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燕死了。
西門吹雪不喜歡身邊出現陌生人, 那掌櫃的也是個機靈的,每天天沒亮就安排奴仆進去灑掃, 而且那些奴仆還都是被割了舌頭的啞仆。
啞仆有的打掃正廳,有的清掃前院,有的則是去灑掃花園。
其中一個啞仆,就這麼自然而然的去了角落裡的那處園子, 然後就看見趴在地上,屍體都已經硬了的上官飛燕。
他嚇了一跳, 直接栽倒在地上。
然後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 遇見另一個啞仆,想也沒想的拉著人家來看屍體。
又嚇了幾個人後。
他們才仿佛想起這彆院其實是有主子在的, 這才去了後宅找人去了。
等司蠻他們過來的時候, 園子裡已經圍了不少啞仆了。
莫青走過去摸了摸上官飛燕的脖子,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已經死去幾個時辰了。”
她的手繼續在上官飛燕的身上翻找著。
莫青是警惕的, 更彆說現在花滿樓已經開始懷疑上官飛燕了。
這會兒搜上官飛燕的身也沒人會反對。
所以很快,莫青從上官飛燕的身上摸索出幾根很特彆的針。
“這是飛鳳針。”花滿樓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原來是西門吹雪和花滿樓到了。
“飛鳳針?也就是說, 這是丹鳳公主的東西。”
司蠻將飛鳳針遞給花滿樓,花滿樓的表情有些凝重,仔細打量了飛鳳針後,才點點頭:“或者說, 丹鳳公主根本就不是丹鳳公主, 上官飛燕冒充了丹鳳公主。”
“小七, 當初你為什麼會跟著上官飛燕走?”
“其實當初並非是上官飛燕來找我, 而是一個男人來找的我, 他說上次到樓裡來躲避鐵麵判官的女子在被青衣樓追殺,最近更是失蹤了。”花滿樓的目光看向莫青:“我想著莫姑娘一直在調查青衣樓的事,便跟他走了。”
這也是因為他藝高人膽大,覺得出不了什麼大事,所以才敢跟著走。
“原來竟是為了我。”莫青倒是聽進心裡去了,長大後愈發沒什麼表情的臉也露出了些微的感動,她連忙對著花滿樓抱拳彎了彎腰:“多謝花公子為我的事勞心。”
“何須言謝,我也沒幫上忙,到底也沒能打聽到你兄長的消息。”
莫青聞言淡淡的笑了笑:“我相信兄長一定在哪裡等著我,平平安安的活著呢。”
司蠻聽著有些心虛。
她倒是有線索,但是她卻不敢說,她怕莫青衝動。
小老頭吳明到底有多厲害她不知道,畢竟當初她雖傷了吳明,但那是因為吳明小瞧了她,才讓她和宮九成功逃脫,若是莫青過去,恐怕就是單純的送菜了。
而且……
如今又過去了好幾年了,誰也不知道,吳明恢複到哪種程度,是否比以前更強了。
“總有一天會找到的。”司蠻隻能這麼安慰她了。
莫青點點頭。
西門吹雪蹲在上官飛燕的屍體旁邊,眉心微蹙,上下打量著屍體:“沒有傷口。”
莫青點點頭:“喉骨碎了,是被掐死的。”
“沒有指痕。”
西門吹雪挑起上官飛雪的下巴,就看見脖子上的一圈勒痕:“這是……”
“首先……不是繩子。”司蠻蹲到他旁邊去,手指捏著下巴,一臉嚴肅的點頭說道:“其次,也不是腰帶。”
畢竟這勒痕沒有紋理,相當光滑。
能做到這點的……不會是鬼吧。
“咦?你們聚在這裡做甚?”
一道略顯輕佻的聲音從花園的入口響起。
一群人轉身,就看見一個穿著月牙白色錦袍的男子,手裡搖著扇子,容顏如玉,姿態風流。
好吧,破案了。
“這是……”花滿樓迷惘的看了看司蠻。
“父親。”西門吹雪完全忘記幾年前玉羅刹大半夜衝到他房間逼著他改口喊爹的事了,這兩個字一出口,就看見那張格外英俊的臉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阿雪,你以前都是喊我爹的,怎麼突然喊父親了,是不是你娘又說我壞話了。”
玉羅刹走到西門吹雪旁邊,一屁股擠開花滿樓。
西門吹雪:“……”
扭頭,無視。
“娘,我們先回去吧,屍體讓啞仆搬回去。”
周圍的啞仆此刻已經被趕走了,合芳齋的大掌櫃的則接到信息趕來了,這會兒正沉默的站在不遠處擦汗,他也沒想過,主家才在這裡住了幾天就死了人。
“行。”
司蠻看也不看玉羅刹一眼,高貴冷豔的扶著莫青的手:“咱們先回去。”路過花滿樓的時候還拍拍花滿樓的胳膊:“你跟我先走吧。”
花滿樓看了眼玉羅刹,又看了眼明顯沒動的西門吹雪,才跟著司蠻離開了。
“師父,那就是……師兄的父親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莫青才小心翼翼的開口:“那豈不是……”她的眼神瞟了一眼司蠻。
那個男人豈不是師父的丈夫?
“雖然他是阿雪的爹,但是和我沒什麼關係啊。”
司蠻一臉淡然的對著莫青搖搖頭。
莫青:“哈?”
孩子都生了你說沒關係?
這話說出來睡醒啊。
花滿樓的表情也是呆滯了一瞬,然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雖說不知西門老莊主夫婦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看著司蠻的態度,卻覺得並沒什麼大事,若真的有什麼仇恨的話,早就喊打喊殺了。
如今這狀態看著倒不像是有仇,像是單純的鬨矛盾了。
上官飛燕很快被啞仆搬去了一個沒人去的院子。
如今陸小鳳去找大金鵬王去了,上官飛燕也死了,花滿樓手裡的線索一下子斷了,就算想要出去調查些什麼也沒那麼容易了,可誰都知道,自從獨孤一鶴死後,青衣樓沒有散,依舊井井有條。
顯然,獨孤一鶴和閻鐵珊都不是青衣樓的主人。
那麼,就隻剩下最後一個人了。
那就是珠光寶氣閣的霍休。
一張粗陋的草席將上官飛燕的屍首一裹,就這麼隨意的找了座小山埋了進去,曾經翻雲覆雨的一個女人居然這樣戲劇化的收場了。
到了晚上,司蠻與玉羅刹尷尬的對麵坐著。
玉羅刹許是還想維持著那虛假的夫妻關係,天一黑就鑽進了司蠻的屋子裡,並且司蠻還趕不走,很是不要臉,司蠻坐在桌邊,鬱悶的歎氣。
“你歎什麼氣?”玉羅刹陰陽怪氣的聲音從旁邊響起:“你這是不願意看見我?”
“你修煉到十一層,成就大宗師了?”
司蠻才不想和他多廢話呢,直接問他來的目的。
“已經步入十一層,大宗師卻還差些。”玉羅刹‘刷拉’一下展開扇子,給自己扇著風:“成就大宗師需要頓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達到的。”
“所以,你此次來是……”
“自然是因為你我的約定。”
點星訣拓寬他的經脈,能讓他的內力容納更多,也能讓他的內力經過捶打,變得更加的厚重。
司蠻看了玉羅刹一眼:“可以。”
這是他們的約定。
玉羅刹見她想也不想的點了頭,還有些意外,畢竟從一開始,玄雪陽就是個很難搞的女人,她雖然美貌多情,卻也同樣的偏執癲狂。
隻是後來生了孩子後心態變了,再加上那失蹤的十年,讓她變得平和了。
不知道那十年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從什麼時候開始?”
玉羅刹合上扇子:“你若願意,現在也可。”
“現在還是算了,等明日吧。”司蠻想想自己等下要去做的事情,乾脆的拒絕了。
“明日就明日。”
玉羅刹得了個準信兒,起身就走了。
司蠻看著他離去了,又端坐了許久,才猛地起身,換上一身蒙麵的夜行衣,趁著夜色快速的朝著莊園外麵掠去。
珠光寶氣閣在另外一個地方。
那裡不在城內,而是在城外。
珠光寶氣閣裡麵有許多的機關,但是每一個機關上麵都有提示,司蠻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提示上的內容,她沒辦法,隻能暴力拆除了,她懷裡抱著箜篌,一道道音刃爆發。
很快,機關被砸的亂七八糟,司蠻衝進去。
係統的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提醒前方不遠處有大量金銀珠寶,還有地契之類的,司蠻衝過去,很快,在一間很大的屋子裡看見了那些金銀珠寶。
“你倒是膽大,竟然敢獨自來闖我的珠光寶氣閣。”霍休蒼老的聲音在地道的深處響起。
司蠻回頭,看向霍休。
“來者是客,霍老爺難道不該好好招待麼?”
“來者是客,也分惡客還是善客,善客用美酒款待,惡客用刀劍款待。”
霍休緩緩的走出來,雖說神色陰沉,可身上的內力卻仿佛煮開了的水似的,不停的翻湧著:“小小女子,也敢上門挑釁,你是誰的人?”
“天上之人。”
“官府的人。”霍休眉色一凝:“官府什麼時候管起江湖事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江湖人站在陛下的土地上,就該受到官府的管轄,什麼江湖事,不過是你們這些人作惡的借口罷了。”司蠻倒是一如既往的站在官府的角度上說話。
雖說不知道為什麼霍休把她誤認為是官府的人,但是也不妨礙她使用一下這個名頭。
“好一張靈巧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