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09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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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雲和費介老師走後,範閒一個人在海邊坐了很久,沒有大船的影子,他的眼光還是投注在一望無垠的海中,身上的風雨之意沒有絲毫減弱,渾身**的。他坐的姿式很古怪,抱著膝蓋,就像是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兒,但實際上,誰都知道範閒不可能是個單純的小男孩兒。
體內的兩股真氣在緩緩地流轉、流淌著,先前被葉流雲刻意釋勢所激發出來的真氣,正用一種比較平穩而和諧的方式,快速地在周天之中運行。對於他來說,此時似乎是一種契機,一種因為心意的變化,周遭情緒的變化而忽然出現的靈光,輕輕地映照在他的心頭。
範閒閉著雙眼,雙掌很自然地伸在雨中,任由雨水擊打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
……
很久之後,範閒的一雙手掌上依舊乾燥如常,光滑如常,似乎這些雨水永遠也沒有辦法真正的落在他的手掌上,打濕他的任意一寸肌膚。
範閒的手掌上覆蓋著淡淡一層真氣,這些真氣自每個毛孔中釋出,又自每個毛孔中流回,形成一道極薄卻有極有趣的回路。正是他自幼所修行的,那個古怪到完全沒有用處的法門……
當然,這個法門讓他成為這個世界上的攀爬高手,曾經爬過皇宮,爬過西山,爬過很多很多人類意想不到的險絕之地。然而相較於他少年時,曾經為此付出的整整六年時間與精力,這種成果實在是顯得非常的不合算。
五竹當年也沒有糾正過他——大家都知道,五竹不會內功。
可今天的感覺不一樣。
與以往似乎有了一種很細微且隱晦地差彆。範閒緩緩睜開雙眼,抹了一把臉上地雨水,怔怔地看著自己手掌,兀自出神無語良久。
能夠使真氣脫離身體的範圍,成為一種可以傷人的利器,這本身就是一種很強悍的境界。但是並不是一種遙不可及的境界。隻要修行到某種程度。再加上足夠高明的運氣法門,強者們都可以勉強做到這一點。
尤其是範閒曾經親眼見過葉流雲地散手,大宗師手指如枯梅綻開,指尖真氣噴薄而出,瞬息間刺破空氣,在澹州懸崖下地沙灘上,點出萬點梅花坑來。這種指氣縱橫。已經是人類突破肉身限製。釋能於體外地最高境界。
然而範閒今天感覺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完全不一樣的味道。他在風雨中陷入了沉思,雨水順著他的順發滴落臉頰,又被海畔的勁風吹走少許。
當真氣熟練的離體片刻又循體而回時,似乎多了一些什麼,憑借範閒的心神境界,卻竟是根本無法察覺到多了些什麼,但他感應到了這一點。
驚異之餘。頓生疑惑,世間萬物,總量等齊,體內釋出多少真氣,便將收回多少真氣,能收回,已經是範閒地獨門絕技,可是……怎麼還能多?那豈不是不需要冥想,隻需要不斷地進行這種循環地真氣環流。便可以讓自己體內地真氣越來越多?
多出來的真氣是從哪裡來地?
範閒的眼瞳微微縮了起來,甚至手指尖也抖了起來,隱約知道,自己也許碰觸到了一個以往沒有人曾經去思考過。去想過。達到過的門,而那扇門的背後是什麼?
為什麼會忽然間出現這種變化?範閒在心念感應到機緣時。便隨此機緣靜坐於海畔風雨中,這機緣是什麼?是自海上來的葉流雲?是望海的四顧劍的死亡?是與親人分彆時地惘然?
範閒惘然,然後開始冷靜地梳理這一日一夜間的過往,他必須找出此番機緣為何,才能知道那扇門究竟是什麼顏色,又是誰開在了自己的麵前。
這個工作進行的並不困難,因為他從十家村趕來東夷城,在劍廬裡呆了一夜,最有可能引起變化的,隻可能是那兩本小冊子,尤其是後一本用古怪音譯詞語寫就的冊子。
這本冊子,範閒已經交給了費介老師,讓他帶回那片神秘的西洋大陸,但是冊子的內容,他已經完完全全地記在了腦海裡。雖然對上麵很多詞語依然不知曉意思,可是總還是了解了其中幾句話的意思。
那幾句話不像是咒語,更像是一種前世時曾經見過地詩,像但丁神曲那種體裁的東西。
意大利語脫胎於拉丁語?範閒皺著眉頭,苦惱地坐在風雨中,卻有些想不起來那些早已淡忘的知識,隻記得意大利語有很多方言,而真正立文,與但丁的神曲脫不開關係。
難道就是那幾個句子印在自己地心中,讓自己在運行真氣地過程裡下意識調動了心意,從而造就了眼下如此古怪的局麵?
法術?範閒緩緩站起身來,皺著眉頭,看著空無一船,徒有海風海雨地幽藍水麵,似乎要一直看到海那頭的大陸。
……
……
我愛你,這春天明媚的風。
我用我的全心全意,感悟著空氣中每一個跳躍的春之。
與您親近,與您合在一起。
……
……
這是詩,這不是法術咒語,範閒怔怔地站在雨裡,依然堅持著自己的判斷,可是很明顯,這些像詩一樣的語言,讓自己學到了一些什麼,感應到了一些什麼。本來應該空無一物的體外空氣中,難道真的有所謂的天地元氣?而自己先前就是在運功的過程中,在回流時加上了一絲與詩意相近的心意,從而吸附回了什麼?
他的腳步有些急亂地沙灘上踩了兩步,他的身體在風雨中的東海之濱轉了兩圈,他看著四周的空氣,看著四周的雨水,眯著眼睛,放著光芒。似乎想從這些透明或是自然的一切裡。找到那絲捉摸不到地東西。
然而什麼都沒有。
範閒地頭腦瞬息間內湧入了太多的猜測疑惑與判斷,令他有些難堪重負,悶哼一聲,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