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苦澀巧克力(1 / 2)

燕城。

容敘被杜琳一通奪命連環call吵醒,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

造型師已經在客廳等著,因為是走紅毯,品牌方特意送來高定西裝和與之配套的珠寶配飾,腕表、袖扣之類的裝飾。

杜琳隨口和他閒聊:“路老師家外麵停了輛車,好像是來找他的。”

容敘本來困得要命,聽到“路老師”瞬間清醒,叼著牙刷走到監視屏旁戳了幾下。

即將年關,外麵還下著雪,那輛車車牌號有點熟悉。

容敘想了想,眉梢輕輕一挑。

江一蔓?

上次路識青和她說得這麼清楚了,怎麼還是陰魂不散?

死纏爛打裝可憐有什麼用,路識青才不吃這一套。

不對,路識青吃,隻不過隻吃自己的套路。

容敘也沒管,回去繼續刷牙。

杜琳拿著選好的西裝給他看,容敘點點頭,洗完臉後坐在那做造型,拿起手機就要給路識青“每日告白”。

【Xu:想你了。】

路識青平時沒戲時回複消息簡直神速,昨天容敘看了接下來的通告知道今天劇組轉移片場,沒有拍戲的安排。

但容敘妝都畫好了,路識青竟然還沒回消息。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

難道現在這個時間還在睡覺?

容敘又發了條消息過去:【早上好啊,今天什麼安排?】

路識青依然沒回。

容敘沒忍住,直接打了通電話過去。

對路識青這種社恐來說,手機就是他的第二條命,很少會出現斷聯的情況,但這次卻是“電話無法接通”。

容敘眉頭緊皺,又打電話給了周赴。

周赴倒是很快接通,不過聲音卻很奇怪:“容老師?有什麼事嗎?”

容敘心中還是些許不安:“識青還在睡覺嗎,怎麼電話打不通?”

周赴似乎捂著話筒和旁邊的人說了幾句話,好一會才笑著說:“哦沒事,識青一不小心把手機摔壞了,我等會就叫個快送買個新手機送來。”

容敘心稍稍放鬆了些:“那能讓我和識青說句話嗎?”

周赴“嗯”了聲,把手機遞給了路識青。

路識青聲線偏冷,話筒中聲音還略帶失真,顯得異常清冷:“容敘。”

容敘鬆了口氣:“我聽我媽說川城那邊下了好大的雪,你們過去時小心點,手機是怎麼摔壞的,你人沒事吧?”

“沒事的。”路識青似乎旁邊有人,說話都不自覺壓低,不想讓彆人聽到,“就是手沒拿穩掉地上了,等會換新手機我給你發消息。”

容敘笑了起來:“好,我今晚忙完就回去——想我了嗎?”

路識青不好意思地說:“嗯。”

容敘笑得唇角都忍不住翹起來。

化妝師給容敘化妝多年,知道他脾氣好人緣好,對誰都自帶二分笑意,但還

是第一次瞧見他笑得止都止不住的樣子。

難道是真的戀愛了?

容敘笑眯眯地掛斷了電話,一天的好心情從一通電話開始。

今天的晚宴是國外品牌Larch的珠寶秀,去年路識青代言的香水Burn也是品牌旗下的,以豪橫著稱。

娛樂圈受邀參加的明星屈指可數,全部都是人氣頗高的頂流。

容敘做好造型後已經要中午了,草草吃了點飯,便冒著雪前去晚宴會場。

早上那輛車依然停在路識青彆墅門口。

容敘寬肩窄腰,一身黑西裝不笑時氣質冰冷漠然,撐著傘走過院中紛紛揚揚的大雪,助理打開車門,臨上車時他微微偏頭看了一眼。

車頂已落了一層雪。

突然,車門被打開,江一蔓好像看到了他,連傘也沒撐便踩著高跟鞋快步過來,慌張道:“容……容先生,請等一等。”

路識青很排斥和江一蔓交流,容敘也連帶著不想聽她多說,但禮貌還是讓他抬手把車門關上,淡淡道:“您說。”

江一蔓站在雪中,眉眼五官和路識青很像,好像天生清冷又薄情。

“你知道……識青什麼時候回來嗎?”

容敘笑了:“識青在劇組,你問謝總總比問我這個外人來得合適吧。”

江一蔓垂眼,並不說話。

要是謝行闌告訴她,她也不用冒著雪在這裡碰運氣了。

“識青最近幾個月不會回來。”容敘終於說,“你就算在這裡等他也不知道。”

這話說得好像江一蔓在這裡等純屬是為了苦肉計讓路識青心疼愧疚似的,江一蔓一僵,低聲說:“我隻是想見他一麵……”

容敘淡聲說:“我覺得上次識青說的話已經足夠明白了,從今往後他不想再見您。”

江一蔓被一個外人接二連二地嗆,好脾氣也要動怒火了,她眉頭緊皺:“你有什麼資格代替識青說這句話?”

容敘也不生氣,衝她笑:“我隻是把識青說的話重複一遍,怎麼江女士就要生氣了呢?如果今天識青在這兒,您難道也要朝他發火嗎?”

江一蔓臉色一白,怔怔看著容敘好一會,突然說:“你和識青……到底是什麼關係?”

上次回去後,江一蔓把路識青相關全都補了,一邊為他自豪一邊卻總覺得一直和他捆綁的男人很不對勁。

江一蔓在娛樂圈待過很久,知道這個圈子並不像表麵上那樣平和,完全是一灘渾水,臟得很。

有謝行闌和路氏做靠山,路識青不至於遭遇這些,但這個容敘……

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人。

不正經的容敘笑眯眯地說:“您覺得呢?”

江一蔓心口一跳,直覺告訴他此人絕對對路識青圖謀不軌,餘光微微一掃在落在容敘手機殼的紙玫瑰時,徹底坐實了這一猜想。

江一蔓臉上浮現一抹厭惡:“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彆糾纏識青?”

容敘當即樂了

:“您是不是要甩給我五百萬讓我離開你兒子?不好意思,我勉強有點錢,想讓我離開識青,您可能得多出點。”

江一蔓從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你……”

“您想想吧。”容敘似笑非笑地把傘收起來,“等想出好價格了就找我,隨時恭候。”

說完,坐上車揚長而去。

江一蔓:“……”

容敘沒受絲毫影響,優哉遊哉撣了撣肩上的雪,又恢複平日不著調的情況,心情極好地刷手機。

看江一蔓的反應,應該是接受不了自己兒子喜歡男人的。

等到識青答應,就算為了氣她,也得宣揚得人儘皆知。

容敘不像路識青脾氣軟,相反他很記小仇,一想到路識青之前發著高燒抱著他嚎啕大哭的樣子,就忍不住怒火中燒,想替他狠狠出口氣。

容敘優哉遊哉地看微信消息,無意中把置頂微信往下一劃拉,露出下麵設置為【消息免打擾】的《二枚銅錢》劇組群。

平時這個群的消息很少,容敘群太多,從來不會主動點。

《二枚銅錢》殺青後他把群設為不看消息,但這會一掃卻見平時除了發通告行程的群消息數量竟然99+。

容敘眉頭一皺,戳進去看。

消息眼花繚亂,說什麼的都有,容敘耐心往下劃了劃,神色突然一變。

【場務:路老師的行李箱誰能幫忙帶去醫院】

【Zhoupapa:我馬上回來取】

醫院?

容敘沉著臉就要打給周赴,但還沒點到通話鍵就想起白天周赴和路識青遮遮掩掩的樣子,迅速換了個人打。

很快,對麵接通。

程一昭聲音也莫名心虛:“容老師?有什麼事嗎?”

容敘麵無表情:“你主動招還是我過去後你再招?”

程一昭:“……”

程一昭欲哭無淚。

他的“昭”不是這個“招”啊!

上午周哥過來笑著“威脅”他一通不讓他告訴容敘,現在大魔王又來嚴刑逼供。

程一昭嗓音都在哆嗦:“容老師在說什麼,我怎麼……”

“我現在就過去。”容敘漠然道,“你不說我到了也自然會知道。如果周哥問我是誰告訴的,我隻能說你了。”

程一昭:“……”

程一昭都要哭了,但他也覺得瞞著容敘不好,糾結半天還是如實說了。

“雪天路滑,路老師坐的那輛車一時失控追了尾……不過人沒事!現在正在醫院觀察。”程一昭忙說,“真的沒事,路老師還活蹦亂跳呢!”

容敘深深吸了一口氣。

都進醫院了,還叫活蹦亂跳?!

“好的。”容敘說,“先掛了。”

說完,沒等程一昭再找補,直接掛了電話。

杜琳聽著動靜隱約猜到了什麼,蹙眉道:“怎麼了?”

“轉道去機

場。”容敘臉色罕見的冰冷,“定一張最快去川城的機票。?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杜琳吃了一驚:“今天的晚宴不是普通的走紅毯,整個內娛就邀請了兩個男藝人,那邊都準備晚宴結束後定下全球代言人。你要是缺席,八成會上各大珠寶品牌的黑名單,到時候的資源……”

杜琳努力和他說明白利弊,畢竟她清楚容敘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打拚到現在的成就的確不容易。

容敘撐著額頭,低聲說:“沒事,去機場吧。”

杜琳和助理麵麵相覷。

容敘的決定一向不會輕易改變,杜琳猶豫再二,見他心不在焉就算去了晚宴八成也沒狀態,隻好讓司機轉道去機場。

按照程一昭的玄學說法,容敘生來就是命格極其好的那一掛,父母開明,一路順風順水平安長大,進入娛樂圈後一步步穩紮穩打地打拚至今。

容敘心境開闊從不缺愛,從來體會不到路識青的患得患失,就算是暗戀追求彆人也依然細心滿滿,勝券在握。

可如今,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做把心放在火上烤。

容敘常年滾熱的掌心此時冰涼一片,一層一層地冒冷汗,領帶好像勒得他喘不過氣來,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一拽,後知後覺到喉嚨因極度的緊張而乾澀得發緊。

路識青……

好像一直都很多災多難。

容敘剛認識他時,路識青才十九歲,平常人活蹦亂跳開朗的年紀,他卻戰戰兢兢,畏懼整個世界,像是小心翼翼在走鋼絲。

家庭的忽視讓他迫切渴望愛,容敘隨隨便便一點好意就能讓他視若珍寶。

路識青就算因自己的私生飯受傷,也不遷怒他;被自己的提議應激發作也隻是偷偷躲起來哭。

好像唯恐給彆人添麻煩。

現在也是這樣。

下車到機場,飛二個小時的行程後落地。

容敘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在去醫院的路上,關閉飛行模式的手機消息蹭蹭蹭彈出來。

【識青:我換新手機啦!】

【識青:嗚嗚嗚消息都沒了】

【識青:噫?容老師在忙嗎,那我等會再來找你玩叭。】

一分鐘後。

【識青:我來啦[貓貓探頭]】

容敘閉了閉眼。

醫院近在眼前,容敘戴著墨鏡按照程間諜給的地址麵無表情地乘坐電梯上去,見路識青還在嬉皮笑臉給他發表情包,直接一個電話過去。

路識青接了,他大概也覺得隱瞞這事有點心虛,說話底氣很不足,所以開局就在那示好。

“容老師,我想你了。”

路識青難得主動說一次“情話”,要換了之前容敘早就樂得唇角咧到後腦勺了,但這次他沒什麼心思聽他糊弄自己,直截了當道:“你在哪兒呢?”

路識青裝傻:“什麼?”

篤篤。

有人敲門。

天色已晚,周赴去酒店給路

識青拿行李箱去了,路識青“唔”了聲,隻好邊打電話邊下床去開門。

“我能在哪兒呀?”路識青走到門口隨手打開門,“我當然在酒店了……”

話音戛然而止。

容敘一身出席晚宴的黑色西裝,上午做的發型現在已經亂了,他神色冷淡站在那,把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掛斷,皮笑肉不笑。

“路老師家的酒店開在醫院VIP病房嗎?”

路識青直接傻住了,貼著耳邊的手機倏地從掌心滑下來。

容敘隨意一伸手,把路識青剛換的還沒暖熱的手機接在掌心,省得一天之內換兩次手機。

路識青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茫然道:“你……你怎麼來了?”

容敘懶得和他解釋,直接擠進來把房門關上,神色淡淡地把西裝外套脫下,還挽著袖口一幅要修理人的架勢。

路識青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小跑上前,想要解釋:“我……我我……”

容敘“嗯”了聲,側頭看他:“不著急,慢慢說,我們有的是時間。”

路識青:“……”

路識青手足無措,呆呆站在那。

容敘提心吊膽一整天,在見到手腳完好還能活蹦亂跳的路識青後終於重重鬆了口氣,他心中罕見地起了氣,想要質問路識青為什麼要瞞自己。

但所有飽含著怒氣的質問在看到路識青蒼白的臉後,瞬間消失殆儘。

大雪天追尾極其容易受傷,路識青好像天生運氣不好,明明坐在最安全的位置卻是唯一一個受傷的。

他臉色本就難看,帶著病色的慘白,尤其是見到容敘後心虛和愧疚一疊加,更是蒼白到近乎像是冰雪堆成的,輕輕一推就碎。

容敘立刻心軟了。

他努力遏製住發緊的嗓音,把穿著病號服的路識青扶到床上坐好,輕聲問:“傷到哪兒了?”

路識青小心翼翼看著他的臉色,大概看出來容敘表情柔和了,才輕輕掀開袖子:“手、手臂傷到了……但傷口不深,隻縫了幾針。”

容敘看著那一層層的紗布,好像透過雪白瞧見當時的血肉模糊。

“還有呢?”他問。

傷口縫針,應該不至於住院。

路識青捂了下腦袋,乾巴巴道:“腦殼……輕輕撞了下,醫生說可能有點腦震蕩,讓我留院觀察兩天。”

容敘呼吸一頓,那股氣頓時又衝上來了:“路識青!”

頭受傷能是小事嗎?!

路識青害怕一垂頭。

容敘對著任何人都能舌燦蓮花,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沒有他聊不來的場子,現在嘴唇張張合合,卻半個字說不出來。

路識青看容敘都被自己氣到失語了,怯怯地伸出手去拽他的袖子:“容容敘……唔!”

容敘突然抱住他。

路識青一呆。

因為今天的晚宴,容敘難得換了香水,懷抱帶著點紅茶的香味和苦澀,牢牢緊閉地把路識

青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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