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能屈能伸(1 / 2)

長命女 我想吃肉 10374 字 9個月前

明白了自己的短處, 梁玉就不想弄些虛頭巴腦的表演來“收伏”這位好不容易修成人形的大仙兒。史誌遠看起來狼狽且猥瑣, 卻是一個蒙蕭司空賜號“小人”的人。除他之外, 最近獲此殊榮的人是穆士熙, 禮部侍郎。史誌遠還說出了現在中樞最核心的矛盾, 他就值得梁玉去重視。

聽完史誌遠的回答, 梁玉點點頭,沒有再表現出任何延攬的意思。人精明到了這個份兒上,說彆的都是虛的。史誌遠真有穆士熙那樣的才乾, 都值得桓嶷親自跟他問個好, 不管他長得像不像人樣。梁玉隻是告訴中年男人:“勞煩告訴你家大嫂,給這位史先生做頓熱飯, 安排他住一宿。”

說完,對史誌遠點點頭:“你便安心歇息, 司空還不至於派人追捕你。”一旁呂娘子打聽完史誌遠的回答之後,就對他有了一點改觀, 有點想插話,看梁玉沒有一丁點表示, 她又忍住了。

史誌遠既蒙同遊賜號,自然要對得起這個美稱。方才一問一答之間, 他腦子轉得不比梁玉少,答得也非常得體。無論梁玉是哪一方的人,他這麼回答都不至於讓對方生氣到要打死他。

梁玉的安排、呂娘子欲言又止都落入了史誌眼的眼裡, 他也裝不懂, 對中年男子拱一拱手:“有勞。”又一揖到地:“謝小娘子收留之恩。”

梁玉自嘲地笑笑, 擺擺手:“得啦,假模假式的,有意思沒意思呢?先小人後君子吧,免得日後心存怨恨。我要揀一個能人,能人豈會甘心為我所用?先前沒想到,是我無知。我也不跟你索要什麼人情,你就當今天白被揀了一回吧。咱們走。”

她這邊走得痛快,史誌遠還彎著腰,等梁玉走遠了,才就著彎腰的姿勢,他將腦袋斜轉了上來,一雙老鼠眼瞄著主仆離開的方向,嘿嘿地笑了。中年男子是呂娘子雇來看門的,看到他這不像人類的樣子,甕聲甕地問:“你看什麼?”

史誌遠一派瀟灑地起身,撣一撣衣襟,笑問:“這位郎君,貴姓?”

你個大馬猴兒還裝起人來了?!中年男子想揍他,還是說:“徐。”

“哦,老徐。有勞你啦。”

他是真的欠揍!不管打他的是誰,一定是個好人。老徐完全不知道自己給當朝司空發了一張好人卡。

史誌遠得罪了老徐,晚飯倒是沒有被克扣,老徐也在廂房給他扒拉了個暖和窩讓他住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還給他端了碗粥。然後就擺出一副“您慢走”的架式來,請他滾蛋了。

史誌遠肚裡有食、身無分文,背著手走出宅子。想了想,打算尋個寺廟道觀,代寫家書。即使是京城,識字的人還是少數,又有許多往京城討生活的人,找個熱鬨的地方一蹲,提起筆來就是買賣。當然,他得先弄點筆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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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梁玉平靜地回到家裡,悄悄出去、悄悄回來,沒有驚動父母兄嫂。王管家往下,對她服氣得緊,王管家迎了上來,還說:“三娘要出門,叫王福趕車就是了,他嘴一定嚴的。”

梁玉道:“知道了。家裡有事沒有?”

王管家連忙說:“大長公主派人送了帖子和單子來,說是她家二郎年輕不懂事,攪了局。”

“還有彆的人嗎?”

“沒、沒有了。”

【光蕭績一個是打不起來的,淩家在乾嘛呢?】梁玉想,【裝也要裝個樣子出來吧?】

再一問,沒有彆的事情了,梁玉道:“好了,我知道了。這兩天家裡上下都老實點,彆惹事。”

【賢妃家和司空家,哪個是咱能惹得起的呀?】王管家腹誹,老老實實地答:“是。”

梁玉與呂娘子、阿蠻回房,安兒見了,嗔道:“可算是回來了。方才看到下雪,我自從主張,去上房回稟,說三娘說了,下雪了,怕冷,各房裡都加點炭。我沒說錯吧?”

阿蠻啐道:“錯不錯的你心裡沒個數?真個錯了你還來表功?”

安兒道:“三娘,你看她。”

阿蠻對她使了個眼色,故意說:“你跟我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安兒一看眼色,心道,三娘出去了心情不好?說一聲:“桃枝、桂枝,你們來,伺候三娘更衣。”被阿蠻拉走了。

呂娘子笑罵:“這兩個小鬼。”

梁玉道:“換了衣裳,咱們從頭捋。”

兩人匆匆換了衣裳,圍在熏籠邊上,表情都不太好。呂娘子問道:“那個史誌遠,像是有點本事的。三娘為何試了一下就不理了呢?他已是窮途末路,我敢打賭,他身上絕不超過一吊錢。”

“看出皇後危險不難,說司空危險的人,又有幾個?他這份眼光不簡單,那就不是我能用的啦。”

“現在是雪中送炭的好時候。”

梁玉笑了:“有些事情是講機緣的,現在時候沒到。一本萬利想的未免太好。”

“那還去揀?”

“不去啦不去啦,我得想想。我現在呀,除了招權納賄,好像沒彆的辦法了。”梁玉再次自嘲。

“怎麼會?”

“怎麼不會?朝上打成這樣,多好的投名狀?我、司空,選誰?”

“你。”

“寶貝,彆安慰我啦。來說說淩家吧。他們砸了人家的壽宴,不得給個說法嗎?總不會是等著我們去道歉吧?”

呂娘子輕蔑一笑:“怕還記恨著呢。就看賢妃什麼時候回過味兒來了,我看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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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確實很快反應了過來,就在初雪的這一天,淩母被召進了昭慶殿。見了女兒就哭了:“娘娘,他們欺人太甚!”她不敢對女兒說蕭績罵出了什麼樣的汙言穢語,那是整個淩家極力避免提及的東西,淩慶的舊事,連淩光都不知道,更彆提其他的人了。

賢妃能見到桓琚、獻歌舞,是有淩慶不甚甘心、小小利用了一下舊時人脈的因素的。賢妃隻以為是自己父親雖然是個樂戶,卻有些計較也有些門路。她還是個小蝦米的時候,知道舊事的人誰也不認識她,等她得寵了,連徐國夫人都不確定提及這件舊事會有什麼影響——桓琚的情緒不可控,裡麵還夾著一個高陽郡王。

知情者集體裝死,隻要不捅出來,皇帝不知道,大家也就當無事發生。樂戶的事情,對吧?誰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呢?長得好的,能逃得過的很少。這是常識,不值當單獨拿出來講。小一輩就乾脆沒聽過這一段故事。

蕭績知道也還是拜蕭度所賜,這位老弟把他們的親娘氣得太狠,大長公主一不小心給說出來了。

於淩賢妃,蕭績讓她哥哥出醜,已經是敵意十足了,不需要再提舊怨。看母親實在哭得太慘,淩賢妃勸道:“這筆賬我記下了,您彆傷心。”

怎麼能不傷心?淩母哭得更慘了。他們是被欺負的,受害者成了“醜事”,還不能提,加害者居然不醜,天理何在?淩母在家裡擺出一副被汙蔑的樣子來:“他們為了陷害娘娘和十二郎,已經不要臉了。”

見了女兒,非得好好哭一場不可。淩母哭得厥了過去,把淩賢妃心疼得要命。好容易救活過來,淩母給梁家也記了一筆:“他們不安好心呐,這是什麼主人家?把你哥哥騙了去。”

淩賢妃才被梁玉進來踩了一腳,踩完了,梁玉拍拍屁股走了,淩賢妃白受了桓琚的氣。她也是記仇的,對淩母道:“阿娘,這事我已經知道了。‘凡品’一大早就過來告了黑狀,您回去,還得讓阿爹和大哥去梁家賠個不是。”

“什麼?!”淩母驚呆了。以前淩家受過類似的氣,桓琚都是護著的,不能因為這個貶黜涉事的官員也會給淩家種種補償。淩家不少子侄的散官就是這麼來的,淩家庫裡的許多錢帛也是這麼來的。淩慶除了散官,身上的那個在將作的實職,也有這個因素。

現在受了氣,反要給設圈套的人賠不是?

天理何在?!

淩賢妃耐心地說:“這回叫他們搶了先了,咱們先忍了。看太子麵子上嘛!太子多麼威風呀,太子的外公家多麼威風呀,咱們得怕呀。”她對付昭陽殿的時候,沒少用這一招。杜皇後抬抬手,她就先一副要逃跑的樣子,能把摸頭發的動作襯得像要親自動手打死她。

淩母咬咬牙:“好,聽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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