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碼頭上冷眼看著江沼的人,正是太子陳溫。
陳溫那晚在萬壽觀見過江沼之後,因收到瑞王呈上來的雪災折子,便連夜下山趕往了蜀地。
隻比江沼提前三日到達江城。
江陵運來的物資今日陸續到巷,陳溫親自到碼頭督辦,滿江的官船之中,竟就意外地看到了江家的船。
當瞧見那抹纖細的身影時,
陳溫的臉上瞬間罩了一層霜。
陳溫看了兩眼,便朝著江沼走了過去。
今日的雪已不如昨日大,零星的幾瓣白雪落在江沼額前的發絲上,江沼傻傻地立在那,眼瞅著那人不斷地靠近。
上船那日素雲已從寧公子口中得知,太子陳溫去了蜀地賑災。
可那會子,江沼迷糊的厲害,
素雲說了什麼,她壓根沒聽進去。
之後更是打不起精神來。
如今一下船,冷不丁地再見到這張臉,周身都生了涼。
陳溫個頭很高,江沼站直了也不過到他的胸膛,纖細單薄的身影,立在陳溫麵前,更顯得弱不禁風。
江沼仰起頭望著他。
飛雪下的那張臉還是一貫的冷漠。
都說當今太子的身板子長的像皇上,五官隨了皇後的精致,可江沼卻覺得那對漆黑的雙瞳誰也不像。
深邃時如浩瀚的星空,讓人望不到底。
清冷時又如山澗冷泉,冷淡的氣息撲麵而來。
“去哪兒?”
陳溫的語氣很是生硬。
碼頭上的涼風掃在江沼麵上,鼻尖上凍出來的一抹淺粉,猶如剛冒尖的荷花骨朵兒,乾淨中又帶出了幾分豔麗。
江沼緩了一口氣,然而還未等她開口,又聽見了他的質問,“此地大雪,你不知?”
聲音嚴厲,眼神也是涼得可怕。
江沼愣著,
心跳似乎停了一般。
然而冷冰冰的話語再一次落了下來,“天災麵前,萬事難料,豈能當做兒戲,再跟來胡鬨。”
江沼心口突然燒的慌。
胸悶的感受竟比暈船時更甚。
江沼想起來了。
十年裡,他去哪裡,她就跟哪裡。
跟成了習慣。
才會讓他有了誤會。
但這回她想對他說。
若是早知道他在此,
——她不會跟來。
在船上江沼已嘔了幾日,身子本就虛弱,如今心頭幾番滾動,暈船的勁兒又竄了上來,臉色霎時同滿地的白雪一般——白的嚇人。
陳溫眉宇緊蹙,正欲詢問。
便見她扭過身子,彎腰嘔上了。
雖知失了禮,但江沼耐不住身體的反應,單薄的身子半勾著,不住地打顫。
身後素雲慌忙上前,正欲攙扶,卻被陳溫先一步伸手撈了起來,掛在了他的臂彎。
江沼的身子很瘦弱,搭在他的胳膊上,
輕飄飄的,觸手柔若無骨。
陳溫的臉色愈發得沉。
嘔過之後的江沼,仿佛又脫了一層皮,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待緩過來,才瞧見眼前有一隻手,遞過來了一方絹帕。
絹帕上有股清冷的薄荷香。
江沼認得這個味道。
——沒接。
意識到自己在他懷裡,江沼硬撐著一口氣站直了身子,又往後退了兩步,對陳溫及時道了歉,“是臣女失禮,臟了殿下。”
江沼的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