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裡的拳頭緊了又鬆,悅叛道垂下眸子,再睜眼,便有了決斷。
“行。”
金元瑤對金元鋒很重要,金元鋒在金元瑤心裡的份量同樣難以衡量。
若是他能對她有所幫助,那再好不過。
悅叛道說,“雖然希望渺茫,但有一個方法可以救風車。”
金元瑤猛地抬頭,上前兩步,揪緊悅叛道的衣袖,“什麼方法。”
“白衣借命成立之初設立四方主位,賦予主位相當大的權利,除了區域自治、軍政自理等之外,還有一個使得宗主指令無效的權利。”因為是她,所以悅叛道甘願說出自己弱點,即使這點會極大動搖宗主地位。
貴重的紫衫衣袖在白嫩的手裡捏出皺褶,她願意靠近他了。
“當四方主位聯合對宗主指令提出質疑,宗主指令立即無效。”悅叛道語氣透著一絲輕快,“這是白衣借命上任宗主悅遊千所下規定,距現在數百年了,知道的人不多,但是有用。”
悅遊千博覽群書、見多識廣,深知一言堂的弊端。宗主一旦行差踏錯,全宗上下便跟著歪了方向。這代價太大。
甫一上位,就定下了這項命令。
“你的意思是,讓四方主位聯合赦免風車。這不可能!”心頭剛升起的那點兒欣喜還沒揣熱乎,又快速冷掉。
搖搖頭,“星湧與風車有殺子之仇,遮行雲與風車有欺師滅祖之恨,蘇錦繡拿著風車的事兒當筏子、一心攪混水。慕桃會為風車說話,可是收割聽力之罪在前,她的話又有多少份量。”
濃重的絕望壓上金元瑤心頭,煩悶地扯扯頭發。
若是想不出方法,金元鋒必死無疑。而且,是她的無能害死他。
若沒有她,以金元鋒的能為,逃出白衣借命絕不是問題。
“五日後,風車在白衣借命正法竹林公開審判,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多,善加利用吧。”悅叛道皺著眉頭,伸手去搶救她的頭發。然而另一個人快了一步。隻得放下手。
絕傲雪從金元瑤手裡搶救下快要斷成一截一截的頭發。
他與金元鋒相處不多,所以一直到紅梅傲雪那時才看出來,金元鋒沒有聽力。
金元鋒看人時一定會注視著對方,並不是因為他有多尊重人,而是隻有麵對著對方,才知道在對方在說什麼;叫單字,並不是因為跟你多親,而是簡單省事兒;喜歡往人背上跳,是因為聲帶的震動能讓他最大限度獲取聲音信息。
金元鋒知道清韻茶樓青團出色,表明他對白衣借命很熟。
出身白衣借命、心懷雪中青鬆劍意、失去聽力......除了數年前惡名昭彰、震驚天下宗門的叛徒風車,還會有誰。
可惜了,蘇錦繡率先發難,使得絕傲雪失了一個金元鋒把柄。
斂起眸子、遮去遺憾,絕傲雪慢條斯理開口,帶了不易察覺的引誘,“頭發做錯了什麼,讓你這樣糟蹋。珠花都抓壞了。我知道你不忿被蘇錦繡威脅,但也不能把怨氣撒在頭發上。”
威脅?!
電光火石間,金元瑤有了努力的方向。
遊說這事兒自古以來就有,方法不外乎威逼利誘。
對四方主位之三來說,威逼的效果可能更大些。具體怎麼行事,還需要從長計議。
金元瑤的沉思,在場眾人皆看在眼裡。
這種觸底情況,稍微會看幾分局勢的人都會選擇放棄。她不。
蘇錦繡不免為之側目。
很快,他又輕笑起來。蠢人,無論她做多少,都是白費功夫。因為他絕不會改變主意。
不過,他倒想看看,她能有多蠢。
蘇錦繡抬手行禮,向悅叛道告辭,離開。
星湧看都沒看金元瑤一眼,也毫不在意悅叛道。冷哼一聲,直接離開。
擱彆的宗門,下屬在宗主麵前恨不得戰戰兢兢,哪兒有敢甩臉子給宗主看的。
但星湧可以。
他有那個底氣和資曆。
在悅遊千還沒上位的時候,他慧眼如炬,一人力挺悅遊千。後來順理成章做了悅遊千的左膀右臂。悅辨誌做宗主時亦不敢怠慢他。更何況身負一半魅族血統的下賤者悅叛道。
金元瑤和絕傲雪去了西方主位蘇錦繡統轄區域。
當天傍晚,兩人就到了。
相較於慕桃統轄區域滿大街的失耳之人,這裡正常多了。
川流不息的街道、各司其職的居民、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往來人肩上負著裝采集用的小包。寧靜祥和的氛圍令金元瑤緊繃的神經鬆了些。
“蘇錦繡做人不行,卻意外的是個稱職、不、簡直可以說是優秀的一方之主。”金元瑤找了個茶水鋪子暫時歇腳,給絕傲雪倒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