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039(1 / 2)

東宮藏嬌(重生) 袞袞 10390 字 10個月前

什麼東西?

四麵頓時鴉雀無聲, 所有目光都齊刷刷轉向這頭。

顧慈忍不住“嗤”地笑出聲,滿座隨之窸窣哄笑。

這話也怨不得戚北落, 他這人吧,對書卷公文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能過目不忘, 卻偏生......不大認人的臉。

尤其是姑娘的臉。

有回宮裡為他設慶生宴,他將一個才在他眼前露過臉的公府小姐, 認成方才給自己斟酒的宮人。

人家特特打扮得花枝招展, 扭腰款尾地到他跟前獻賀禮, 他毫不留情地就當眾斥責她剛剛斟酒時錯了規矩, 將人家小姑娘訓得, 半個多月都沒好意思出門。

可奇怪就奇怪在,自己和姐姐才是真正長得極相像,小時候連祖母和母親都會不慎喊錯,可他卻一次也沒認錯過。

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顧慈癟癟嘴, 百思不得其解。

那廂柳之嵐像是被人丟進染缸, 臉上青的白的紅的都有。

她是柳家獨女, 自小受儘寵愛, 眾星捧月。在這姑蘇城裡頭,就連那些在官場掛著職位的官老爺, 見了她, 也得哈腰陪上兩聲討好的笑,幾時受過這等侮辱?

可饒是如此,她還是不忍向戚北落發難。

——畢竟他這等容貌氣度,整座姑蘇城的男人都湊到一塊, 也不及他一根手指頭。且還是從帝京過來的,那身價就更得翻上好幾個番兒!

她平複胸中之氣,撩了下雪頸側秀發,笑吟吟道:“岑公子貴人多忘事,之嵐可以理解。從前的事都揭過不提,眼下之嵐與公子,算重新認識了......”

她伸出一隻白嫩小指,嬌嬌柔柔地去勾戚北落搭在席案上的手。

顧慈沏了盞茶遞去,自然而然地擋開她的手,將茶盅塞到戚北落手裡,輕輕捏了捏,嗔道:“不是東西,你可瞧仔細了。”

邊說邊朝柳之嵐眨了下眼,仿佛自己幫她解了個天大的圍,讓她放心,也不必跟她道謝客氣,都是自己應該做的。

柳之嵐:“……”

捏拳的手微微發抖。

戚北落順著顧慈的目光,輕描淡寫地一睃,點頭道:“你說得沒錯,的確不是東西。”

趁顧慈縮手前,他暗自撫了把滑膩柔荑。顧慈蹙眉瞋瞪,他卻猶自心滿意足地翹了嘴角,低頭幽幽抿茶。

從始至終,連餘光都沒給柳之嵐一個。

柳之嵐臉色黑如鐵鍋,惡狠狠盯了顧慈半晌,怒極反笑,“岑公子恐怕還不知道呢吧,您身邊這位姑娘,瞧著人模人樣,冰清玉潔,背地裡的花花事兒可不少。”

說到正興頭上,她卻突然閉嘴,無聲勝有聲。

滿座笑聲戛然而止,紛紛豎起耳朵。

顧慈眉心折起一道淺痕。

戚北落執茶盞的手一頓,眼底溫度一寸寸散去,隱隱卷起霜雪。

寒意襲來,王德善哆嗦了下,對插著衣袖,忙不迭退至桂花樹後避難。

柳之嵐卻渾然不知,以為自己終於引起戚北落注意,心裡當即樂開花,勾著蘭花指,將一綹烏發抿到耳後,露出小半片雪頸。

在座男人紛紛直起眼睛,下意識滾了滾喉結。

柳之嵐很享受這種被人注目的感覺,傲然挺起胸膛。

可戚北落仍舊沒給她正眼,滿心滿眼隻堪堪容下顧慈一人。

柳之嵐在他眼神裡受了傷,挺起的胸膛又唰地縮回去,尖尖指甲“咯咯”摳著杯壁,瞪著顧慈,眼中射出一種野獸般凶狠的光,“你就是帝京定國公府上的顧二姑娘吧。”

顧慈禮貌性地頷首,並不想搭理。

柳之嵐上下打量了眼,輕蔑地哼笑,“早前就聽聞你與太子殿下定親,旨意還是太子殿下親自求來的。多大的喜事呀,你卻不知足,竟還跟那什麼承恩侯府家的世子糾纏不休。”

“我還以為你是為了真愛,甘願放棄榮華富貴,心底還頗為佩服。誰曾想臨了,你把人世子玩膩歪了,就一腳蹬開,扭頭又和太子殿下好上,現在又和彆的男人不清不楚。說句不中聽的,你這叫水性楊花,不知廉恥,在我們這,是要被抓去浸豬籠的!”

話音落定,四麵鴉雀無聲,簷下懸掛風燈的鐵鉤子,隨風“吱呀”搖晃,一聲一聲,異常刺耳。

上位者的八卦本就少聞,姑蘇又遠離帝京,就更難聽說這些,突然來了這麼記猛料,滿座看向顧慈的目光倏地都變了味道。

戚北落眼風一掃,目光宛如實質,無情無緒,卻又裹著沉重的壓迫感。

眾人渾身激靈,爭先恐後地低頭,再不敢亂看。卻也越發好奇,這人究竟是誰,怎的有這等睥睨橫威?

八卦沒得到想要的效果,柳之嵐不高興地哼哼,“岑公子,之嵐是怕您上當受騙,這才同您說這些的。太子殿下為美色所迷,做了那冤大頭,您可不能再做這冤大頭第二。”

邊說邊小鳥般往戚北落身上依。

戚北落意味深長地挑了下眉,道:“不必。”漠然端著茶盞起身,撣撣不慎被柳之嵐剮蹭到的衣袖,猶自繞去顧慈另一邊坐下。

柳之嵐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杆秤似的翹直腿,斜斜往一側歪。

隻聽清脆的一聲“哢嚓”,柳之嵐眼睛一下瞪到最大,嘶嘶倒抽冷氣,“哎呦——我的腰!”

顧慈捧著袖子暗笑,小鹿眼直溜溜地往戚北落身上瞟。

說完全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也甚是奇怪,自打陛下賜完婚後,帝京內都已沒人再提此事,姑蘇城一個小小的巡撫女兒,又是從何知曉的?

但眼下,她心裡更多的,還是對這位心直口快的傻姑娘的憐憫,很想看看這位“冤大頭太子殿下”接下來打算怎麼做?

戚北落辨出她眼中的興奮,佯怒回瞪她。

顧慈偏歪著腦袋,眨巴眨巴眼,他心跳便驟然停了一瞬,嘴角漫浮起一抹笑,寵溺又無奈,緩緩正襟坐好。

顧慈以為他要承認自己就是太子,不料他眼神忽而暗淡無光,捉了她的雙手,疼惜似的放到頰邊輕蹭。

“能做太子妃的裙下之臣,已是我無上榮幸。隻要她現在願意和我在一塊,哪怕隻有一天、一刻,我也心甘情願。”

語氣可憐兮兮,卻又深情無悔,就好像哪怕她吃完這桌酒宴就立馬甩了他,他也毫無怨言,癡心絕對。

顧慈傻眼了。

柳之嵐和在場眾人也傻眼了,仿佛被齊齊點了穴道,瞠目結舌說不出話。

戚北落側坐著,右眼麵朝大家,眸光落寞蕭條,可左眼卻緩慢又調皮地對顧慈眨了下。

繡屏後頭斷斷續續響起姑娘們克製的驚呼,顧慈心頭猛地大跳,忽扇著眼睫錯開目光,見他還在看自己,又嬌羞地瞪去一眼。

方才柳之嵐想翻舊賬,挑撥自己和戚北落的關係,卻被他這出“情深似海”反將一軍。

這廝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來了趟姑蘇,就仿佛從前被皇城束縛住的天性,全然釋放出來,徹底開始放浪形骸。

目光鄙夷地從他身上渙漫而過,顧慈不緊不慢地抽回手,盈盈交疊在膝頭,十指纖細雪白,圓潤指尖泛著薄粉,玲瓏可愛。

眾人探長脖子欲細看,她卻拉下袖子,斂去無儘風流香。

“太子殿下豐神俊朗,英武無雙,豈是爾等能與之媲美的?本宮一心一意待他,你可莫要攪局。”

——既然他要演,那就隻好陪他演下去咯。

柳之嵐表情一裂,仿佛吞了蒼蠅,拍案要罵。

“嵐兒!休得在貴客麵前放肆!”柳巡撫陰沉著臉,姍姍來遲。

他今日請戚北落過來,其實還存了一份給女兒牽線搭橋的心。自己縱出來的女兒,心比天高。在酒樓無意間聽說書先生講了幾則故事,便對帝京那位權傾朝野的太子殿下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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