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第 63 章 道長近來可安好……(1 / 2)

江采霜打開軒窗, 放機關鳥飛進來,停在桌上。

她坐在桌邊, 雙手托著下巴,眼巴巴地望著機關鳥,等著它帶來的消息。

可等了一會兒,機關鳥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又壞了麼……”

江采霜疑惑地眨了眨杏眸,將機關鳥拿起來檢查。

在寒風中飛行了許久,千機鳥觸手冰涼,輕輕晃動,裡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響。

江采霜打開鳥腹,發現榫卯縫隙間,多了一個小木盒。

這是燕安謹放進來的嗎?

她懷著好奇, 取出長條形的小木盒, 放在掌心。

小木盒還沒她的手心大,邊緣打磨得很光滑乾淨, 打開上麵精巧的小鎖扣, 裡麵蜷著一片顏色豔麗如火的楓葉。

楓葉微潮,江采霜湊近細嗅了嗅, 有很清冽的山間草木氣息。

隻是,他給自己送一片葉子做什麼?

江采霜還在鳥腹中找到短短的一張字條, 上麵用小字寫著——

道長近來可安好?寒露已至, 夜間沁涼, 切記添衣進補。

江采霜不自覺地彎起唇,小聲嘀咕,“怎麼還特意寫字條……”

見背麵還有字,她翻轉過來,發現是一道菜譜。

這道菜叫“金玉羹”, 做法是山藥與栗片各片截,以羊汁加料煮[1]……

江采霜喜食羊肉,如今正是栗子柿子成熟,滿樹碩果的時節。秋燥寒涼,這道生津滋補的菜肴當真是最適合她不過了。

她翻來覆去地看這張字條,嘴邊的笑意漸漸攀到眉梢,烏眸染上笑意點點。

江采霜記下菜譜,吩咐客棧夥計照著菜譜買來食材,做這道“金玉羹”。

她回了房間,清了清嗓子,正要給燕安謹回信。

“你在那邊一切順利嗎?我已經……”說到這裡,江采霜遲疑地抿了抿唇,總覺得說得不好。

她又坐正身子,重新開始說:“戰場上危機重重,你要小心才是。”

這麼說是不是太生硬了?

方才的語氣似乎也有些凝滯,聽起來不夠完美。

江采霜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重新在腦海中組織語言,嘗試給他傳信。

可反複嘗試了多次,最終也沒能說出一句讓她滿意的話。

不是嫌自己的話詞不達意,就是嫌聲音滯澀,說得不夠自然。

就在這時,江采霜的視線瞥到一旁的紙條。

忽然福至心靈。

她好像明白,為什麼他要寫字條給自己了……

分彆前那一吻,突然闖入腦海。

唇上似乎還殘留著那時的觸感,乾淨清透的涼意,仿佛冰雪初融在唇畔。

江采霜撓了撓發燙的臉頰,展開一頁紙,筆尖蘸取墨汁,趴在桌前認認真真地寫回信。

寫壞的紙團一張張被丟棄,最後隻留下一小張字條:一切安好,盼你平安。

胸中似有千言萬語,彙聚出口時,卻又覺得百般累贅。

惟願他能平安歸來。

放飛機關鳥之前,江采霜摘了一顆毛栗子,塞進機關鳥窄小的鳥腹中,當作謝禮送還。

燕安謹率軍每到一處,都會用小木盒裝一枚葉片或是花瓣,有時候是蘭草野菊,有時候是蒹葭木蓮……江采霜不明所以,但還是將這些微潮的花葉曬乾了,都收集在一起。

兩人時常寫些短信來往,互贈些小物件。

雖沒在信裡說過戰場上的事,但江采霜從銀風那裡,聽說了不少朝廷與聖天教作戰的事跡。

燕安謹治軍嚴明,麾下將士不得破壞百姓稻田,不得搶掠百姓糧食財物,更不能強擄民女……這些軍規犯了一條,便會迎來殘酷的杖罰。

朝廷圍剿聖天教,打了勝仗之後,也並沒有對這些農民趕儘殺絕。願意放棄抵抗,回鄉開墾荒田的,還能減免賦稅,得到獎賞。

雖捷報頻傳,但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聖天教在民間的威望不容小覷,朝廷目前也隻是攻破了幾個小的郡縣,還沒能撼動聖天教勢力最強大的地方。

所以這場仗,還不知道要打到什麼時候。

九月下旬,鄒真和傅成蘭回昆山舉辦婚事。

昆山是座小城,距青州並不遠,乘馬車半日就到。江采霜帶著銀風他們早早地抵達昆山,暗中進行布置。

師姐家裡隻有她和婆婆弟弟三個人,小院是用籬笆圍起來的。

跟其他小院相比,這個院落明顯要生機盎然許多。籬笆上爬滿了喇叭似的牽牛花,牆裡堆著一層又一層的破瓦罐,都栽種著不同的花卉樹苗,枝葉扶蘇,花團錦簇。

破敗的泥瓦房門窗都貼著大紅的喜字,堂屋狹窄逼仄,許多附近過來看熱鬨的百姓都無處下腳,隻能站在門外往裡看。

一片敲鑼打鼓聲中,鄒真和師姐牽著紅綢走來。

鄒真原本有些不耐煩,待看到人群中的江采霜,心中的鬱色才散去不少。

辦完婚事,他就能享齊人之福了。這麼一想,這個繁瑣的婚事總算不是那麼令人生厭了。

按照這邊的規矩,師姐傅成蘭並沒有戴紅紗蓋頭,而是用團扇遮住臉,走入賓客中央。

她在人群中急切地尋找江采霜的位置,最後還是循著鄒真的視線,找到了她。

江采霜笑靨燦爛,對她點了點頭。

傅成蘭懸了一路的心稍稍放下。

鄒真卻誤以為,江采霜在衝他笑,當下便有些心猿意馬,忘乎所以。

成親是大事,許多百姓都過來湊熱鬨,連籬笆外麵都站滿了人。

江采霜不著痕跡地來到前麵,站在離傅婆婆最近的地方,方便保護她和師姐的弟弟。

而狹小的堂屋內,銀風和小虎子改頭換麵藏在賓客中,還有幾個懸鏡司使藏在院子裡。

熱鬨的鞭炮聲和敲鑼打鼓聲齊鳴,師姐與鄒真各懷心思地拜完了堂。

待繁瑣的禮節結束,江采霜高喊一聲:“諸位,傅家在程家客棧設了流水席,請街坊友鄰們一同慶賀。”

“吃席咯!吃席去咯!”

一聽說在客棧擺流水席,賓客們一邊感慨著“傅家何時這麼大方了”,一邊爭先恐後地往外跑,生怕去晚了就趕不上了。

不到半刻鐘,剛才還滿堂歡慶的小院,霎時冷清下來,隻剩零星幾個人。

江采霜催動靈力,桃木劍在手,突然發難!朝著鄒真刺去!

與此同時,人群中傳來低喝:“動手!”

銀風和小虎子等人同時跳出人群,將偽裝成賓客的邪修團團圍住。

江采霜的攻擊突如其來,鄒真慌亂之下來不及反應,下意識抓來身旁的傅成蘭擋在身前。

江采霜暗罵一聲混賬,桃木劍被迫收住勢頭。

鄒真推開傅成蘭,從腰間抽出一條銀白色的軟鞭,朝著江采霜當頭抽了過來。

“還敢偷襲我?賤人!”

鄒真一條軟鞭揮得虎虎生風,鞭上還釘了細密的針刺,若是被抽到,定然會皮開肉綻。

好在銀風已經護著傅婆婆和傅成鬆退到了角落,不然他們被牽連進來,恐怕性命難保。

江采霜眼神肅然,提氣躲開不斷揮舞過來的鞭子,同時從懷裡掏出一瓶丹藥,丟了出去,“師姐接著!”

這是她提前煉製出的解毒丹,可以解師姐身上的封穴毒。

傅成蘭接過藥瓶,毫不猶豫地倒出服下。

封閉的氣竅被藥力衝開,靈氣霎時充盈在每一寸經脈,再也不似之前那般虛弱無力,任人宰割。

鄒真罵了一句臟話,銀蛇鞭轉而攻向傅成蘭,欲纏住她的腰,將她拉回自己身邊。

可傅成蘭已然恢複修為,豈能任他揉圓搓扁?

她身上的法器雖然都被鄒真取走,但頭上還留著一隻簪子,夾在指尖射了出去。

“鋥”的一聲——

銀簪打在鞭上,打歪了銀蛇鞭的方向。

與此同時,江采霜趁勢揮出洋洋灑灑的符紙,在堂屋中央燃起了一道火圈,將鄒真困在其中。

傅成蘭剛剛恢複,不適宜作戰,便退到牆角,代替銀風保護祖母和弟弟。

銀風分出一柄劍拿給她,之後便加入戰局,幫江采霜對抗鄒真。

火圈限製了鄒真的進攻,他一揮動鞭子,熾熱的火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纏了上來,順著鞭子,直逼他的手臂咽喉!

“該死的!”鄒真被燙得大罵出聲。

他連忙調動靈力,壓製火勢。

江采霜和銀風一前一後夾擊,火符一遇到他們便自發讓開,隻盯著鄒真一個人燒。

鄒真應對不及,還要分出心神防備纏上銀蛇鞭和腳下的火,不多時便顯出力不從心,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肩背也多了幾道劍傷。

鄒真衣衫被砍得破爛,衣角都被燒得焦黑,他惱羞成怒地罵道:“還不出來!”

黑袍人宛如幽靈一般,倒吊著從門框下飛了進來,揚袖灑出一包黑色的毒粉。

“小心!”傅成蘭急忙出聲提醒。

這毒粉能通過呼吸和肌膚滲入肌理,尋常的閉氣之法根本無用,當初傅成蘭便是被這一招所害。

幸好傅成蘭提前說過黑袍人的存在,江采霜早早便有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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