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扒掉的幾段城牆缺口,加起來足有兩三百米寬。
這也是李察哥奔襲鹽州城的底氣所在!
如果鹽州城牆完好無缺,他才不敢率軍殺來。
李察哥已經打探清楚了,李彥仙已率眾將和精銳,朝著三百裡外的懷州行軍,鹽州城裡的留守明軍所剩無幾。
風沙越刮越大,西夏將士有點難受。
李察哥下令暫時停止行軍,把酋長們都叫來說:“這是上天和佛祖在保佑我們,刮來大風沙幫我們遮掩,鹽州敵軍肯定疏於防備,我們可以輕輕鬆鬆奪回城池。把這番話都告訴將士們,再撕下衣袖打濕,掩住將士和戰馬的口鼻,休息片刻我們直奔鹽州!”
李察哥說得好有道理,這場沙塵暴確實對他們有利,於是兩萬西夏騎兵士氣大振。
接近鹽州城十餘裡,李察哥停下來等待,等天色儘黑才殺向城池。
城內,大片房屋被燒成廢墟,那也是罔存禮離開之前乾的好事。
廢墟上的殘存木料,已由民夫抬去城牆缺口,亂七八糟堆放在各處。被扒掉的城牆夯土塊,也抬去跟木料錯落堆放,構築成非常簡陋的工事,防備大股西夏騎兵直衝而入。
姚平仲麾下的王德部,肯定被李彥仙抽走,其他部隊也被抽走一些。
此時此刻,鹽州城裡有兩千驍騎、六千步卒、千餘民夫。
無論軍民,都輪番睡覺。
而且白天不穿甲胄,因為可以遠遠發現敵軍,有充足的時間披甲禦敵。夜晚必須著甲休息,隨時準備戰鬥。
一間屋子裡,二三十個民夫正躺著休息。
隻是休息,不準睡覺,他們白天已經睡過了。
“嘿,兄弟,你老家在哪裡?”楊大年問道。
牛富回答說:“渭南。”
楊大年道:“渭南可遠了,怎征調到延綏做民夫?”
牛富說:“俺怎曉得?俺村裡的民夫,多數都去了河湟跟懷德。”
“你們那裡日子怕是好過的很。”楊大年羨慕道。
牛富笑著說:“還算可以。這江山換成朱家來坐,卻是比趙家更有奔頭。伱們這邊能種麥子不?”
楊大年說道:“種啥麥子?天老爺一旱就沒收成。俺們那裡都種小米,耐旱得很,總不下雨也能收幾粒。你們那裡都種麥子?”
牛富說道:“旱田多是種麥子,水田還能種稻子呢。”
楊大年說道:“不怕你笑話。俺還是前幾年大旱,才第一回吃著稻米,聽說是官府運來救災的漢中米。那滋味可美得很,比白麵饅頭還好吃。”
旁邊有個民夫笑起來:“楊二,你莫要吹牛。就你這樣的,能吃過白麵饅頭?”
“你爺爺憑啥不能吃白麵饅頭?”楊大年怒道,“老子吃過好幾回,早就已經吃膩了。牛兄弟,你不要聽他胡咧,俺吃過的好東西多得很。你們那邊的玉米麵,俺也吃過。”
牛富說道:“玉米棒子要嫩的才好吃。烤著吃也成,煮著吃也成,娃娃們歡喜得很。老了就不好吃,玉米糊糊刮油,癆腸寡肚的不頂餓。”
楊大年問道:“你說那嫩玉米棒子是啥味道?”
牛富笑道:“甜的,跟吃蜜一樣。”
楊大年忍不住吞咽口水:“俺要是得空了,也去弄兩根嫩玉米棒子吃。”
“得虧了太上皇,紅薯葉子也好吃得很,”牛富說道,“種幾分地的紅薯,大半年都不愁沒菜吃。嫩葉子給人吃,老葉子給畜生,可比那豆葉要爽利得多。”
大豆的葉子,一直被中國人當成蔬菜。
尤其是底層平民,采摘豆葉煮粥喝,可惜毛呼呼的口感不好。
現在有了紅薯,紅薯葉子又多又便宜,成了窮人家最喜歡的蔬菜。老了的紅薯藤葉,也能用來飼養牲畜。
楊大年開始幻想紅薯和紅薯葉的味道,認為那些肯定美味可口,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咽口水。
“嗚嗚嗚嗚~”
“當當當當~”
城外傳來號角示警聲,城頭隨即敲響銅鑼。
城內也響起銅鑼聲,一個駐防軍軍官衝到屋外,衝民夫們喊道:“敵襲!拿起兵器,快快出來!”
楊大年跟同鄉們迅速站起,無比麻利的持槍出屋。
他們屬於外鎮百姓,所有50歲以下的男子,都要在農閒時節操練,隨時防備西夏越境劫掠。
楊大年若是年輕十歲,他如今肯定在當兵。
即便隻是保甲民兵,楊大年也有自己的兵甲,那是指揮使司發放的製式皮甲、製式長槍和製式腰刀。
牛富就顯得有點慌亂,他的老家在渭南,距離明夏邊境很遠,平時從來沒有操練過。
卻說城外的李察哥,被明軍哨騎發現之後,立即率軍全速衝鋒。
兩萬西夏騎兵,衝到各處城牆缺口。
由於缺口的障礙物太多,西夏騎兵紛紛下馬,變成步兵越過障礙物進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