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靖王壽宴(1 / 2)

慶餘年 貓膩 8647 字 8個月前

() ~日期:~09月20日~

“我是傻子?”靖王世子很認真地看著範閒的眼睛,“麻煩你告訴我,我真的是個傻子。”

範閒如他所請,很認真地說道:“我覺得在某些方麵來講,你真的是個傻子。”

李弘成說的,是範閒那個向天指著的指尖。範閒說的,卻是對方非要參合到皇子們爭權的戰爭之中。

王府裡的秋草齊整,並無淒美之感,反而像微黃的氈子一般,在道路兩邊鋪開。範閒知道這是那位喜歡圓藝的靖王天天辛苦所得,指著那片草地說道:“瞧瞧,這才是人生。”

李弘成恥笑道:“你若肯天天在家伺候圓子,我讓老二給你在江南圈幾千畝地。”

範閒愁苦著搖搖頭:“說過了,最近這些事兒不是我的主意,你又不信。”

李弘成有一張溫暖陽光的臉,但這時候終於被這消息驚的眉尖漸漸皺了起來,如果最近這段時間朝中的動向,不是範閒在發狠,而是陛下暗中的主意,那這事情不免就有些不妙,難道陛下對於老二的寵愛已經不如當初?

範閒看了他一眼,說道:“當然,我也是有私心的,你應該很清楚,我對老二沒有什麼好感。”

李弘成皺著眉頭說道:“打你入京開始,我與老二對你都算客氣,當然,不敢說是全心全意,但至少也要比東宮那邊親近些才對。”

範閒冷笑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二人並肩往王府裡走,並沒有直接去後圓,靖王的壽宴還沒有開始。走入了世子那間隱秘的書房裡。範閒坐到了桌邊,眉宇間夾著一絲寒意,盯著李弘成。

送茶的下人退走了,書房裡就隻剩了他們兩個人。

“客氣?讓都察院對我出手就算客氣?”

李弘成微微一怔。苦笑說道:“都察院……那是姑母地意思,其實你也明白那是為什麼,誰讓你一回京就開始暗中查姑母與老二的那些事兒。”

範閒沒有將牛欄山那事兒挑明,轉而搖頭說道:“先前就說過,我有私心。長公主與老二的事情之所以我要查,你也應該明白,內庫裡的錢都被他們兩個拿走了,你讓我明年去接手空殼?”

李弘成說道:“怎麼說,你也是長公主地女婿,她就婉兒這麼一個姑娘。難道還會真地把你逼上絕路不成?退一步吧,大家各自相安總是好的。”

“退一步也成。”範閒看著他,很認真地說道:“我隻是有些擔心你。我知道。你之所以站在老二那邊,肯定是覺得將來他如果做了皇帝,肯定要比東宮那位出息些,他性子看似溫柔和藹,你以為王府會在他接位後過的舒服些。但你想過沒有。你我今天這樣老二老二的叫著,他真當了皇帝,就不會記得這些?”

李弘成笑了笑:“得虧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不然旁人定以為這是很拙劣的挑撥。”

範閒擺擺手,說道:“這是正經話,你就當我多事……春天的時候在流晶河畔就和你說過,你不要牽涉到這些事情裡來。”他看著李弘成的眼睛,“我知道你做過些什麼,可是你礙於靖王的身份,就算手下有萬千脂粉,卻無一兵一弈,不是說狂妄自大的話。你手上地力量還不如我,怎麼能夠在這些皇子之間周遊如意?”

不待李弘成回話,範閒站起身來,認真說道:“我說這些話,其實有些找死自戀的味道,或許你會在心底暗自嘲笑我,但是陛下既然已經動了心,我看老二將來也不會太多的好日子過,你能保持些距離,就保持一些。”

他拍拍李弘成地肩膀,很懇切地說道:“說這些不是為了彆的,隻是為了若若。”

李弘成默然,雖然麵無表情,內心深處卻有些觸動,片刻後方幽幽說道:“你不了解老二,他其實也是被逼的,再說,我與他請誼在這裡,總是放不開手的。”

範閒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

靖王壽宴開了,一個大花圓桌上擺著各式名貴菜肴,靖王端坐首位,長須微飄,一身富商打扮,不像王爺,也不像花農,卻有些像江南那些閒得無聊、富得發愁的鹽商皇商。

看見自己地兒子與範閒並肩走了進來,靖王哈哈一笑,揮手將範閒招了過來:“你給老子我坐在旁邊。”

範閒最怕靖王怕臟話,苦著臉坐了過去,一扭頭發現婉兒正在身邊嘻嘻笑著望著自己,而妹妹卻在婉兒的身邊麵色寧靜坐著。想到先前自己很無恥地用若若的名義,在暫時安撫李弘成地心,範閒打骨子裡深處鄙視自己,端起酒杯來向靖王敬了一杯,又向坐在對麵的父親、柳氏敬了一杯,這才應了遲到之罰。

壽宴並無旁人,就是李範二家,但是長輩在桌,不論是世子還是範閒,都不免有些拘謹,一桌豐盛的酒席竟是吃的沒有什麼味道。

酒過三巡,靖王有些不樂了,把酒壺一端,對著範建說道:“你在家怎麼管子女的,怎麼有你在這兒,範閒他們幾個都不敢說話了。”

範建拈了絲鹿尾嚼了,不緊不慢說道:“總比你管的好,至少本官不會當著子女的麵大罵臟話。”

“我乾你娘的!”靖王抹了抹下巴上沾著的酒水,罵道:“你不要當著我閨女地麵說我壞話!”

靖王妃早逝,如今家中還有幾位側室,今日卻沒有資格上酒桌。下手位坐著柔嘉郡主和世子李弘成,柔嘉聽著父親大罵臟話,小姑娘偷偷抬頭瞥了一眼範閒。心中又羞又氣,覺得好生丟臉。

範建聽著這話,將臉一黑,反罵道:“自己掌嘴去。”

婉兒嫁入範家以後。倒是第一次看見兩家人坐在一處,看著兩位長輩似乎不妥,急忙扯了扯範閒的袖子,又聽著公公居然讓一位堂堂郡王自己掌嘴,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範閒卻是瞧慣了,也不怎麼在意,說來奇怪,自己這位父親青日裡向來持身謹正,也就是在靖王麵前,才會流露出當年夜臥青樓日折枝的風流瀟灑氣來。

靖王聽見範建要自己掌嘴。正準備罵什麼,忽然想到自己說的話,不由哎喲一聲。苦臉一笑,竟是抬起右手,在自己地臉上輕輕扇了一下,倒是啪的一聲有些清亮。

範建卻還不依不饒,拿著筷子指著他鼻子罵道:“兒子都快娶媳婦兒了。也不說修修你的口德!”

靖王腆著臉說道:“失言失言。”他瞪著雙眼將這些晚輩掃了一遍,惡狠狠說道:“剛才那話,誰也沒聽見。”接著又極為尷尬地咳了兩聲。才對身邊的範閒問道:“範閒啊,我姆媽在澹州過地怎麼樣啊?”

林婉兒低頭忍笑,這才想起來為什麼範尚書敢讓王爺自己掌臉,乾你娘的?自己相公的奶奶身份可不一般,王爺打小就是澹州那位奶奶抱大的。

範閒苦著臉,心想你們老輩子吵架,何必牽扯到自己來,將***近況略說了些,不外是身體康健之類。眼珠子一轉,說道:“王爺,喝酒喝酒。對了,您反正在京都也沒事兒,弘成也隻是在京中閒著,要不然明年找個時間,咱們一起回澹州玩些天?那兒的茶樹是極好的。”

靖王看了範閒一眼,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心中愈發地喜歡了,笑眯眯說道:“這主意好,我明兒就進宮和皇上說去……不過你是去不成的,明年你得去江南吧。”

下手方一直豎著耳朵在聽的李弘成心中一驚,心想範閒你這招玩的真叫絕!

範閒異道:“為什麼要去江南?”

靖王罵道:“你這小子平日裡看著聰明地很,連老二那小子都在你手上吃了不少悶虧,怎麼這時候卻糊塗起來?明年你要接手內庫,不去江南怎麼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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