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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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的時候,按宮中慣例,各皇子公主都會得到來自宮中的一份賞賜。今年的賞賜卻有些不一樣的地方,首先是太子得了頭一份,這是自然之義,然而卻較諸往年更加豐厚,還有陛下親書的書籍一冊。其次就是二皇子得的賞賜也隨之上了一個層次,而遠在邊關的大皇子得到的禮物得了一副弓箭,最關鍵的是,隨這副禦弓而去的,還有一份旨意,宣他待夏末草長之時,回京封王。
京都的臣子們都糊塗了,不知道陛下究竟在想什麼。看模樣,太子的地位依然是穩固無比,那為什麼會將大皇子又召了回來?這位皇子長年在外領軍,雖不是嫡子卻是長子,如果他再回京,水下的局麵隻怕有些不穩當。
宮中封賞中還有一份詔令很引人注目,是發給躲在蒼山上的太學五品奉正範閒的,陛下竟是按照駙馬的儀程下了賞賜,百官們猜忖,這應該是看在林家小姐的麵子上。
年關往來走動頻繁,各官紳家院多互贈禮物,相熟的人家也會親至拜訪,而有兩路使者帶著豐厚的禮物也上了蒼山,這些禮物分彆來太子東宮和二皇子府,送禮的對象依然是範閒。
所有人都以為,一旦春闈過後,範閒礙於“郡主駙馬”的身份,想來在官場上再難提升,陛下就會下旨讓他接手內庫。所以太子與二皇子必須趕在這件事情發生之前,加大拉攏的力度,隻是他們做的很隱蔽。相信那些送禮的使者,應該沒有人會發現。
……
“老二送的是什麼?”
慶國的皇帝陛下靠在軟揭上。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大敞,臉色平靜。幾道皺紋在保養地極好的臉上顯得格外明顯,雙眼前靜望著書房外鵝毛般大的雪花。
陳萍萍咳了兩聲,將搭在自己上的毯子雙緊了緊,恭敬應道:“是前朝的詩集。”
皇帝微微一笑,唇角卻多了一絲譏誚:“朕這二兒子喜歡玩酸文,卻以為世上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範閒隨口一詩,便勝卻前朝詩人無數,這禮送得太不講究。”
他接著問道:“太子送的什麼?”
“一盒翠玉做的麻將子兒。”陳萍萍用手摸了摸光滑的下頜。順著陛下的眼晴看著皇宮裡的一大片平整雪地,微微眯起了眼睛,“範閒很喜歡。”
“範……閒,看來確實有做富貴閒人的意願。”陛下輕聲說道:“太子這禮送的高明,不知道是東宮裡誰出的主意。”
“應該是辛其物。”陳萍萍微微一笑,說道:“不知道範閒怎麼想,但臣知道,晨郡主與範家那位二少爺是愛玩牌的。”
皇帝的眉梢一翹,說道:“晨丫頭最近怎麼樣?”
陳萍萍小意應道:“有個知冷暖的範閒在旁嗬護著。應該比在宮中開心些。”
“這宮中沒有誰能真正開心起來。”皇帝微笑說道,“你真的決定讓範閒出使北齊?”
陳萍萍坐在輪椅上,依然很困難地低了低頭,行禮道:“是。陛下既然同意臣當日建議,那臣就要著手安排,如果範閒不為院子做些事情,以後也很難真正地掌握此院,為陛下效力。”
二人間的氣氛忽然變得沉默冷厲了起來,皇帝冷冷看著陳萍萍的腦袋,半晌之後幽幽說道:“你不要忘記。他是皇家的血脈,怎能去冒險!”
……
長久的沉默之後,陳萍萍有些困難地堆起笑容,堅持著自己的意見:“主子,問題就在於,他永遠不可能成為皇家的血脈,臣身為主子的屬下,想為他謀個安全的未來。”他頓了頓又說道:“如果他接手內庫,一定會成為皇子們大力拉攏的對象,想來主子也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麵,那不如讓他出去一趟,避避風頭,老躲在蒼山上,也不是個事兒。”
皇帝冷冷地看著麵前這跛子,這是群臣眼中自已的一條老狗,可是自己已經多久沒有聽他口裡說出的主子二字了。
“準了。”皇帝緩緩閉上了雙眼,似乎在這一瞬間,皇宮裡的風雪都消失無蹤。
陳萍萍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等著半天,終於等到了天子的下一句括:“隻是你要清楚,司南伯與林宰相可不會同意這個安排,呆會兒朝議的時候,聯可要被煩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