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落櫻吹雪(二十六)(1 / 2)

魍魎之匣,又非鏡姬、蝠翼一般的人形妖靈,沒有意識,渾渾噩噩怎會救人?

相反,妖靈泛起了幽幽的鬼氣,想起了被剝奪妖氣的痛苦,隨即一隻漆黑的鬼爪突兀的凝聚,扣在了宋問草的手腕上。

“魍魎,撕碎這些櫻花,殺了他們!”

一見鬼爪,宋問草神色大喜,陰毒的眼裡閃過一起奇異的光彩,可是很快,他察覺出了哪裡不對,驚恐的睜大了眼眸。

原來,那鬼爪扼住鐵鞋,竟猛的撕下一塊帶著血絲的肉來,一口吞入了匣中。

“……魍魎之匣,老夫可是你的主人!”

宋問草的臉色一變,不俗的功夫讓他更加深刻的感受到,生機與活力抽絲剝繭一般的流失,不由目眥欲裂的怒吼起來。

孔雀王妃見此,驚恐的睜大了靈動的眸子,嬌美的小臉也慘白了起來,咬著唇撲過去,關切道:“父親,你怎麼樣了?”

“他中了毒,早春第一朵櫻花的毒。”

一隻雪白的手伸了過來,摘下綻放在鐵鞋軀體之上的櫻花,十九溫柔的眸子裡滿是殺意,柔聲道:“你知道我是誰,還敢來招惹我,莫非是嫌自己活的長了?”

櫻花,本該是盛開在枝乾上的,而宋問草此刻就是這樣一棵枯木,他的每一寸軀體,都像是枯敗的櫻木樹枝那樣衰老。

“你這殘忍可怖、蠱惑人心的妖女!”

孔雀王妃的眼波不明媚了,他妒恨的視線幾乎凝成實質的刀鋒,從四麵八方戳到身上,恨不得能用意念將她碎屍萬段。

殘忍、蠱惑人心就算了,“可怖”這個詞,可跟櫻花妖這具軀體半點都不沾邊。

十九目光盈盈的望著她,眸光比春風還要柔和,這樣純粹、溫柔的美麗,沒有任何男人、或女人忍心對她說一句重話。

她微微一笑,道:“我像是妖女麼?”

以人軀為枝乾,以血肉為養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就在一眾武林名宿的麵前上演,打破了他們對於世界的認知。

這殘忍的手段,不就是妖鬼的作風?

可這樣的美人哪裡像妖?她攤開了掌心,白玉似的肌膚上綻著一朵早櫻,嬌豔的花瓣上還凝著一滴清露,溫柔而美好。

袁大俠使勁兒揉了揉眼睛,又不可置信的掐了一把大腿,喃喃的道:“莫不是我看花了眼,莊薑姑娘這樣溫柔,一點武功都不懂,又怎麼會在人身上種花呢?”

金九齡亦撫掌而歎,神情真摯的讚美道:“妖鬼哪有如此姝色?莊薑姑娘分明是花中神女,是天宮中來的神妃仙子。”

孔雀王妃:“…………”

孔雀王妃不說話了,她的神色猙獰了起來,恨不得剝下這具美人的皮,貼在自己的身軀之上,如此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陸小鳳看準時機,飛身過來,並指在她肩頭一點,就將孔雀王妃定在了原地。

而此時,鐵鞋大盜的神色之中,痛苦終於壓過了驚訝和慌亂,讓他痛吼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當中仿佛有一把鋒利的刀在翻卷,又好像背著一座沉重的大山,原來衰老的感覺竟是這樣可怕。

花滿樓不忍的彆過了頭,他熱愛一切生命,覺得這法子似乎殘忍了一些,不過他也深知鐵鞋罪有應得,因而一時無言。

苦智禪師念了一句佛號,他到底是一個出家人,哪怕是怒目金剛,也不懂折磨之法,隻歎道:“女施主好毒辣的手段。”

“若論手段毒辣,妾身遠不及人類。”

十九微微一笑,水光瀲灩的眸子望了過去,她對比鐵鞋的所作所為,並不覺得這法子有何毒辣之處,柔聲道:“禪師可還記得,慘死的烏大俠又是何其冤屈?”

她廣袖之下的指尖勾了勾,微不可察的加重了櫻毒的分量,淡淡的道:“而妾身隻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這一番話,實在是溫柔而又殘忍。

苦智禪師想了想,苦智禪師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他雙手合十,誠懇的道:“女施主說的不錯,死者又是何其無辜,若是鐵鞋大盜就這麼死了,才是便宜了他。”

宋問草:“…………”

宋問草吐了口濁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隻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被石頭壓過一遍似的痛的厲害,胸腔中也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燒的他口乾舌燥,頭暈眼花。

孔雀王妃動彈不得,又聽到就這樣一番話,明媚的大眼含著淚,朦朧了起來。

她咬著柔軟的唇,動人的眼波如春水一般蕩漾,偏偏臉色慘白,像是一隻倔強又柔弱的小鹿,輕輕的叫道:“陸小鳳。”

陸小鳳:“…………”

陸小鳳苦惱的捏了下鼻梁,再說一百遍,他真的不是什麼女人都能下的去口。

難道他的風評真的就這麼差,但凡一個稍有些姿色的女人勾引,他就要上鉤?

花滿樓微微一笑,含笑說道:“想不到陸小鳳也有對漂亮姑娘苦惱的時候。”

“是嗎?那是因為我不想自找麻煩。”

陸小鳳對孔雀王妃視而不見,反而示意的看了一眼十九,對花滿樓道:“尤其是這種……會影響到我終身大事的麻煩。”

眼見女兒的美貌無用,鐵鞋深知自己已經走投無路,而這魍魎之匣,很有可能是他最後的希望,隻要血祭能夠成功……

宋問草深吸了口氣,陰冷的三角眼裡滿是通色,一遍又一遍的將血液塗抹在絳紫的木匣上,喝道:“出來,聽我命令!”

血液滲入木匣,妖靈躁動不安,最後徑直從他手中脫身飛出,落入十九手中。

宋問草的臉色在一瞬間衰敗了下來。

“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直接殺了你?”

十九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她雪白的掌心之中托著魍魎之匣,指尖在匣上的魍魎紋上一點,魍魎就生動的活了過來。

紫黑色的鬼氣升騰而起,鬼物在雲霧之中尖叫翻騰,身上唯有一縷妖氣連在匣中,張牙舞爪的對著宋問草憤怒的咆哮。

宋問草仿佛在一瞬間明白了什麼,他的身軀顫抖了起來,臉色蒼白的道:“你敢對人類動手,就不怕真龍的製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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