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沒聽清後麵作為名字的那一段。
但他很確信, 他剛才沒有走神。
被無形的力量攪得含混不清的聲音如同一道引線,五條悟想從回憶裡找出同樣的音節,許久, 他愕然發現, 找不到。
天滿宮。
天滿宮大人。
天滿宮神社宮司。
又或者那些老不死們對她忌憚的‘神道教全權代理’等代稱。
能找到的記憶僅限於此, 五條悟明明記得自己聽過她的全名, 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後麵那一段作為名字的音節到底是什麼,就連說出口的稱呼都隻是疏遠的「天滿宮」。
所以他乾脆問了。
反正, 就像和他的婚約一樣,所有事情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吧。
五條悟蒼藍的眼眸裡倒映出自己的未婚妻——一個與其稱之為人,不如說是非常懂得人性的非人之物。
他再問:“他剛剛叫你什麼?”
…
千繪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一隻手擱在桌上, 支著下巴,盯著五條悟的眼睛看。眼睛一眨不眨,盯了好一會兒。
漂亮的藍眼睛。
傳說中影響世界咒術格局的六眼。
顛覆時代咒術洪流,一己之力翻轉了之前百年的咒術衰退, 造就了今後一切咒術發展的‘因’。
超級少年jump的熱血沸騰人設, 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漂亮紙片人。
“悟很好奇嗎?”
是枝千繪伸出手,試圖摸摸超讚的白毛藍瞳, 被五條悟一隻手拂開了。
“這不是好不好奇的事情。”
五條悟俯視幾乎是半個人趴到矮桌上的女孩,直截了當說出了他剛剛疑惑的事:“我不記得你的名字,天滿宮。我的所有記憶裡,都沒有你的全名。”
五條悟發問,盯著女孩的眼睛問道:“你又在做什麼?”
他記憶裡這個家夥總會做出一些讓人捉摸不透的事情,但每次又大方到詭異的,從來不會對他掩瞞。
因為她是他的未婚妻。
但正是因為這一層,五條悟才十分在意這件事。
千繪歪歪腦袋, 不是很在意,隨口就回答了:“祭祀的時候拿去對賭,把名字輸出去了。這個沒什麼,運氣不好是正常的事情。”
區區遊戲機製,問題不大。
而且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抽到的debuff!
“這能叫運氣不好嗎?”白發男孩驟然高聲反駁道,一點沒有被是枝千繪無所謂的態度混淆過去。
他猛地抓住是枝千繪的手,尖銳地指出一個問題:“事到如今,除了剛才那個禪院家的,還有誰能記得你的名字?”
是枝千繪眨眨眼睛,沒有回答。
“我看得見,你身上的咒力有問題,上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五條悟抓住是枝千繪的手掌逐漸收縮,他不知道牽動他煩躁的情緒叫什麼,但他能看清眼前發生的事情——“你的術式在影響你的存在!”
是枝千繪彎下眼眸。
她依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輕巧地一句話帶過:“悟很關心我嘛?”
“那是當然的啊!”
五條悟說著,慢慢放開手指,“因為——因為……”
因為六眼的世界無人可及,沒有人能涉足。
天滿宮也不行。
可她的火焰太耀眼,吸引了天上的神子自願走下人間。
這是五條悟唯一願意看見的人間景色。
但神子卻發現,哪怕是他想做出神隱的舉措,也連名字這個最短的咒都一無所知。
這樣的話五條悟說不出口。
他隻能生悶氣,完全沒發現自己被帶偏了。
五條悟根本不懂她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每次他都會被落下,吵架也吵不起來,還會被摸摸腦袋安慰著塞過來一顆糖,在柔和的許諾中看著缺失色彩的火焰繼續燃燒。
“好啦,一個名字而已,沒什麼特彆的。悟以後也許也會知道的。”
是枝千繪熟練地摸到了白毛,揉揉五條悟的頭發,從抽屜挑出包裝最好看的糖果放到五條悟手心,一如既往地把白毛藍瞳安撫了下去。
“那他為什麼能知道?”五條悟不甘心地追問道。
“誰?”
“禪院甚爾。”
五條悟反複強調:“禪院家那個被送到你這裡來的家夥。”
是枝千繪挪挪自己,坐過去了一點:“你很討厭他?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