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樹冠茂盛, 鳥鳴聲聲入耳,間或帶著蟬鳴。漸起的微風帶來的涼意沁人心脾。
紫發的女子懶洋洋地趴在河邊岩石上曬太陽,忽然聽到鳥群呼啦啦飛起的聲音,而同一時間, 她撐起上半身, 扭頭朝那個方向看去。
奇怪的、令妖在意的大妖氣息。
丙皺眉想了一會, 想到最近總在八原晃蕩的黑鳥,認命地起身了。
而其他地方,剛日常在藤原家刷存在感的黑鳥也展開翅膀,朝著樹林的深處飛去了。
八原的山林高大,鬱鬱蔥蔥的綠色像一片海洋, 某棵樹上, 黑發紅眼的年輕人環顧四周,暫且是在粗壯的樹枝上坐了下來, 歎了口氣。
要說到為什麼羽川和會出現在這裡, 時間得倒退回十分鐘之前——
*
準備回去問幼馴染的羽川和突然收到對方的消息。
安全屋被炸了。
清水高還真又搞了炸.彈?
坐在電車上的年輕人看著簡短的文字信息, 不對勁感越來越強,她盯著短信界麵, 糾結地按了按後腦勺。
雖然害得阿陣也沒了住處是很愧疚啦, 但她好像有點懷疑他在搞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羽川和是很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幼馴染背著自己乾了什麼的, 畢竟她其實有意不去探究對方的行為, 就算說好一起行動,自己也光惦記追殺“清水高”了。
他是黑澤陣,但現在也是琴酒。
乾脆直接問吧——這麼想著,羽川和就要打字,卻看見對方發來第二條短信。
【八原。】
言簡意賅的一個地點,卻讓羽川和瞳孔地震。
見鬼!阿陣你怎麼回事?!
恰好這時電車停在站台邊緣, 年輕人唰地起身衝出來車門,跑到無人的地方就準備電話聯係。
然後她發現自己被拉黑了。
黑澤陣!!!
羽川和一邊生氣又困惑,一邊立刻退出,準備訂去熊本縣的飛機票,剛打開軟件就頓住了。
不對,急過頭差點忘了。
她讓係統標記過夏目,現在可以直接傳送過去的。
意識到這件事後,羽川和便鎮定許多,長呼出一口氣,她跟著人流離開了車站。
和阿陣算賬先放在後邊,現在最重要的是八原和夏目……隱藏蹤跡後立刻過去。
*
於是現在羽川和就到了八原。
考慮到夏目的未成年日常,她特意要求係統避開他隨機傳送。
風吹得人頭腦清醒,她歎完氣,準備再調整一下心情,就找個旅館住下再去拜訪藤原家。
她撐著額頭,半合著眼感受大自然的氣息,有妖怪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很快又跑走了。
振翅聲從遠處接近,很快就停在旁邊的樹枝上。羽川和睜開半隻眼,朝不用妖怪形態、看上去像隻普通小黑鳥的信使打招呼:“你在這裡待的很開心啊。”
“這裡挺不錯的。”黑鳥不置可否,在枝頭踱步靠近她,上下打量,“怎麼突然來了?會被當成搶地盤的家夥哦。”
“我擔心夏目。”羽川和垂下眼,很坦誠地道,“麻煩的家夥可能會把他當目標。”
年輕人看上去蔫蔫的,黑鳥瞅了她一會兒,笑出來。
“哈,你早該做準備的。”
以這人寥寥無幾的人際關係看,能讓她變這樣的隻能是她的“好朋友”。
它不知道具體情況,但多少也能猜出來——畢竟琴酒沒讓它回去。
“你幸災樂禍乾什麼?太補刀了。”羽川和心平氣和地吐槽,在認識他們的妖怪麵前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本以為我們之間的矛盾不會這麼快顯現出來。”
再如何默契,感情好,也不能掩蓋三觀上的不同。
就算羽川和不憚於使用非法手段達成目標,也不意味她願意將無關人員、或者說值得保護的人卷進去,寫進計劃裡。
更多時候,她充當著保護性角色。
但黑澤陣不同。
藤裡町時,羽川和就確認他對一切都漠不關心,道德感淡薄和價值觀扭曲,個人意誌十分堅定,而他們朝夕相處,她不覺得對方可怕,也不認為對方會成為反社會分子。
結果七年後回歸,她卻也不意外對方是戀愛推理漫裡的扛把子反派。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聽她這麼說,黑鳥反倒心情複雜了起來,“所以你到底懷著什麼心情堅稱友情堅不可摧,七年過去他仍然將你當成朋友的?”
“我不該這樣相信嗎?”羽川和按住太陽穴,側靠在一邊的樹乾上,晃晃腿,情緒平穩,“在我難以短時間內找到他時,阿陣自己來見我了。”
雖然單方麵遇見算巧合吧,也不是立刻,但這一行為本身就表明了態度:仍然像以前那樣,誰先去找不重要,重要的是還願意見麵,並且沒有激烈的言辭和情緒,沒有任何決裂的意願。
有矛盾可以解決嘛。
這一邏輯無懈可擊,黑鳥大受震撼。
“所以你想的太簡單了。”它說,“現在這種牽涉到其他人的矛盾,顯然易見不會輕易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