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子摸著柔軟舒服,沈雲翔轉著她胳膊前後瞟了瞟,淡淡道,“唐鈍給你買的?
這不是男衫嗎?
雲巧眼睛笑成了月牙,“是啊,我自己挑的,等兩年我身量再高些,這衣服給你。”
沈雲翔:“”
還真是想得長遠哪。
但她整日盤個圓髻,打扮得像個男孩,唐鈍怎麼瞧得上她?
他戳她腦袋,“布莊的衣服秀美精致,你怎麼就不挑件好看裙子呢?”
像雲妮,何時何地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無論站哪兒,仿佛有道光照著,亮閃閃的。
多好。
“裙子透風,不暖和。”雲巧掀起衣角,炫耀衣擺上的花瓣,“這是唐鈍讓繡娘縫的。”
深灰色的花瓣,姿態不同的沿著衣擺綴開,像隨風飄零沾到衣服上的,雲巧故意抖了抖衣服,“好不好看。”
沈雲翔翻白眼,“醜得很。”
他一個頂天立地的漢子,穿件花衣服像什麼樣子。
新衣服送他都不要。
沈雲翔看不上,沈家其他人喜歡得不得了。
小曹氏來了趟西屋,耳朵好像落下忘記拿走了,雲巧剛進堂屋,跟韓家說話的小曹氏立刻轉過身來,笑眯眯看著雲巧道,“咱巧姐兒是苦儘甘來了,這麼好的衣服,說不穿就不穿。”
“墩哥兒手頭寬裕,可不得由著雲巧買嗎?”方桌最裡邊,年逾六十的老婦人瞧著門口的雲巧,嘴角浮起笑意來,“你從縣裡回來了?”
雲巧就往以前常坐的位置走,沒注意這話是問自己的。
小曹氏笑著接過話,“她和她堂姐感情最是要好,怕是特意趕回來的。”
雲巧帶了塊肉回來的事兒小曹氏已經說過了,老婦人沒有起疑,前些日子,她佯裝借石磨去過唐家,和老唐氏聊了幾回,老唐氏毫不掩飾對曹氏的厭惡,但對雲惠沒有半句閒話。
得知她家老二要娶雲惠,還讓她提前知會一聲。
大有要隨份子的意思。
韓婆子這才滿意了沈家這門親事。
隻要唐家沾上親,以後遇事也人照拂多好。
好比唐鈍家這次賣田地,嘴上說先來後到,但最好的田地仍是被老唐家的人買走的,韓家在長流村沒有同族親戚,隻能攀附親家那邊的親戚。
老大娶媳婦那會,她掏空積蓄也想娶個唐家姑娘,奈何人家瞧不上,退而求其次挑了個外姓的。
到老二這,唐家姑娘更是沒指望。
隻能挑個和唐家沾親帶故的。
沈家是最好的了。
沈家堂屋兩張桌子,大人們圍著主桌,孩子們圍著小桌,沒有雲巧的地兒了,她四處找小凳子準備坐角落裡,突然聽到人喚她。
“巧姐兒,坐嬸子身邊呀。”韓婆子推了推身下的凳子,慈眉善目道。
雲巧抬頭看她,那位置是曹氏和沈老頭的,她要去了,鐵定會挨打,而且她不認識這人,“我坐門檻。”
“門檻臟,這麼好看的衣服弄臟了多可惜呀。”韓婆子拍拍凳子,特意往邊上挪了挪。
雲巧嗖的衝出屋,“我找凳子去。”
韓家上門提親是大喜事,前兩日小曹氏就將屋裡屋外拾掇了番,桌椅板凳更是用刷子反複刷洗了好幾遍,沒洗的臟家具都藏了起來。
雲巧沒找著凳子,便去西屋拿了一根出來。
小曹氏臉色有些不好,“這孩子性子犟,你彆放心上。”
“墩哥兒奶和我說了,她心地純良,最怕給人添麻煩,約莫怕受了我好意要還吧。”韓婆子臉上沒有半分被忤逆的不悅,相反,笑得格外溫和,“難怪墩哥兒奶半句不離她的好,她啊,確實是個難得的好性子。”
小曹氏笑著點頭,心裡卻不以為意,人人都誇雲巧好,然而要她們兒子娶雲巧,立刻跑得遠遠的。
之所以對雲巧讚不絕口,無非因為雲巧背後的唐鈍。
小曹氏道,“剝花生吃啊,我去灶房幫忙”
農家沒什麼待客的零嘴,花生還是小曹氏拿糧食跟村裡人換的,就換了小半籃子,全在桌上了。
唐家也種了花生,不過種花生的田地被賣了,四祖爺送了些來,雲巧不怎麼吃。
沈雲翔大咧咧抓了兩把,雲巧說,“我不吃。”
花生沒有桂花糕好吃,也沒有肉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