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剿匪,朱國祥的婚期延後,找棺材店的八字先生算了下,另擇的吉日距離現在還有半個月。
朱銘決定回山寨看看,沒跟老爸去見老爸的老丈人。
一直陪同提學使,朱銘好幾天沒回去,著實有些擔憂,坐著小船可謂是歸心似箭。
然而,除了民心稍安,大明村沒啥變化。
也就把燒毀的廢墟清理出來而已。
張廣道還在外麵辦事,白勝暫領副村長職務,他喜滋滋過來彙報工作:“村長,張三哥前兩天回了一趟,帶過來二十多個逃戶。山下有些空房子,俺就讓這些逃戶暫時住進去。”
“到底二十幾個,具體講清楚點。”朱銘說道。
白勝說:“把吃奶的娃娃也算,一共新來了二十六個。”
“好!”
朱銘非常高興,村中人口不滿七百,瞬間新增二十六口,人口增漲率已超過3。
白勝忍不住說:“村長,你是沒見這些逃戶有多慘。俺以前也算慘的,跟逃戶比起來,過的那是皇帝日子!”
“慘到哪種地步?”朱銘問道。
白勝說:“哥哥知道棕毛吧?就是拿來做蓑衣、棕墊那種。那些逃戶,連麻衣都沒幾件,還在用棕毛做衣服穿。全家三四口人,就一件麻衣能穿出門,要穿著下山去買油鹽。到了冬天,全家擠在一床麻被裡,關門窗靠烤火挨過去。每年冬天都要凍死人!”
“他們不自己種麻紡布?”朱銘好奇道。
白勝說:“山裡能取水的地方不多,能用水灌溉的地也不多,哪裡還舍得去種麻?種出來的糧食,還得背下山換油鹽,能不餓死就算運氣好的。”
朱銘沉默。
他跟父親穿越之後,一路從下遊過來,那裡到處都荒無人煙。隨便在江邊開荒種地,也比躲在深山裡強百倍。
隻能說,這些逃戶太過害怕,連荒蕪江邊都不敢住,擔心被官府發現了要征稅。
朱銘吩咐道:“每個新來的逃戶,送他們六尺麻布,好歹得有身衣裳穿。”
“哥哥仁義!”白勝早就看不下去了。
朱銘問道:“張三哥有沒有說,他能接來多少逃戶?”
白勝說道:“估計兩三百個吧。也有逃戶日子過得不錯,他們在山裡占了水源,聚起在一起變成逃戶村。這種逃戶村裡的人,平時有吃有穿,是肯定不願來的。”
如果能吸收兩三百逃戶,那大明村的人口就有望破千!
不怕人多,漢江下遊有的是荒地。
朱銘吩咐道:“這二十六人,分配給六位甲長,讓他們安排房屋和土地。還是老規矩,成年男丁給一畝地,成年女丁給半畝地,然後再讓他們佃耕和開荒。我給他們提供種子,再每人每月發給三鬥口糧,口糧隻發半年。開墾出的荒地,三年免稅。”
不能立即賞賜太多,得慢慢來,否則本地村民會有想法。
但這麼一點薄地,肯定無法生存,即便再去佃耕也極為辛苦,於是就有了所謂的開荒。
那是一種半荒蕪狀態的山地,之前已經有人耕種,死後被朱銘沒收。隻能隨便種些高粱,一年也收不到幾粒糧食,開墾兩下就算是變“熟”了,屬於一種變相的賜田行為。
等玉米紅薯引種過來,村民的日子會好很多,人均兩畝山地是朱銘的預期。
這能保證村民交稅之後,既可勉強吃飽穿暖,又必須努力佃耕乾活。隻有農民需要佃耕為生,村長、副村長和保甲長家裡的好田,才能擁有足夠勞動力搞生產。
若給村民分太多地,他們自己的都種不過來,誰還會佃耕富戶的土地?
另外,朱銘還發現個棘手問題,村裡沒有醫生!
“以前大家生病,都自己采草藥吃?”朱銘問道。
白勝說:“俺問過了,山賊頭領們生病,一般去白市頭請郎中。至於農民,要麼自己采草藥,要麼就硬抗下來。”
朱銘嘀咕道:“難怪山賊占據此地幾十年,還不時有外來人口加入,這人丁卻一直興旺不起來。得請個醫生定居才行!”
白勝是個有主意的,說道:“白市頭的趙郎中,除了兒子學醫之外,好有個學徒幫忙。這裡地界太小,看病的不多。他那徒弟,已經學了十多年,坐診都坐了好幾年,就是不能出師。”
“明白了,地方太小,徒弟出師,會砸師父的飯碗,”朱銘高興道,“給你個差事,把趙郎中的徒弟請來。隻要他願來,立即給二十畝地。如果他全家都來了,一人另給一畝地,就算娃娃也有地。全家都過來了,我再賞他兩畝水田!”
“那他不來是傻子。”白勝笑道,這個任務太輕鬆了。
給再多山地都是虛的,兩畝水田卻極有含金量!
白村和下白村那邊,有些家庭擁有幾十畝地,卻連一畝水田都沒有,全被富戶給控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