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瑤立即把方才的事兒給他說了。
絕傲雪神色嚴肅,“暫且安心等齊祖過來,他那裡也許會有消息。”
說曹操曹操到。
語音剛落,齊祖就提著劍落座。
“金元瑤,說好我辦完齊鏡的事兒就去找你,你怎麼先過來了。”
“你弟弟的事兒安置好了嗎?”金元瑤順嘴問道。心事重得藏不住,齊鏡就是個打招呼用的話頭,順帶著提一下。
他眸中閃過晦澀,唇線抿緊,看來是處理得不愉快。金元瑤不著痕跡地換了一個話題。
“齊祖,你走後發生了一些事兒。”金元瑤把之後的事情說了,包括這座城的怪異。
齊祖沒有絲毫意外,“你是外來人,所以不知道。西方主位統轄區域內的大部分人在晚上會喪失視力,如同瞎子。竹竿用來指路,手掌多老繭、傷口,是因為要用手確認方向。”
說話間,最後一絲太陽光掩去了身影。
整個城變得漆黑。
原本飛快收拾東西的人也不著急了,急也沒用。停下手頭的活兒,原地躺下和衣而臥,熟練地摸索著布包抽出布,蓋在自己身上當被子。
一時間,耳邊遠近全是布鬥抖落開來的聲響。
平穩綿長的呼吸聲此起彼伏響起,沒一會兒還有人打起呼嚕。
金元瑤絕傲雪目瞪口呆,均在對方眼中看到詫異。
齊祖怕吵到居民,下意識放低聲音,壓著嗓子道,“最早出現這種現象時,宗主還沒有上位。白衣借命高層來了走、去了回,均束手無策。這事兒一直持續到現在。聽說,這是詛咒。”
“什麼詛咒?你聽誰說的?”金元瑤來了興趣,但不是很相信詛咒。
“老一輩口耳相傳的事兒了。好像是個重陽節,很多人祭祖時看見一個耳聾、眼瞎、無舌、斷足的乞丐在墳頭爬行,從東邊爬過來的,似乎在尋什麼人。他們覺得晦氣,便把那人裹緊席子裡用麻繩紮緊,拖進了罪惡坑。”
“原本隻是想給他一個教訓,想著第二日就放出來。沒想到那一年重陽大雨如瀑,罪惡坑被水淹了,那乞丐就活活溺死在裡麵。死狀可怖,身子周圍的泥地挖出數道極深的淩厲指痕。”
“有人被嚇到了,然後生了一場重病,病好後就發現在太陽落山後成了瞎子。沒過多久,所有人成了夜半瞎子。至此,詛咒之名不脛而走。”
齊祖正想說從哪兒聽來的,愣了一下,“不知從何而起,但傳得人儘皆知。金元瑤,你對這個感興趣嗎?我家弟弟齊鏡博覽群書,很喜歡收集這方麵的東西。他比我知道得多。”
“齊祖,等我手頭事情過去,一定登門拜訪齊二公子討教一二。”若不是金元鋒的事情在前,金元瑤一定會拿盤瓜子邊磕邊聽民俗。
取了一個刻著海棠花小錦盒遞給齊祖,“彆推辭,這是送齊二公子的謝禮,謝他為我講解民俗。隻是時間提前了些而已。”
齊祖收下錦盒,五指緩慢收緊,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如實告訴金元瑤。“我會送過去,但不保證他會看。我大概不會做人家兄長,經我手的東西,齊鏡向來不碰一下,都是堆到閣樓。”
你嫡母和弟弟能把你當眼中釘肉中刺一樣針對,就不難想到這個結果。
金元瑤敘完舊,說了金元鋒的事兒。
齊祖瞳孔驟縮、眼白增大,嘴巴震驚到微張,放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收緊。
身子“倏”地站起,聲音瞬間拔高幾個度,甚至不敢相信這個事實,“風車沒死?!風車就是金元鋒?!真的麼,你沒有騙我!”
附近幾個居民剛睡得迷糊了,立馬被吵醒。一邊嘴裡罵罵咧咧,一邊拿布裹頭隔絕擾人的交談。
“我要救他,絕對要救他!金元瑤,你說,我們要怎麼做。”齊祖鮮少出現這般失控模樣,雙手擱在金元瑤的雙肩之上,幾乎要捏碎肩胛骨。
“嘶啊疼疼疼,你先鬆手。”金元瑤一張臉皺成酸梅。
齊祖心生愧意,立即鬆手,“阿這,抱歉。”
掌心殘留著女孩子纖細骨骼的觸感,這觸感刺得他手掌發熱。
絕傲雪自身後攬住金元瑤,掌心透著涼意的靈氣輸送進去,緩解疼痛。金元瑤感覺很爽,若不是時間不合適,真想溺死在他手上。
“齊祖,你信詛咒嗎?”
金元瑤突如其來一句話讓齊祖愣怔一瞬。
不等他回答,她徑自道,“我不信。這個城坐西朝南、聚陰走坤,山遮東方日,水泄腳下路。乾做天、坤為地,意為上絕天意、下通幽冥,是術眼征兆。還是少有的凶兆。”
齊祖不擅術法,但聽得出來她的意思。雖然下意識覺得她神神叨叨,但是她爹逍遙法稱號天下術師第一人,她遺傳到父親也不是沒可能啊。
“你的意思是......”齊祖麵色黑得能掐出墨水。真的有人心如蛇蠍,做出這種喪儘天良的事情麼。
金元瑤肯定了齊祖的猜測,“是,夜半瞎子很有可能是人為製造的,正如慕桃一手策劃出失耳者。蘇錦繡是西方主位,此事也許與他有關、”
話音一頓,下定了決心,銀牙暗咬,神色銳利,“不,是一定與蘇錦繡有關。”
“你要把這口鍋扣在蘇錦繡頭上,威脅他在五天後的正法竹林中為風車為風車說話?”齊祖一下子就明白金元瑤的意思,倒吸一口涼氣兒,麵帶為難,猶豫道,“這不是正途。”
“隻要能救師兄,什麼途都無所謂。”金元瑤麵對齊祖,天色越來越暗了,離得這麼近,她還是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告訴你不是想拖你下水,而是讓你知道,彆妨礙我。”
齊祖雙目緊閉,深吸一口氣兒,再睜眼時,猶豫儘消、滿是決絕,“放心,我不會出手阻止你。並且,我要救風車。”
金元瑤心中一暖,覆上絕傲雪的手,扶著他慢慢坐下。然後解開腰間圍上的布。
絕傲雪一愣,五指在她眼前晃了兩下,她的眼珠子毫無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