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個聰明的做法。
無慘知道椿治不了他的病, 所以把他的病複刻給她,讓她經曆一遍他當時的痛苦與絕望。
那時,產屋敷月彥的心臟有先天性問題, 是從主動脈根部壞掉的, 即使用現代醫學換個心臟, 也無法治愈它,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這種病都是死路一條。
無慘成為鬼王以後, 身體內部一下進化出七個心臟,也是他對人類時期病症的陰影導致的。
椿手緊緊攥住胸口, 一下一下貪婪地呼吸著, 以此來緩解心臟帶來的疼痛。
萬分煎熬的十幾秒過後,她的心臟得到緩解。
心臟的狀態慢慢平穩, 椿的氣息也從急促的深呼吸, 變為疲憊過後輕緩綿長的呼吸。
椿回想起月彥當時向她描述病症的時候,起初也是間歇性心臟抽痛, 隨著時間推移, 這種抽痛的持續性逐漸拉長。
她現在應該是初期, 抽痛感隻持續了十幾秒。
甚爾蹙起眉, 看著麵容蒼白的椿, 因為擔心她, 他的眉眼間密布起濃鬱的陰翳。
椿為了讓甚爾安心, 扯起唇角,恬淡地笑道,“我的孕期反應比想象中嚴重呢。”
然而,椿的話騙騙彆人還好,甚爾可是殺手, 她剛剛的反應,遠超普通的生理反應,反倒像瀕死前肌體求生的模樣。
甚爾的眸色變得黯淡,“我帶你去醫院。”
沒用的。
醫院治不好她。
椿與屑神有約定,她不能將死後會複活的事情告訴甚爾,現在讓甚爾知道她的身體狀況,隻會多一個人陷入痛苦與焦慮中。
椿笑了笑,“不用。”
她不想去醫院。
甚爾看著她,蹙眉,緊盯著她。
與剛剛發病時相比,椿的臉色從白紙般慘白過渡到泛起些許粉色,她語氣輕快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沒事啦,真的。”
甚爾望著她的雙眼,平靜地說,“你是因為懷孕才這樣嗎?那這個孩子,不要了。”
椿一驚,甚爾明明很想要寶寶的,現在因為她身體出現狀況,居然說出不要孩子這種話。
“孩子可是神明送給我們的禮物,甚爾怎麼能這樣說呢。”椿說。
雖然不知道是哪個神明負責孕育事宜,總之不會是屑神……
椿繼續道,“真的沒事,我就是醫生,很清楚自己的狀況的,甚爾能不能多相信我一些呢。”
她確實是個能力很強的醫生,甚爾也曾親眼目睹她的治療能力。
椿拒絕去醫院,或許她有自己的理由。
而那個理由,他願意等她在時機成熟的時候,自願告訴他。
椿見他凝重的表情漸緩,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放心啦,我就算死了,也一定會從地府爬回來找你和寶寶的。”
倏忽,甚爾牢牢地抱住椿,“彆說死不死的這種話。”
“死”這個字,如果用在椿的身上,他連聽都不想聽到。
椿被甚爾緊緊抱住,她能感覺到耳邊他溫熱的呼吸。
那股熟悉的,虛籠的氣息,纏繞著她,讓她感受到甚爾對她滿滿的愛意。
此時,她心中無比確信,眼前的男人是深愛自己的。
椿的手輕搭在甚爾的手臂上,“好,我以後不說這種話了。那甚爾也要開心地迎接我們的寶寶,不許再說不要寶寶之類的話哦。”
“嗯。”他輕應。
他們擁抱了一會兒。
椿似是想到什麼,離開甚爾的懷抱,“不是說要調息麼,我們繼續睡吧。”
她為了讓甚爾放心,轉而說道,“甚爾,那杯牛奶遞給我吧,我想喝。”
那杯牛奶此時還有些溫度。
甚爾將牛奶杯遞給她,在他的注視下,椿仰起脖,將杯子裡的牛奶一飲而儘。
放下杯子時,椿的唇角還沾有白色的奶漬。
她麵朝甚爾燦笑道,“甚爾熱的牛奶,就是超好喝!”
椿的笑容陽光又治愈,極具感染力,仿佛剛剛犯病的場景是海市蜃樓,虛無且不存在的。
甚爾也被椿的笑容感染,神情如冰消雪融般轉暖。
他接過空杯子,抬手,用指腹蹭掉椿唇邊的奶漬,聲音清冽道,“快睡吧。”
“好。”
說完,椿乖乖地躺進被子裡,將被子嚴嚴實實從全身一直蓋到臉部,下半張臉被蓋住,上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
直至甚爾再次躺在她身旁,環抱住她,她才安心地闔上雙眼。
入夜。
椿睡得深沉,一道意念闖入她的夢境中。
“嗨呀,椿。”
“你已經順利見到腦花了,感覺怎麼樣呀?”
這熟悉的進場方式……
椿身處一片漆黑的場景中,屑神已經與她聯係過很多次,但她卻看不到屑神的樣子,甚至連聲音都聽不到,隻有傳進腦子裡的信息意念。
“腦花是虎杖香織嗎?”椿問道。
“Bingo~”
“他這次進的是女身哦。”
屑神說完,椿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腦花應該是男性,但內核進入了女人的身體麼。
椿說:“但我看她和一般女性沒有區彆呀。”
從思維到外貌,除去頭上的縫合線,“她”都像一個正常的女性,包括那顆愛虎杖仁的心。
“你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忍心動手了?”屑神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