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天色不早，陸長安起身告辭，不想在慕冰芸的洞府逗留。
“陸叔何須避諱？當年，冰芸被黑夜漁夫襲擊，也曾在陸叔洞府留宿。”
慕冰芸嫣然一笑，神情坦然地道。
“沒必要，慕家族地，客房眾多。你作為一族老祖，要維持自身的威嚴和形象。”
陸長安擺手道。
此時，他察覺到慕冰芸心態的轉變，不複曾經少女般青澀與忐忑，可以從容處理家族事務，包括個人的感情。
“那陸叔就在翡月湖做客一些時日，”
慕冰芸沒有勉強，給陸長安在月心島安排一個單獨的院落道場。
……
隨後半個月，陸長安在月心島做客。
由於身份地位的不同，當年煉氣期居住的湖邊小院，陸長安隻是進去看了一次。
慕冰芸時不時拜訪陸長安，在日落後會自覺離開。
即便如此，陸長安假丹級的神識，偶爾捕捉到月心島上個彆的流言蜚語。
直到這一日，李二青返回翡月湖。
“陸大哥！”
胡須花白的李二青，回族的第一件事，直奔陸長安落腳的彆院，難掩驚喜之色。
這些年，由於戰爭的影響，陸長安和翡月湖沒怎麼來往，跟李二青多年未見。
李二青老邁了許多，年逾五旬的光景，露出笑容時，臉上法令紋的堆積愈發明顯。
那稍微圓潤的麵龐，依稀可見曾經的富態。
陸長安意識到，李二青的青壯時代已成為過去，正在過渡到暮年時期。
“二青，這些年你一直輔左慕家，沒有去雪梅山李氏，卻是讓大哥刮目相看。”
陸長安拍著他的肩膀，欣慰道。
“陸大哥，這些年過去了，你幾乎一成未變。”
李二青怔怔望著麵前青春不老，熟悉無比的白衣男子，心情十分複雜。
陸長安不僅容貌未變，還修至築基後期。
誰能想到，他在煉氣期階段，修為曾一度領先陸長安，更是率先晉升築基期。
而今，李二青修為停留在築基初期巔峰，難以寸進。
“唉，早知道，小弟當年也修養生功。”李二青懊惱道。
“嗬嗬，你大哥容顏不老，不單單是靠養生功，還得心態好，修為一直穩步精進。”
“這太難了。”
“當然，你還得如大哥一般，服下一顆駐顏丹。”
陸長安話鋒一轉的道。
李二青：……
彆院的廳屋裡。
陸長安和李二青聊到深夜，追憶往昔，閒話後人，擔憂戰爭局勢。
交談中，李二青提及次數最多的名字是“李聰仁”，難掩自豪之情。
陸長安不得不承認，李聰仁確實很成器。
帶領一脈族人，在偏遠苦寒之地外拓，短短十年，開創了一個實力不俗的修仙家族。
雪梅山李氏，立足梁國西北，與禦獸周家交好，與鄰國商人往來。
陸長安準備去荊國結丹，屆時還得借助李聰仁的渠道，從而獲得便利。
關於此事，陸長安在書信中沒有與李聰仁提及，數年前曾旁敲側擊過。
……
“對了，慕九安現在是什麼情況？”
陸長安突然想到，李二青的第九子“慕九安”，年少時被結丹修士收徒，後來加入了烽國的金陽宗。
而今，入侵梁國的主力，正是金陽宗以及其附屬的修仙勢力。
金陽宗有兩位元嬰真君，是周邊修仙國最古老的宗派。
“九安他……”
提及慕九安，李二青麵色躊躇，欲言而止。
陸長安靈光一閃，心生猜測。
“若是不方便，不必說，大哥理解你的苦衷。”
李二青和陸長安相識一百幾十年，很多事情都願意對他敞開心扉。
“此事，我未曾與第二人說，包括冰芸和聰仁……”
李二青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原地設下一層禁製。
他察覺到，以陸長安的聰慧和人生閱曆，從自己的反應，可能猜到事情的幾分真相。
陸長安見狀，又加固了一層隔絕禁製。
“九安，已潛伏到梁國境內，曾暗中與我聯係過。”
李二青壓低聲音，額頭滲出汗跡，說出深藏心底的秘密。
即便陸長安有所猜測，不由動容！
“九安說，這場戰爭，梁國必敗！讓我早做決定……”
“你……可曾答應？”
慕九安暗中聯係父親，出於什麼目的，陸長安壓根不用想。
“背叛梁國修仙界，與敵國宗門勾結，小弟可不敢做。”
說出心頭的秘密，李二青如釋重擔。
李二青當下的抉擇，關及慕家的生死存亡，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如果與敵國勾結，伺機而動，屆時金陽宗殺過來，不僅能保全家族，還能得到大大的賞賜。
倘若不同意，慕九安屆時沒能力保全慕家，最多保住至親。
假設事發，被梁國宗門發現，慕家將會麵臨滅頂之災。
陸長安歎了一聲，對李二青的抉擇，未作置評。
他作為局外人，更不能給出建議。
無論是哪種選擇，都有莫大的風險和變數。
……
三日後。
陸長安離開翡月湖，乘龜而去。
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
陸長安、李二青、慕冰芸三人，在家族禁地，密議了良久。
陸長安和慕家，再次做了一筆交易。
這筆交易，涉及準三階符籙，二階頂級傀儡，一顆駐顏丹。
那顆駐顏丹，不是給慕冰芸服用的，而是以備未來。
將來某一天，若是金陽宗殺過來，通過慕九安的關係，上供駐顏丹，可討好金陽宗高層權貴。
這是陸長安唯一給出的策略，或者說是一條後路。
以上交易，陸長安基本是按成本價算。
此外，他臨彆前暗贈李二青一件符寶。
尋常的符寶，對如今的陸長安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強力手段。
他發動法寶雛形，或者煉體訣的近身一擊，都可媲美普通符寶。
陸長安以前曾贈予過趙思瑤寶符。為避免有心人關注，這回換了一個方式。
……
飛出翡月湖數千裡。
陸長安眺望金雲穀的方向，還有幾日路程，也不知道能否聯係上張鐵山。
之前聽李二青說，趙思瑤近期在金雲穀閉關，籌備結丹。
途經一片水灣，陸長安豁然生出感應。
座下的玄水龜，莫名打了一個激靈。
“好強烈的煞氣。”
陸長安隱隱嗅到一絲血腥之氣。
俯瞰下方的水灣，是一處二階靈脈所在的修仙家族。
殘破的陣法內，樓閣傾塌，火光尚未熄滅。
“難道是……”
陸長安麵色微變，想到楓葉黃家的滅門，當即繞路飛行。
才繞開半裡路，他察覺到一股假丹級神識的鎖定。
“嗬嗬，發現一個有趣的小家夥。”
蒼老的聲音，在被滅門家族的水灣附近傳來。
嗖！嗖！嗖！
六七股築基期的身影氣息，從水灣旁遮掩陣法籠罩的沙丘裡，飛躥而出。
這些築基修士，皆是同階精英，功法氣息精純，超出梁國的幾大宗門，以築基中後期為主。
此外，還有沒現身的假丹真人。
“烽國修士？”
陸長安眉頭微皺，居然碰到一股敵國精英修士，看樣子剛不久滅掉了一個修仙家族。
“嘖嘖，以二階玄水龜為坐騎，這家夥應該有點來頭。”
六七名築基修士包抄而來，麵含戲謔，仿佛逮到一條漏網之魚。
陸長安被暗處的假丹真人鎖定，打算先確定對方的位置。
便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傳來：
“……你是陸伯？”
一名築基後期的金陽宗青年，愕然失聲，驚疑不定地表情，打量龜背上的白衣男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