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下來的時候,徐酒歲正在店裡準備開工。
今天難得早起,她乾脆給把剛剛關了店準備下班回家睡覺的薑宵抓了過來,把他上次沒有做完的打霧做掉——
上次的打霧堅持了四個小時之後,薑宵已經到了碰哪哪疼的地步,徐酒歲還沒下手他就開始吱哇亂叫的,嚴重破壞了我國軍人鐵血男兒形象。
徐酒歲對他們當時的對話記憶深刻。
“薑哥,大哥?我還沒下針呢你怎麼就開始倒吸氣了?”
“嗡嗡聲震得我疼。”
“……薑哥,你來做滿背是因為要遮蓋疤痕,你是因為演習過程中受了重傷才退伍的,在你的紋身下麵是坑坑窪窪的流彈疤痕。”
“嗯,怎麼啦?”
“紋身槍這點兒繡花針能跟子彈比麼?”
“就是因為鬼門關走過之後,我才特彆珍惜我的生命,”當時的薑宵義正辭嚴,“現在的我受不得一點委屈。”
“……”
以上。
從此,薑宵大哥金剛鐵血嬌嬌男的形象就這麼生動立體地深深紮入了徐酒歲心裡。
徐酒歲給紋身槍消毒的時候,嬌嬌男本尊叼著根煙推門走了進來,他的雙眼因為困倦微微眯著,頭發有些亂,牛仔褲因為濕透了變成深色,像隻落湯雞。
他就穿了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雨水順著他隆起的手臂往下滑……總的來說,是非常美好的猛男出水圖,作為審美正常的女性,徐酒歲難免多看了一眼。
男人插著兜,嘴邊的煙草一明一滅,他斜靠在牆邊,嗓音粗啞低笑問:“好看不?”
徐酒歲說:“好看,一想到一會兒這具肉體又要在我的針眼下開始嚶嚶嚶,整個人都興奮得不能自己。”
講到紮針,薑宵的手臂明顯繃緊了些,下一秒反應過來自己調戲不成反被嘲,才嗤笑著熄滅了煙草:“你變態啊。”
徐酒歲對著他皮笑肉不笑。
“給我拿塊毛巾總行吧?”
薑宵拿她沒什麼辦法。
徐酒歲進去拿了毛巾,出來時除了毛巾,還拿了一條徐井年在店裡搞衛生時候穿的牛仔褲,洗乾淨了的還沒來得及拿回家,一起遞給薑宵。
薑宵進了更衣室,過了一會兒赤著上身穿著那褲子出來了,他和徐井年差不多高的,褲子長度倒是合適,隻是……
“我他媽真的想收你一千塊一小時,多的五百做完你這單去眼科掛號。”徐酒歲隨手抓起身邊一本圖案冊子遮住臉,聲音尖銳,“你拉鏈不能拉一下嗎?!”
牛仔褲緊緊包裹男人結實的長腿,褲。檔處大敞開,黑色內褲包著的那麼一大包藏在金屬拉鏈扣後麵……啊啊啊要長針眼了!
薑宵咧嘴笑了,重新點了一支煙,嗓音有些沙啞:“褲。檔小了啊,我有什麼辦法?”
聽上去還挺驕傲。
男人總是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方麵驕傲。
他自顧自爬上紋身椅趴好,然後伸手去抓徐酒歲擋在連前麵的冊子:“行了行了,趴好了,看不見了……”
見躲在冊子後麵掩耳盜鈴的小姑娘半放下冊子,露出一雙眼睛瞪他……杏眼水靈靈的,微圓,神氣活現的像小動物。
薑宵那點兒睡眠不足以及天氣帶來的燥鬱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看了一晚上店裡的各路美人,本來這會兒應該看什麼都審美疲勞,沒想到被瞪了下,卻他媽還有心中猛地一個亮堂的感覺。
大概是太困了,或者是外麵如倒豆雨聲有了催眠效果,薑宵現在覺得整個人心裡軟和得很。
困倦襲來有些昏昏欲睡,男人嗓音低沉:“下雨了,也不知道下到什麼時候。”
徐酒歲“嗯”了聲:“中午放學時間,再不停雨我還得去接我弟。”
薑宵想了想,打了個嗬欠,趴在那像是一頭慵懶的雄獅:“一起去唄,我也是有弟弟的人。”
“剛紋完就彆亂跑了,到時候包著個防水保鮮膜又不好穿衣服,往人家中學門口一站像話嗎?”徐酒歲說,“你弟哪個班的你告訴我,我幫你一起送去就行。”
“……徐酒歲小姐。”
“乾什麼?”
“你人真好,有男朋友了嗎?”
“沒有。但是我家有徐井年一個嬌嬌男就夠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徐酒歲拍拍男人的背,“趴好。”
薑宵短暫地笑了聲,趴下去,坦然接受被無情醜拒不說還順手接了張“嬌嬌男卡”的事實——
想當年在部隊,那些新兵蛋子被操練得死去活來,見了他薑宵恨不得繞道走,如今……
哎呀。
算了。
好漢不提當年勇。
“歲歲啊。”
“嗯?”
“周五記得來拿校服。”
“嗯。”
“你要那玩意乾嘛?穿給誰看?”薑宵半支起身子回頭,“能先穿給我看看不?”
“趴下。彆動。不能。”
徐酒歲溫柔地說。
這語氣有點耳熟,指令也有點耳熟……薑宵想了半天才想起,他還在部隊的時候,聽過那些訓犬員都是這麼跟自己的搭檔說話的,隻不過他們的搭檔都是一條條精神抖擻的德國黑背。
嗯,認真想了想,那些大黑狗和他是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