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兩步,一下子隔著椅背從後麵抱住司蠻。
“你做什麼呢?”司蠻被嚇了一跳,差點跳起來。
“沒甚,就想這麼做。”
司蠻輕咳一聲,目光在院子裡張望:“外麵還有人看著呢。”
“都是丫鬟小廝,無視即可。”
司蠻:“……”
她掐了掐林如海的胳膊:“快起開,我可沒你這厚臉皮。”
林如海從善如流的起身,還順手揉了揉司蠻的後頸:“為夫的臉皮若是不厚的話,怎麼能娶回你這個美嬌娘呢?”
當初他可是主動求親的呢!
司蠻覷了他一眼,起身連忙離開了書案前,走回院子裡去:“咱們現在就回去?”
“你若想在山裡再走走也不無不可。”
“這山裡有狼麼?”
林如海出了門,走到她身側,扶住她的腰:“沒有,不是個多大的山,哪有那些野獸,隻有些野兔之類的無害的畜生,不過,卻是有蛇的,如今恰逢開春,正是蛇起身的時候,不過這山裡沒毒蛇。”
“那就在山裡走走吧。”
司蠻倒不是很不怕蛇,隻要沒有毒蛇就行。
於是林如海帶著司蠻往山上走,本就不是一個很大的山,再加上這山已經被林氏宗族買下來做祖墳的墳頭了,自然也清理了一遍,快要到午時的時候,兩個人爬上了山頂,卻不想,山頂卻是有人的。
幾個林家的子侄駐守在山頂,盯著山另一邊的山下。
“叔父,叔母。”林誠看見林如海,連忙對著他們行了個禮:“你們怎麼到山上來了?”
“無事上來走走,倒是你們,是在看劉姓人家的墓地麼?”
“是。”
林誠點點頭,隻是眉頭蹙著,顯然有不明白的地方:“侄兒本來看著沒什麼異樣,如今看著倒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哦?怎麼說?”
“這戶人家也是奇怪,一共帶來了整整二十個棺材,也不知是圖省事還是怎的,竟然直接在山腹上挖了個山洞,將那二十個棺材全部都抬了進去,想來是想要一口氣全葬了吧。”
林誠滿臉不愉的抿了抿唇:“祖宗碰見這樣的後人,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林誠說者無意,司蠻和林如海聽者有心。
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疑惑與詫異。
“你們在這山頭看著,下麵的人不知道吧。”司蠻連忙關心的問了一句。
“自然是不知道的。”
林誠憨厚的笑了笑:“我們也隻是怕他們到林氏的祖墳來搗亂,所以才在山上看著的,若他們不上山來,自然看不見我們。”
司蠻這才鬆了口氣。
“千萬不要被他們發現了。”
林如海跟著叮囑了一句,林誠雖說不知為何,卻還是連連點頭應承了。
等下山的時候,林如海和司蠻的步伐就快了許多,一邊走兩人一邊說著話。
“那墳地不對勁。”
司蠻也沒繞圈子,直截了當的說。
“我也是這般認為的,隻不知道這戶劉姓人家到底是怎麼回事了。”林如海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
對於他這種書香世家出身的人來說,祖宗的尊嚴高於一切,那戶劉姓人家居然將祖輩的棺木那樣隨意的塞進山腹裡,要麼是那戶劉姓人家是真的不講究,要麼……就是那些棺木裡麵有貓膩。
“我回去讓林義和林禮去查查看怎麼回事。”
“好。”
司蠻想到家裡的孩子,有些心神不寧的。
“明日開祠堂,我帶瑧哥兒和珒哥兒去上族譜,你在家中帶著黛玉,且莫要一個人出門,知曉了麼?”
司蠻點點頭。
兩個人很快的回了族長的家裡。
換了身衣裳後林如海將林義和林禮派了出去,自己則是出門去找林源去打聽那戶劉姓人家的事情了。
一直到了晚上,林如海才回來了。
“據說那劉氏之前很是貧窮,這幾年從嶺南那邊走商,賺了不少銀子,他以前所在的村落裡乃是彆姓宗族,愚昧者眾多,多數希望這位劉氏富商出銀子拉拔同村鄉裡,劉氏富商卻是個摳門的,乾脆離開了村子,帶著祖宗找裡正買了個族地,在山另一邊定居了。”這是林如海打聽了一整天打聽出來的真相。
“後來聽說挖墳地需要三畜告慰祖宗,他舍不得,乾脆隻出了一份三畜,挖了個大洞,將祖宗的棺材都放了進去。”
司蠻聽著總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覺得哪裡都沒什麼不對勁的。
劉氏富商摳門,花一份錢,葬自己所有的祖宗,這是人家自己的事,就算他們看著覺地不像話,卻也沒什麼可置喙的,可再一想,又覺得這劉氏富商也太膽大了,如今誰不看重祖墳所在,他就不怕祖墳葬的不好,阻礙了財源麼?
林如海聽著也覺得不對,但是此次他回來,帶的侍衛並不多,再加上還有孩子,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隻等著給孩子們上完族譜,回去的路上路過姑蘇府時,將此事與知府說說,讓他遣人過來瞧瞧。
可誰都沒想到,事情根本不如他們設想的那般發展。
他這裡還沒有來得及去找劉氏富商的麻煩呢,劉氏富商那邊卻已然出手了。
司蠻被追殺的時候。
正是從祠堂回來的路上,早晨起,外麵下起了大霧,可見度不足五尺,兩個兒子哭鬨不休,司蠻沒辦法隻好上了馬車一起去祠堂,但因為祠堂她不能進,將孩子交給林如海後便帶著雲嬉兩個人做馬車回程。
卻沒想到,在半道上時,從霧中突然躥出來幾個拿著刀劍的黑衣人。
趕車的小廝被砍了一刀,直接從馬車上栽了下去。
馬車頓時亂竄,司蠻連忙從車廂裡麵出來抓起韁繩試圖控製馬匹,可無奈何,那馬匹似乎受了驚,頓時橫衝直撞起來,那幾個黑衣人想要衝上來殺她,卻被馬匹踩了幾腳後被甩開了。
司蠻控製不住馬兒跑,隻能任由它竄。
等馬兒終於停下腳,那群黑衣人已經被不見了蹤影。
而司蠻也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地方,她拉著被晃得七葷八素的雲嬉,左右張望一番後,發現不知該往哪裡走。
“咱們上山。”司蠻看了一眼周圍的風景,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雲嬉已經被嚇的不敢說話了。
她是家生子,雖是丫鬟,卻也是從小在林家長大的,哪裡見識過這樣的場麵,這會兒能腿不軟的跟著司蠻往山上跑,已經算是膽大了。
“太太,霧越來越大了,咱們真的要上山麼?”
司蠻看看身後已經被霧遮掩掉的馬車,再看看那看不見前路的山。
“上。”她咬咬牙。
兩個人一個勁兒的往山上跑。
司蠻想的也簡單,山上樹木眾多,在加上霧下的很大,她們上了山,那群黑衣人就不會第一時間找到她們了,而且,站的高看的遠,說不定爬的高些,恰好太陽出來霧也散了,她們就知道往哪邊走就能回去了。
帶著這樣的美好暢想,兩個弱女子開始爬山。
可是爬著爬著,感覺不對勁了。
司蠻回頭問雲嬉:“雲嬉,你有沒有覺得……周圍的看著好似越來越鬼氣森森的了?”
雲嬉:“……”
“太……太太你彆嚇我,奴婢膽子小。”
“真的,你不覺得周圍的霧越來越大了麼?”
雲嬉嚇得立刻竄到了司蠻身邊,她這會兒欲哭無淚極了,看著周圍彌漫的霧氣。
太太說的沒錯,霧真的越來越大了。
“不,不會真的有鬼吧太太。”
雲嬉想起來昨日剛剛隨著老爺太太上山祭拜了老侯爺夫婦,她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老侯爺老太太,一定要保佑太太啊。”如果可以的話,再順手保佑保佑她吧。
司蠻:“……”
“咱們再往前走走。”
她決定無視雲嬉這樣將希望寄托鬼神的行為。
雲嬉點點頭,緊張兮兮的跟在司蠻身後,這會兒她也不在乎什麼主仆有彆了,她恨不得縮在自家膽大的太太身後,由太太保護著自己這個小可憐。
司蠻確實不怎麼怕。
她確信是沒有鬼的,但是她怕這林子裡有瘴氣,要是這霧氣真的有毒的話,那才叫個糟糕呢。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上走,走到山頂的時候,卻發現太陽根本沒出來,大霧彌漫,壓根看不見山腳下的情況,主仆兩個人又跌跌爬爬的往另一個方向的山下去。
總之不能停下腳步。
終於,走了整整一天,在天快黑的時候,兩個人看見霧氣中出現了火把。
雲嬉頓時一喜,剛準備張嘴大喊,卻不想被自家夫人一把捂住了嘴。
司蠻豎起一根手指,對著自己的嘴巴:“噓。”
雲嬉瞪大了眼睛,連忙點點頭。
司蠻這才鬆開手。
周圍的霧氣已經越來越大了,再加上兩個人本就穿著深色的衣服,這會兒兩個人稍微離的遠一點,竟然就看不見了對方。
小心翼翼的躲到了一塊大石頭後麵。
“王道婆真是沒說錯,今天真的會大霧彌漫一整日,辛虧咱們沒聽甄管家的去封洞口,不然的話咱們的人被封在裡麵真是哭都沒地兒哭去。”
“哥哥說的是,不過,那昭娘子是真的可憐,母子倆居然被甄管家扔進了洞裡要一起封起來。”
“嘿嘿嘿,賢弟若是實在憐愛的荒,不若趁著大霧將昭娘子帶走,反正那洞口也是咱們封,明日早起咱們加把勁乾了,等那甄管家來了,肯定不會親自進去看。”
“嗬,昭娘子雖然貌美,但到底養過一個小崽子了,而且,為了她得罪甄管家不值得。”
“那小崽子倒是長得不醜,帶回去做個小廝也是不錯的,日後嘛……嗬嗬”
“我聽昭娘子說,那小崽子名字好似叫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