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去問了一圈,居民皆對他感恩戴德。甚至有些地方出現了隻知蘇錦繡、不問宗主的情況。”
全城地板纖塵不染,足以見居民對城的喜愛。有些平坦的地方上放著布老虎、撥浪鼓等充滿童趣的工藝品點綴街道,一些扶手、欄杆等凸出、銳利的地方上套著毛線織的花樣子防護,靠近河邊的台階邊上擺著竹籃、竹籃裡有乾淨的布巾和皂角,想來是讓人淨手用......
“嗯。”絕傲雪隨口應了一聲,繼續捧著她的頭飾研究怎麼修複。
金元瑤想說他對金元鋒不上心,轉念一想,急有什麼用呢。不過是再多一個人遭受寢食難安罷了。
珠花是繪海棠送她的十歲生辰禮,不是什麼昂貴的東西,珍貴在心意。繪海棠是個隻會舞刀弄劍的修煉狂魔、古板糙人,誰能想到他折了一林子的海棠花枝隻為雕刻雞蛋大小的珠花。
一看見珠花,金元瑤心中酸澀、眼帶落寞。沒想到有一天她會想念嚴厲的繪海棠。想他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
絕傲雪躲開金元瑤的手,順勢把珠花塞進衣襟裡。起身道,“珠花接合處磨損過渡,我去買根蠟粘起來。你在這裡的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金元瑤起身,凳子往後推了一下。
他早已拂袖走遠,“沒事啦,齊祖來了得找得見人。”
金元瑤給齊祖送了信兒邀他一敘,看能不能得到有關蘇錦繡的消息。齊宗是西方主位底下的附屬宗門。
“也是。”金元瑤剛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哪兒知道剛坐下,一聲清晰的布料扯開聲在身後響起。
這哪家的大姑娘小公子眾目睽睽之下不小心被扯爛了衣服?
金元瑤替人尷尬的毛病犯了,腳趾忍不住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
眾人視線集中過來,看得金元瑤莫名其妙。
直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羞紅著臉打開背上小布包,在零食底下抽出一疊布給金元瑤讓她遮一遮,她才猛地意識到‘握草,小醜竟是我自己!’
那小孩子坐金元瑤後桌喝茶,腰間彆著長長的竹竿。竹竿底部開裂,很容易就勾住金元瑤的裙擺。
他一起身離開,金元瑤裙擺應聲而裂。
金元瑤係在腰上,“真是奇了,你家是賣布的麼。見過隨身帶水、帶紙的,第一次見人帶布出門。”
小孩子的手有著不符年紀的粗糙,四指處繭子很厚,是常乾苦活的樣子。
小孩子原以為金元瑤會很生氣,見她笑了,不免鬆了口氣。又有些疑惑。
嘻嘻笑道,“姐姐,你才奇怪,為什麼出門不帶布呢。明明已經這個時辰了。”
“什麼意思?”金元瑤愣了一下。
小孩子笑了兩聲,跑遠了。
竹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
四周人收回目光,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繼續乾各自的事兒。
金元瑤坐在原地,再也沒什麼心思喝茶。
目不轉睛地盯著人群,一些沒有注意到的怪異之處,逐漸浮現出水麵。
往來者共兩千三百七十二人,無論男女老少,每個人腰間都彆著細長的竹竿;背上的竹筐或小包裡,一定會放著一塊布;所有人的手指異常粗糙。
竹竿底部開裂磨損嚴重,想來是常常使用的結果。年邁者出門時大多會用竹竿輔助行走,但青壯年完全不需要。為什麼所有人都帶著竹竿。
那布看厚度,差不多是是學生宿舍上床下桌的床單大小。總不能襲地而臥吧。
金元瑤想去找絕傲雪,但是齊祖還沒到。
滿肚子的狐疑無處宣泄,點了兩盤點心,坐在那裡細細觀察、耐心等人。
過了很久,日頭西去,天色逐漸黯淡下來。
二十米之外的人影都隻剩個輪廓,黑乎乎一團隱在天色中。大概能從動作、聲音,輪廓走向判斷人在乾什麼。
“東方主位統轄區域長燈徹夜明,西方主位這裡卻連根火柴都不點。蠟燭都被慕桃買完了,所以蘇錦繡才這麼不待見她麼。”金元瑤等人等到無聊,隨口調侃道。
一陣布料摩挲傳來,金元瑤熟悉這聲兒,“絕傲雪,你回來了!”
她迫不及待想說這城的怪事兒。
絕傲雪點點頭,一手掏出繡帕放在桌麵上,帕子裡裹著依舊壞的珠花。另一手勾起茶壺倒了滿滿一碗水。即便很渴,也不失風度,小口小口咽著茶水。末了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哪裡還有小六那奴仆做派,活脫脫一個修養極佳的公子。兩人站一塊,她是侍女,他是公子。
金元瑤就是酸人家氣質,蓄意找茬,“你怎麼辦事兒的?”
絕傲雪眉目一斂,“你裙子怎麼了?”
兩人同時出聲。
“我跑遍整個城,一根蠟沒找到。聽說正法竹林主子多,到時候用竹蠟接吧。”絕傲雪繼續道,“這個城處處透著古怪,小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