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貴誌好歹還在藤裡町待了半年呢,就算十幾年不見都還能記得他們,琴酒卻毫不猶豫地將他也拉了進來。
羽川和不說話了。
她現在想不明白阿陣到底要做什麼。
要做誘餌,她一個人就可以,為什麼不和她商量、無所謂夏目遇見危險呢?
明明知道她不會高興的。
“不管怎麼說,”她謹慎地道,“我不會讓夏目和他的家人朋友出事的。”
黑鳥看了她一眼,道:“那我等著你們打一架。”
僅憑目前為止的接觸,它覺得羽川和可能會被壓著打。
她隻是氣息不像人,但琴酒可是殺人不眨眼,墮妖都能乾掉。
“說實話,你看熱鬨的意思太明顯了。”年輕人移開按在額角的手指,手掌撐住一側臉頰,臉上神色淡淡,漫山遍野的綠映在那雙剔透的赤色眼眸中,斑駁的光影隨風搖動,某種空蕩蕩的、落不到實地的遊離感浮現出來。
此刻在黑鳥眼中與她那個銀發幼馴染頗有相似之處,但也不是本性暴露,而是情緒不高。
“你也是想看熱鬨的嗎?”下一秒,赤色眼眸眨了眨,年輕人翹起嘴角,朝著樹下不遠處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妖怪小姐?”
被發現的紫發女人款款地從樹後繞出來,仰起頭看她。
“你……是下不來麼?”她猶疑地問。
“不,隻是想休息一下。”陌生的妖怪在感覺上沒有威脅性,羽川和調整好態度,語氣輕快地回答,“雖然你們可能覺得我是妖怪,但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哦。”
“不太像。”丙誠實地說。
靈力強大的人類會被妖怪誤以為是同類,就比如夏目玲子和夏目貴誌這對祖孫,但這個坐在樹上、話語中提到夏目的年輕人,氣息實在怪異。
伴隨著輕微的鈴聲,無形的風帶著簌簌落葉狂卷而過,近乎鋪天蓋地的陰影浮現,遮住這一片區域,向上抬頭,巨大的馬臉從樹冠探頭,鬃毛飛舞。
“初次見麵,這位不請自來的閣下。”新來的妖怪聲音沉沉,“你有什麼事呢?”
普通外形的黑鳥被風吹的差點站不住,乾脆變回原型,眼窩裡的藍火幽幽躍動,它不說話,隻是側頭看羽川和。
被三隻妖怪看著的人類乾脆站了起來。
年輕人隻穿一件藍色連帽衛衣,腦後的小辮在幾月間長長,正搭在頸間,尾端滑在鎖骨處,神色自若,平靜地微微笑了一下,看上去氣定神閒。
實際上,羽川和在想:氣氛為什麼變得怪起來了?八原的地頭蛇主動性好強啊。
“我是羽川和。”但這不影響她表現出友好的態度,並直接道出目的,“因為有麻煩的家夥有可能用熟人威脅我,所以從東京來了這裡。”她說,“圓滾滾的三花貓老師知道我,你們應該認識他吧?”
丙&三筱:“……”
怎麼說呢,有點驚訝。
看上去像妖怪,說是人類,於是以為旁邊這段時間待在八原的黑鳥是她的式神,是很不好打交道的除妖人。
結果這人也太直白了吧。
黑鳥笑了一聲,它很樂意看到妖怪被羽川和驚到,不失為一種新奇的體驗。
“彆擔心。”它第一次正麵和八原的妖怪說話,幫她補充了一下,“夏目會很高興見到她的。”
“原來你們是夏目的妖怪朋友啊。”羽川和恍然,心道怪不得剛才氣氛怪怪的,“太好了。”
三筱和丙對了下視線。
“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羽川和思考了一下,“和夏目一起玩的照片算嗎?十幾年沒見突然遇見了,玩的還挺開心的。”
她摸出手機調相冊,跳過有名取的合照,翻出來當時在海洋館給夏目和貓咪老師拍的照片——夏目在旁邊一臉無奈地看著“她”貼在玻璃上對鯊魚呲牙咧嘴,因為海洋館不讓帶寵物。
“看。”她放大照片,對著兩個妖怪上下晃晃,以便他們看清。
“可惡……!”丙不甘心地咬牙,“斑那家夥,和夏目玩的很開心啊!”
三筱也有點微妙的不爽了起來。
黑鳥也湊過去看了看。
“哇,那隻胖貓竟然變成人類的女孩樣子,嘖嘖。”它有點感歎。
“隻是外表吧。”羽川和收起手機,“這樣你們總信了吧?黑鳥,能麻煩你之後帶我去藤原家嗎?”
她調整了一下站姿,目光在四周逡巡,在林中找到了合適的、能形成台階的幾個落腳點。
像輕飄飄的落葉,也像閃動的影子,外表毫無攻擊性的人類在林間枝乾上幾個起落,便輕鬆地到達了地麵。
黑鳥低頭看地麵上衣衫潔淨的年輕人,陷入沉思。
“你原來這麼厲害的麼?”沉思完,它難以置信地問,“我都沒見過能這樣的人類!”
好像隻在電視劇裡見過用威亞才能這樣啊!
“謝謝誇獎~”聽到它質疑的羽川和笑吟吟地道,“因為我經曆豐富嘛。”
“那你會壓著琴酒打嗎?”黑鳥喃喃,暗自慶幸之前沒說出來自己的想法。
“看他的表現。”羽川和扯了下嘴角,轉而麵向紫發女人,她似乎有著與黑鳥相似的驚訝。
她的直白和證據已經將三筱和丙的警惕消解大半,離開山中樹林的道路向她敞開。
“走了,黑鳥。”羽川和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