。

近日的會議總是吵得不可開交。司禮監、內閣、大九卿、五軍都督府,你方唱罷我登場,很多人不是講對錯,而是講派係。這雖看起來是一件好事,但是你做了就必定會變成一件壞事。這雖然看起來是一件壞事,但是我做了就肯定能變成好事。可今天,所有人皆眼觀鼻、鼻觀心,嘴巴閉得比蚌殼還緊。

隻有月池喝茶的聲音,在廳內回蕩。她似才察覺:“怎麼沒人說話。是我的不是,一直纏綿病榻,忘了和大家多交流。”

她開了一個玩笑,可沒人覺得這是玩笑。吵得最厲害的那波人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這是恐嚇吧,這一定是恐嚇!悔恨像潮水一樣,滾滾而來。他都病了這麼多年了,哪次是真死了?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真把人家當病貓了,這下好了,這不就來秋後算賬了。

月池看向大理寺卿周東:“您有何高見?”

周東早已是兩股戰戰,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這一跪,如在藕花深處丟了塊石頭,驚起一灘鷗鷺。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月池不由莞爾:“何故行此大禮,我還沒死呢。等我死了,再拜也不遲。”

這下更有人涕泗橫流地道惶恐。

劉健看著他們這副醜態都反胃,他清了清嗓子。月池眨眨眼,她慢慢放下茶盞:“好吧,既然沒人說,那我就先來談談。”

又是齊齊的一聲:“是。”

月池的嘴邊仍噙著淡淡的笑意,一上來就言簡意賅地給大家找了一個共同的敵人。人就是這樣,缺乏危機意識,就開始自殺自滅,隻有共同的敵人,才能塑造齊心協力的夥伴。

當然,敵人不能太弱。所以,月池做了適當地包裝。在她口中、在她拿出的證據中,奧斯曼帝國已是十分眼紅大明的收入,他們一方麵借口遣使,偷盜茶種、生絲,竊取絲織和瓷器技藝,目前已經被他們竊走了台灣的太峰高山茶、玉山烏龍等名品。另一方麵,他們打算宣揚先知謨罕驀德的福音,讓聖典在中土遍地開花。這是以傳/教為名,擾亂大明百姓的思想,引起動亂和分裂。韃靼汗廷不就是因此走向覆滅的嗎?

沒人提出質疑。大明的大臣連相鄰的韃靼國情都懶得去深入探索,更遑論去了解遠隔山嶽的奧斯曼。更何況,這樣的發展本就符合情理。國家之間,沒有永恒的朋友,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奧斯曼和大明因利而合,自然也會因利而裂。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這是遲早的事。隻是先知者耍了一點手段,將現實提前擺在眾人麵前,以此來防患未然。

這兩者的衝擊都是致命的。前者是來分財,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後者是在衝擊儒學的統治地位,這對儒家擁護者來說,跟掘他們的祖墳沒什麼兩樣。可沒有人傻到直接跳出來說,要和奧斯曼帝國斷交。大家都很清楚,隻有奧斯曼帝國在陸上絲綢之路牽製西歐勢力,他們才有可能壟斷海上絲綢之路。在短期內,他們不能失去這個強大的盟友,可也不能眼看著他們在旁邊割肉啊。

有人指出,要牢牢控製匠戶、封鎖技藝。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勉強。中華地大物博,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匠戶數目更是十分龐大,他們能怎麼控製,難道還派人日夜不停地盯著這些庶民不成。

戶部尚書王瓊就歎道:“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天長日久,總有疏懈的時候。這豈非是勞心勞力又一無所獲?”

工部尚書畢亨則更熟悉匠戶的情況:“朝廷雖有獎賞匠人的恩典,但所及畢竟有限。暗室欺心之人,隻怕不在少數。”匠人和商人可不管什麼聖人之言,既然儒家的聖人讓他們累死累活,還沒多少好處,那乾脆就改信這個謨罕驀德的聖人唄。反正,馬六甲這些地方,不都是信謨罕驀德嗎?

廳中又回歸寂靜。月池暗自發笑,“又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吃草”,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不想認可匠戶的工作也行啊,那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技藝和人才被敵人奪去,自家卻不斷走下坡路。

劇烈反對心學的理學家們已經糾結地腸子打結了。從內心來說,不論是伊/斯/蘭/教,還是心學,他們都想全部攆出意/識/形/態領域。隻是形勢比人強,如今已經到了“兩害相權取其輕”的時候,心學再怎麼樣,也是在沿著儒家的脈絡在發展啊。

文官還在遲疑,宦官和武將卻沒有這些顧慮。

司禮監的反應非常之迅速,表示他們願意接納這些匠人,給予他們職位。反正太監升職係統也是混亂的,他們不介意再混亂一點。

武將馬上跟著附和,甚至還拿出了舊例,孝宗爺時,有人名為呂紀,極善花鳥畫,深得孝宗爺賞識。可宮廷畫院無官秩,所以孝宗爺就給了他一個軍官的職位。他在朝時,曆任百戶、副千戶、指揮,直至指揮同知。如今這些有功於世的匠人,也可以走呂紀的老路嘛。這當然是誇大之語。匠人和畫師有本質區彆,就算是朱厚照本人,也不可能給身在賤籍之人這麼高的官銜。不過現在是吵架,當然要說得狠一點。

這簡直是明目張膽地搶人。不忿之人腹誹了千萬遍,李越就這麼看著?但沒人敢真的去瞪她。

月池明知這是為何,卻無意加入爭執,她是來做裁判的,不是來下來比賽的。

她抿了一口藥茶。直接開啟了下一個話題:“奧斯曼是軟刀子割肉,佛郎機卻是硬刀子傷人,如何應對,也合該議一議。”

這又是另一個大難題。打是肯定不能再這樣無休止地打下去。可要是退步和佛郎機人做生意,那又如何對得住無辜死去的同胞,這是奇恥大辱。

大太監李榮遲疑片刻道:“要不,勒令佛郎機人交出罪人,視他們交出的犯人人數,來決定貿易的種類?”

這誰聽了不叫一句絕,不愧是在宮裡搞了幾十年陰謀詭計的大行家。一塊鐵板是很難打穿,可要是分而化之,不就容易多了。

可武將堅決反對,鎮遠侯顧仕隆道:“這仍是和他們交易,有違我們的禁令。”

“兒郎們打了勝仗,我們反而要讓步,豈非是讓他們白死了!”“這種口子不能開,必須要讓這些洋人,付出慘痛的代價。”能坐在這裡的武將,一半是經過武舉考驗的勳貴,一半則是從底層靠軍功爬上來的將官,身上仍有血性在。

李榮道:“這是計謀,又不是真的要和他們長期貿易!硬碰硬的消耗不可取!”

宦官和武將又開始爭論不休。內閣首輔楊廷和敲了敲桌子:“好了,各退一步如何。”

王鼇道:“怎麼說?”

楊廷和道:“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

月池道:“請教元輔,誰為友。”

楊廷和道:“未曾犯我領土者,皆可為友。”這是要借刀殺人。佛郎機人想爭取到大明的貨源,那麼其他國家呢?

這就是帝國的精英,當他們把自己的聰明才智用於維/穩時,要打破他們的架構,比登天還難。可隻要走出那個死循環,讓他們的目光投向外麵,他們一樣能讓敵人為之膽寒。

楊廷和看向月池:“你對西洋之國,最為熟悉。在你看來,誰最宜成為我們的朋友呢?”

月池默了默道:“佛朗機人侵略了北非的休達及其臨近的數個港口。休達交通便捷、又接近金礦和鹽礦,是支撐佛朗機擴張的核心基地。摩洛哥人飽受苦楚,一直在艱難作戰,抵抗侵掠者。”

金礦、鹽礦!五軍都督府的人聲音在發顫:“那我們身為天/朝,很該主持公道啊。”

月池的聲音很輕,似是在開啟一個夢:“可我們該怎麼做呢?”

這下,沒人再起無謂的爭端。大家開始群策群力,最後得出的結論是,直接派兵是肯定不行的,一來人生地不熟,去了也未必幫得上忙,一來萬一人家把他們當作和佛郎機是一丘之貉,那就問題大了。所以,第一步,先派遣使者,向當地君主表達他們的善意。第一步,開展淺層交易,售賣各類藥品、布匹和小型火器,展示他們的實力。第三步,進行深度合作,火炮、戰艦都可以賣。大明得到自己想要的金礦,摩洛哥人得到打退侵略者的武器,而佛朗機人得到抱頭鼠竄的下場。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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