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51刀馬旦 無燒寶石(2 / 2)

荒腔 咬枝綠 13920 字 11個月前

那樣的男人,混跡尖端又順風順水,平和到沒有半點戾氣給人,就像人不會跟路邊的偷餅渣的螞蟻多計較一樣。

他也應該沒有多少愛才對。

就算他真的喜歡鐘彌,也應該讓鐘彌活得束手束腳不自在。

就像她那位叫她在外光鮮的“有錢男友”,家底撐腰,即使帶著婚戒,那都是你們這群狐狸精上趕著勾引的。

說話自帶一股優越俯視。

跟你上床和瞧不起你一點矛盾沒有,隨隨便便朝你臉上丟一句話,那種比登天還難的階級差就能壓得你抬不起頭,喘不過氣。

這是硬擠進光鮮裡的代價。

她明白。

可她真的很好奇,鐘彌為此付出了什麼?

彙演結束已經快入夜。

夏季晝長,京市五月底的晚暮仍有一絲薄紅餘輝,畢業彙演結束,謝昔日相會,敬今朝離分,共襄盛舉的晚會散場,牛鬼蛇神各奔前程。

禮堂門口的迎賓紅毯卷起來,夜幕也隨之降臨。

老林將花放進後備箱。

鐘彌鑽進車裡,很有興趣地打量此刻的沈弗崢。

“果然,你比人偶衣架好看。”

沈弗崢問她:“剛剛我在台下,你沒看?”

鐘彌老實搖頭,笑著說:“我不敢,我怕我一看到你會分心忘了動作。”

“我在看你。”他用手心貼鐘彌的臉,她卸完妝隻擦了乳液,此刻白淨皮膚似剝殼雞蛋,摸起來滑滑軟軟,散著乳液裡的植物淡香。

“好美。”

美和好看有區彆,後者落實些,而前者,總有種不可捕捉的凜然。

就比如,美可以用來形容遺憾。

老林拉開車門,打破這一刻將將要醞釀起的氣氛。

鐘彌在後座正身坐好。

車子啟動,駛出校園,將京舞提著龍飛鳳舞校名的南大門遠遠丟在身後,是她人生裡的一場告彆。

她忽有感地扭頭,朝後看。

沈弗崢問:“舍不得?”

鐘彌眼神黯了黯,她以為她對這學校沒多少感情,大學四年,風波低穀,也就這麼過去了。

人永遠不知道自己會懷念什麼,除非真的失去。

她低低開口:“也不是……”

好像舍與不舍,都已經過去了,自知計較也無意義,從而抗拒讓自己沉溺於這種塵埃落定的情緒裡。

她換了話題。

“你說五月份要送我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啊?五月份就剩兩天了。”

她的手被沈弗崢合在掌心裡。

華燈初上,窗外微燥的晚風吹進來,填滿車廂裡的空間。

“今天太晚了,明天帶你去看。”

鐘彌心想,是一個需要看的禮物。

手裡還抱著媽媽找花店送來的花,尤加利葉和藍繡球裝點中央幾隻色調濃鬱的向日葵。媽媽對她的祝願一向簡單,向陽,快樂。

鐘彌不過隨口說一句:“你今天都沒有送我花。”

“我送什麼給你重要嗎?你大概隻喜歡我吧?”

似一句情話。

鐘彌脆脆地應:“最喜歡你了。”

這句更像情話。

沈老板卻不大滿意,伸手輕捏一捏她臉頰,聲調淡淡,點評犀利。

“嘴甜心狠。”

次日早上鐘彌睡了一個長覺。

沈老板昨晚沒人道,床上結束,換浴室又來一次。

鐘彌懷念前夜衣帽間島台邊的沈弗崢,溫柔的時候是真溫柔,真折磨人起來,她完全不能招架。

浴室的牆麵濕涼,她身上浴袍半扯半落,似一個潦草剝開的小草堆,由人引火點燃。

溫潤公子也有惡趣味,好像她的舞蹈老師在測她韌帶,鐘彌渾渾噩噩又很想罵人,她學這麼多年舞蹈,仿佛是為了他在這種時候玩高難度。

她覺得沈弗崢今晚有點不尊重她。

但情熱裡,難分辨。

身體上很舒服也不能撒謊,她便推著他細聲央求:“你彆這樣對我。”

像被銜住後頸皮肉的小獸,揚起的脖子在水霧燈光下纖細脆弱。

生死一念,全由身後的人掌握。

大權在握的人,不該有這樣低落的聲音,也像捉摸不透她,並為這種捉摸不透惱恨:“那我應該怎麼對你?”

她不曉得他在問什麼,聲音隨著水聲鑿鑿,磕巴說著彆這樣。

已知無效後,又主動獻吻想討他心軟。

好似大型犬躁起來,光摸摸毛不夠,得扔一根肉骨頭哄。

鐘彌後來真生了氣:“你好過分!我真的站不住了!我明天就不在這裡住了!”

他微微一頓,接著恢複溫柔,掌心配合安撫照料,將她吻得神魂顛倒。

鐘彌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起到效果。

沒想結束時,她高空墜落一般的大腦空白,接住她的第一句是,好,明天就不在這裡住了。

沈弗崢說的。

又在浴室折騰一會兒,清洗乾淨,沈弗崢把她抱回臥室床鋪上。

鐘彌扯被子往自己身上蓋,見距離合適,一時沒忍住用腳尖蹬他胸口,腿還酸,力度沒多少,但幾乎是用了回光返照的力氣在表達憤怒。

“你今晚吃藥了?”

傾身姿態,他浴袍半敞著,俊朗疏淡的麵容混進欲望,沒有表情都風流得不像話,“也不帶這麼誇人的,不至於。”

他居然這麼理解!

鐘彌氣死,將臉埋進枕頭裡。

他居然笑,似乎有點開心了,大手捏她剛剛踢人的雪白足尖,順踝骨摸上來,給她小腿按了幾下。

“生氣了?”

“不跟你說話了!”

聲音悶悶的,聽著絕情。

沈弗崢往她身邊一躺,她又跟一隻受累的小貓一樣,轉身過來,蜷一蜷,手腳並用往他懷裡擠,隻想躺進自己專屬的窩。

她在被子下麵一通攪動,終於調整自己好喜歡的睡姿,把另一隻小腿往他身上放。

小腿無意抻開他的睡袍,過一某處,實實在在被硌了一下。

呃……

她打算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把腿往他腹肌上擱。

卻聽見倒抽氣的聲音,嘶的很性感。

“一邊說累一邊亂撩,誰教的你?”

“誰撩你了。”鐘彌聲音咕噥,不承認自己剛剛的無心之失,仰麵瞪他,抓他一隻大手往被子裡麵塞,嬌縱得不行:“這隻腿也要按。”

沈弗崢暗自歎氣。

說她百變奉迎,不如說她隨心所欲。

心情好,便唱花前月下咿咿呀呀的軟調子,心情不好,搖身一變槍棍都使得的刀馬旦,哪個能招架?

想想也覺得好笑,居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掌溫很熱,由輕到重的力道,叫原本發酸的小腿很舒服,鐘彌決定原諒他之前的一點不溫柔,權當新情趣好了。

浴室舊賬一筆勾銷。

她細細手臂一橫,抱著他,閉眼睡在他胸口,聽他的心跳。

沈先生的勞工費不便宜,黑心資本家也從沒有光出力不討酬的道理,手上替她的小腿按摩,亦要低頭向她索吻。

鐘彌喜歡這種事後溫存,很配合很投入。

可忽然,吻就停了。

她聽見他戛然而止的無奈聲音,幾乎貼著她的臉。

“你到底是有多不喜歡——”

鐘彌睜大眼睛,看著他。

他聲音停了。

下文遲遲不來,好像也不會來了。

她將這半句話自行理解成,是她剛剛在浴室說了氣話,於是很是好脾氣,哄著他說:“也沒有很不喜歡這裡啦,還是有點喜歡的。”

沈老板荒謬一笑。

反差感要命,表麵溫和的人,蔑然冷淡時最撩人心。

鐘彌呼吸都停了一下,心尖忍不住悸動,悄悄抿住唇思考,覺得自己剛剛回答得好像不對,他說的話,也好像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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