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疼,太他喵的疼了!
袁蘿捂著嘴巴,眼淚忍不住掉出來。
剛剛咬破了舌頭吐出了血,一時情急,咬得太狠了。此時退入後殿,冷靜下來,隻覺痛得鑽心。
田磐冷汗直冒,拿著小銀鑷子給貴妃娘娘上藥,時不時被袁蘿倒抽冷氣的聲音嚇地一哆嗦。
還是連延秋好。上藥動作利落,而且賞心悅目,看著也是一種安慰劑。袁蘿捂著腮幫子,暗暗慨歎。
終於熬到田太醫戰戰兢兢將藥上完,她開口問道:“東海王那邊怎麼樣了?”
“王爺已經在後殿安歇了,幾位禦醫會診,暫時尚未得出是哪種毒素。”田磐小心翼翼回道,又壓低了聲音:“還得看娘娘您的意思。”
袁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連田磐這樣的親信之人,隻怕心裡頭也在猜測,東海王中毒是自己下的手,更不用說彆人了。
從這個角度來講,東海王這一次也夠狠的,毒藥是實打實地喝了下去,元氣大傷。
發生了中毒事件,酒宴自然不能繼續,宗室勳貴們匆匆離開,而整個大殿被苗子方帶著禁衛封閉。所有的酒水食物,則全部被封存,等待檢驗。
以潁川郡王為首的十幾個宗室並未遠離,還留在東海王下榻的後殿,等著禦醫診治的結果出來。
兩位位高權重的貴人中毒,侍衛們雷厲風行,緊急搜查了禦膳房,很快傳來消息,一名負責上菜的小太監被發現在寢舍裡自縊身亡,在他的房間裡還發現了包毒藥的紙袋。
偏偏這小太監是避暑行宮之人,因為此次接駕,行宮擴充人手,剛剛選入宮中,線索一下子斷了。
袁蘿聽著稟報,隻想冷笑,這半遮半掩的手段,仿佛真是她安排的人一般,若不是她當時靈機一動,也假裝出中毒的模樣來,這兩日就會有宗室上表,指責她了。
袁蘿在乎的並不是東海王的算計。反正雙方已經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關鍵是東海王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中毒”。
是因為收服了左冰凡,所以給了他提前行動的勇氣嗎?
罷了,早動手也好,反正她已經在他返程的必經之路上埋下伏兵,就等著獵物入局了。
袁蘿還記得跟東海王是勾結侍衛潛逃的,在布置後殿防衛的時候,故意按照東海王的意圖,將他收買好的侍衛安排到了要緊的位置。
同時又安排錦麟司之人晝夜緊盯。
果然中毒之後第三天,東海王行動了。
太醫院副院判王德榮前去為東海王診脈,循例開了藥劑,並叮囑王爺臥床歇息,不可挪動。之後帶著兩個小學徒,離開了後殿。
返回太醫院之後,其中一位“小學徒”返回京城取藥材,半路上迅速被嚴擎天等高手接應離開了。
而留在後殿的那位“東海王”,繼續安靜地閉門養病。
這偷天換日的過程堪稱天衣無縫,若非早看過原書,還真要被他得逞了。袁蘿收到消息,立刻吩咐程巍傳訊給陸秉忠,提早將河道伏兵布置好。
這一趟不僅要對付東海王,袁蘿還要趁機解決另一個難題。
兩位貴人中毒,恰好給了“李婕妤”立功的絕佳機會。
中毒之後第三日,宮內司徹查,認為這投毒的小太監隻是後悔自己被選入宮中,子嗣斷絕,所以心懷怨懟,投毒謀害貴人。而中毒的為什麼是東海王和貴妃娘娘,純屬兩人倒黴。
欽天監緊接著上表,說是近日發現天象更易,預兆宮內。其中紫微鬥數生變,角星移位,衝突貴人。因為貴妃和東海王兩位貴人都是十二月生辰,天命與星鬥相克,才有此一劫。
這個解釋雖然離奇,但古人對風水天命隻說,向來是寧可信其有的。
想要破解這一災劫,也很簡單,需要一位命格時辰與兩位貴人相通的內宮之人,在皇覺寺齋戒祈福三日,就可以消災解禍。
而眾位妃嬪當中,恰好李婕妤的生辰八字與貴妃相同。
於是,這位毀容無寵的小透明就接下了這個光榮艱巨的任務。
***
這一日清晨,李婕妤戴著帷帽,登上馬車。
在數十名宮人的陪同下,離開行宮,往東邊的祈天壇而去。
車軲轆滾滾向前,袁蘿頂著馬甲,坐在車裡,思緒翻湧。
東海王身邊能人太多,朝中、宮中很多人都暗地裡投效了過去。這一次要不是她之前看過原書,肯定被他悄無聲息離開了。但就算這樣,在他跟嚴擎天等人彙合之後,也消失了蹤跡。任憑錦麟司百般查探,也尋不到具體位置。讓她暗暗心驚。
東海王已經南下,她也沒有必要留在行宮苦熬。
狙擊東海王這一戰,事關重大,她一定要親自前去,借著李婕妤去祈天壇的名義,正好光明正大離開,去跟陸秉忠彙合。
正思量著下一步計劃,袁蘿感覺馬車一顫,停了下來。
她坐直了身體,車簾微動,女官晴虹湊過來,稟報道:“娘娘,前頭山道被泥水衝垮了。”
自從入秋之後,雨水連綿。這一路走來,馬車經過的山道都是一片泥濘。沒想到這裡竟然更慘烈。
袁蘿下了馬車,站在山頭上居高臨下望去,前麵完全就是一小片泥石流現場,汙泥將道路深深掩埋,根本無法通行。
百十號士兵正在道路邊上,拿著工具進行清理。看模樣已經乾了大半日了。
聽聞剛剛抵達的隊伍是一位婕妤娘娘,要返回祈天壇祈福禱告的。負責清理的士兵首領上來回話,跪地說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這一片坍塌的泥石流足有一裡多長,至少要清理個兩三天才能通行。
晴虹問道:“娘娘,是否先返回行宮?”
袁蘿猶豫,她出發已經大半日了,眼看著天色快要黑下來,返回行宮得折騰到下半夜。而且東海王先走一步,她耽擱兩三日,隻怕黃花菜都涼了。
回稟的士兵略一猶豫,進言道:“娘娘若要下山,其實還有一條道路,隻是比較難走。”
聽他指點,果然還有另一條山道,因為不太好走,所以少有人經過。
袁蘿便命隊伍調轉方向,隊伍很走入了這條山石崎嶇的道路上。
這條路比想象中的更加難走,夕陽沉沒,天色完全黑暗下來,車隊還緩慢地向前挪動著。
袁蘿在車裡頭顛簸地昏昏欲睡,突然聽見前麵傳來一聲呼喊,她驟然清醒。
“什麼人?金吾衛巡邏,此地不能夜行,爾等立刻停下!”
馬車停了下來,袁蘿警醒,掀開車簾,遠遠望去,果然有一隊士兵策馬立在路邊。體魄剽悍,裝備精良,不是之前遇到的那些工程兵能比的。
是金吾衛的人?自己走的這條小道,彎彎繞繞已經到了兩衛比拚的地盤的外圍了。
這種事情當然不必袁蘿出麵,管事太監上前,解釋了一番。
聽完事情原委,攔路的金吾衛士兵大感意外,也不敢擅自決斷,便回去請示上司。
袁蘿從車上下來,足足坐了一整天的馬車,她感覺全身僵硬。要不是為了維持李婕妤的人設,她真想直接騎馬算了。
沿著隊伍一路往前走著,她遠遠看到了那個正在稟報上級的士兵,還有他騎在馬上的上級。
俊美的容貌在火光的映襯下格外亮眼。
袁蘿悚然一驚,想要回避,卻已經來不及了,韋曦抬頭看到了她。
他翻身下馬,神情複雜地往這邊走過來。
“娘娘怎麼深夜出行?出宮祈福,也不必如此辛苦。”
袁蘿低著頭,“貴妃有令,不敢違背。請將軍通融,放行吧。”她真不想再見到韋曦,尤其韋曦對貴妃遠比顧弈更加熟悉,很容易露出馬腳。
韋曦皺眉道,“從這裡到祭壇,就算馬不停蹄,至少還要走一天一夜。”
袁蘿:!!!這麼遠,比之前那條路足足多了兩倍的時間。這坑爹的古代路況,真是要人命啊!
“這條路原本就是山道,馬車行走不易。”韋曦解釋道,又建議道,“深夜趕路,不僅辛苦,而且山間常有野獸出沒,娘娘不如先歇息,前麵設有軍營,暫且將就一夜,待明日清晨我再派人護送娘娘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