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來安震驚不已,“爹,她娘天天乾活,哪兒有空攢錢啊,給雲巧縫衣服的線還是翔哥兒弄來的呢。”
“那雲巧的糖是誰給的?”
沈老頭也不信唐鈍會給雲巧糖。紅糖昂貴,少有人家裡會攢紅糖,家裡有半包還是女婿送的,雲巧竟拿回一包來。
由不得沈老頭不驚訝。
“巧姐兒不會說謊,她說唐鈍給的就肯定是唐鈍給的。”唐鈍和雲巧的私下見麵的事兒沈來安和黃氏是清楚的,想到唐鈍身份尊貴,傳出去隻會給雲巧惹麻煩,兩人沒有跟任何說起過,家裡更是瞞得緊,沈來安說,“大哥明天不是要去唐家嗎?爹要是信不過,讓大哥明天問問唐鈍不就清楚了?”
“會不會太過冒失了?”沈老頭糾結。
如果不小心得罪唐鈍,那得罪的就是整個唐家,即便有沈秋娥幫忙說話也不頂用,可如果不問,糖又是從哪兒來的呢?
沈老頭感覺自己遇到了難題。
剛剛沈雲山嘗到甜頭想再喝一碗紅糖水他沒答應,就是擔心糖來路不正招來是非,畢竟雲巧癡傻,這糖若是她偷來的,勢必要還回去的。
沈老頭反複揉搓著腳,低眉斂目道,“讓你媳婦好好問問雲巧。”
“好,”沈來安喚來黃氏,讓她問問雲巧,黃氏沒拒絕,迅速回了西屋,曹氏蹲著身撿露地上的玉米粒,眼睛一眨不眨盯著外麵。
很快,黃氏就回來了,沈來安問,“巧姐兒怎麼說?”
黃氏低頭看著地麵,聲音不高不低,“翔哥兒給了秀才爺半籃子菌子,禮尚往來,秀才爺給了巧姐兒一包糖。”
沈老頭沉吟,“為什麼不給翔哥兒要給巧姐兒?”
“巧姐兒送秀才爺回村的。”
這事沈老頭知道,畢竟沈雲翔回家他就問了雲巧的去處,沈雲翔說她送唐鈍回家了,他和曹氏想法差不多,覺得沈雲翔胡說的,壓根沒往心裡去。
竟是真的?
沈老頭還有疑惑,“她們不是去鎮上找雲妮嗎?怎麼會碰到秀才爺?”
黃氏想也不想地說道,“雲巧是去鎮上找秀才爺的。”
“什麼?”沈老頭錯愕不已。
不止他,曹氏丟了手裡的玉米粒,急急跑出來,“雲巧找秀才爺乾什麼?”
黃氏就將農忙前雲巧去鎮上找春花碰到唐鈍的事情說了,“那天巧姐兒餓著肚子,書塾的廚娘給她吃了麵,巧姐兒估計記著味道,今天又去了。”
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沈老頭和曹氏麵麵相覷,“還有這事?她回來怎麼不說?”
黃氏默了片刻,思忖道,“巧姐兒心思單純,哪兒想得到吃了人家的東西要還禮,我們不問她哪兒會說,我也是剛剛知道的呢。”
沈來安覷她一眼,沒有作聲。
無論怎麼說,黃氏的初衷都是為了巧姐兒,他習慣黃氏跟爹娘隱瞞孩子們的事情,幫忙搭腔道,“爹,巧姐兒受了秀才爺恩惠,咱要不要還禮啊?”
這下換沈老頭沉默了。
能和唐家最有出息的讀書人攀上交情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兒,然而還禮不是小事,禮輕了秀才爺瞧不起,禮重了家裡拿不出,難哪。
他摸向腰間彆著的煙杆,恍惚想起自己剛剛抽過煙了,垂下手,問曹氏的意思,“你說呢?”
曹氏還沉浸在秀才爺送了她家紅糖的喜悅中。
要知道,秋娥婆婆在秀才爺麵前都低眉順目沒有說話的地兒,為了討好秀才爺,秋娥婆婆沒少往秀才爺家走,奈何秀才爺表麵客氣實則態度冷淡得很,待秋娥婆婆並不熱絡,這樣高不可攀的人,竟紆尊降貴給自家送禮。
簡直天大的榮幸。
“不著急。”曹氏精神了,喊屋裡的小曹氏,“老大媳婦,舀兩碗粗麵,咱蒸饃饃去。”
撬開雲巧的嘴還不簡單?用饃饃啊。
雲巧睡得正香著,隱約聞到淡淡的甜味,和她吃過的紅糖味道一模一樣,忍不住舔了舔唇,唇乾乾的,什麼味道都沒有。
心想唐鈍說得不錯,糖比肉還好吃。
幸好她聰明,他說不挽手給她糖她立即就答應了,要不然她都吃不著紅糖了。
這時,耳朵邊突然響起她奶溫柔得能膩出蜜的聲音,“雲巧,雲巧,肚子餓不餓,起床吃饃饃了。”
雲巧翻了個身,沒睜眼,“奶你是不是傻了,大堂哥是雲山呢。”
奶可不會喊她吃饃饃,隻能是喊大堂哥。
端著碗站在床邊的曹氏:“”
瞬間沒了好臉,推攘她怒吼,“沈雲巧,給我起來。”
“不要。”難為雲巧還能條理清晰的反駁,“天黑我要睡覺覺。”
“”
就這性子還想和秀才爺攀交情,怕不是白日做夢呢,曹氏覺得自己魔怔了,秀才爺給糖準是看沈雲翔的麵,和雲巧沒有半分關係,冷冷縮回手,和邊上站著的沈老頭道,“還禮的事兒讓老大問問秋娥吧。”
雲巧跟秀才爺八杆子打不著的關係,沒什麼指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