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閒半閉著雙眼,唇角帶著一絲滿足的笑意,手指頭糾結著妻子的發絲,輕聲說道:“放心吧,我這輩子運氣好到爆,一路順風順水,可沒出過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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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監察院大牢之外,那位範閒曾經見過一次的牢頭,當年的監察院頭目之一,麵無表情地站在鐵門之外。範閒眯眼看著這位七處前任主辦,有些震驚地發現對方眼中,竟然出現了些許不安。
而四周早已布滿了監察院的密探與六處劍手,幾輛馬車停在大門之外,範閒站在離馬車約有十步遠的地方,發現所有的監察院同事們都顯得有些無來由的緊張。這些馬車都是特製的,車壁裡夾著鐵板,馬兒不知道是因為累著了還是緊張了,不停地打著噴兒。
如此緊張的氣氛中,範閒不由皺起了眉頭,想起了關於馬上要被轉移出獄的那位大人物的傳言。
肖恩,北魏密諜大首領,當年麾下鐵騎無數,縱橫天下,在諸國內大肆安插諜子,最擅忖人心思,善用毒計,不知顛覆了許多小國王室,直接或者間接死在他手上的人,大概足以堆成一座骨山。而最可怕的是,這位曾經顯赫一時的密探頭目擁有極其高明的頭腦與手段,不知躲過多少次來自敵國的暗殺。
當年魏王最待重的文臣是莊墨韓,最倚重的武臣是戰清風,但真正倚為國之柱石的,卻是這位一向隱藏在黑暗裡的肖恩大人。
其時天下紛亂,也虧得肖恩下手太狠,除去了慶國周邊的一些國家,除了為北魏帶來大片疆土之外,也間接地幫助慶國穩住了開國的形勢。
但是皆慶國漸漸崛起之後,肖恩的黑手自然而然地伸向了南方,那些年裡京都的官場一片混亂,開國皇帝駕崩前後,兩位親王鬨得不可開交,勢如水火,這背後自然少不了肖恩的推動——北魏萬騎早已虎視耽耽,隻等兩位親王為奪皇位大打出手,便會南下將慶國吞入魏國疆域之中。
但就恰巧在此時,沒有人知道、一個叫做葉輕眉的女子帶著一位瞎子少年仆人入了慶國的京都,那仆人的身上背著一個黑箱子。
……
於是兩位親王很莫名其妙的死去,如今陛下的父親,當初安份無比的誠王殿下登基,慶國的國力並沒有受到真正的損失,京都漸漸安定了下來,北魏失去了最好的入侵時機。
也就是在此時,一個叫做陳萍萍的人,漸漸出現在曆史舞台上。陳萍萍最初隻是誠王府一個下人,但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極得當初誠王世子的信任,一生跟隨,從未稍離。而當監察院這個古怪,不合古製的機構設立之後,陳萍萍就成為了監察院的院長,一直到了如今。
人們起初並不知道監察院是做什麼的,也不知道監察院的背後依然有那位葉家女主人的影子,隻知道陳萍萍的狠辣漸漸顯現了出來,與黑夜有關的天賦也漸漸顯現了出來。
世上最恐怖的兩個秘密機構分彆服從於兩個最龐大的國家機器,隨著北魏與慶國間的形勢越來越緊張,也開始在暗中進行試探性地互相攻擊。
某一年,慶國終於開始冒險進行第一次北伐,這次以雞蛋砸石頭的舉動,終於在北魏這今天下第一強國的麵前很慘的失敗。
在戰清風的鐵騎麵前,在肖恩的重重諜網之中,當時的太子,今日的陛下,連番戰敗,最後險些死在北方的山河之中,全靠陳萍萍率領一隊黑騎,在凶險萬分的戰場上殺出一條血路,將太子的命給揀了回來,同時命令潛伏在北魏上京的監察院暗探,開始散布流言,買通高官,構陷大帥戰清風,幾番用命,終於讓北方山巒間的戰場露出了一道縫隙。
回國路遙且險,好多次隊伍陷入絕境之中,一路上糧絕水儘之時,當時還不像如今般蒼老的陳萍萍,麵無表情地將所有食物都留給了太子殿下和屬下,而自己卻喝馬尿,吃草根……最後能夠回到京都的黑騎,隻有當初的十分之一。
路土又依賴一位東夷城的女俘虜服侍太子,才讓重傷後的太子恢複了健康,這位東夷女俘便是如今慶國大皇子的母親,宮中那位寧才人。
很久以後,人們還在猜測,陳萍萍究竟用的什麼陰謀,能夠讓戰清風這樣的一代雄將失去了北魏皇室的信任,但誰也沒有真正的答案,就連慶國太後也沒有問出來。隻是有些人隱隱知道些,據傳是和北魏的皇後陰私事有關聯。
從那一天起,陳萍萍獲得了皇帝陛下和太子的絕對信任,同時天下也開始流傳一句話。
北有肖恩、南有陳萍萍。
(寫到葉輕眉與五竹入京,我想到了英雄無淚,想到了映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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