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覺得那一刻自己的臉都疼得厲害。
甚至叫他看到唐菀,就忍不住臉頰劇痛。
唐萱臉上明媚的笑容一瞬間變得陰鬱。
她有些笑不出來,卻似乎在勉強支撐,不要在唐菀的麵前落於下風。
“殿下,咱們都不是生疏的人,殿下不必這樣客氣,勉強與我們這些沒見識的女人們說話。”見鳳樟站在唐萱的身邊,目光卻落在了唐菀的身上,長平侯夫人目眥欲裂,隻恨不能扒了唐菀這小狐狸精的皮。
她雙手都微微顫抖,卻要勉強在臉上擠出笑容來上前與鳳樟賠笑。
鳳樟被她打攪了思緒,微微一愣,忙不敢再看唐菀,心有餘悸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臉,也不知是慶幸鳳弈並未在自己的麵前,還是此刻心裡那壓抑的沉悶的失落叫他覺得有些透不過氣。
或許是那一日的驚豔叫他終於仔細地將唐菀看清楚,也或者是如今兩姐妹都在他的麵前,鳳樟竟怔怔地發現,原來……唐菀的美麗並不遜色於他的妻子唐萱。
她也是美麗的。
可是從前的唐菀並未展露出這份美麗,光彩黯淡。
如今她熠熠生輝,便綻放出了比唐萱還要美好的豔色。
那一刻,鳳樟的心裡不知怎麼覺得梗得慌。
隻是他握著唐萱的手,又覺得自己或許是想太多的緣故,此刻便笑著對長平侯夫人說道,“也好。等我與幾位妹妹重新見禮吧。”因這樣重要的場合侯府長房的庶子們沒有出現,因此鳳樟心裡疑惑了一下,本以為在自己能見到長平侯的庶長子唐逍的。
不過沒見到唐逍,他也並未在意,隻走到了唐菀的麵前,頓了頓,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被哽住了一般,許久之後才艱難地見禮說道,“二妹妹。”這個疏遠的稱呼,叫他恍惚地想到曾經。
他曾經叫她“菀菀”。
那是多麼的親昵。
可是如今,卻隻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二妹妹了。
這一刻,鳳樟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酸澀起來。
唐菀點了點頭,對這情聖“嗯”一聲都沒有,顯然不愛跟他說話。
鳳樟卻並未在意她的失禮,反而像是逃離一樣垂頭從她的麵前匆匆而過,胡亂地叫了下方的唐艾一聲三妹妹。
唐艾頂著嫡母長平侯夫人銳利凶狠的目光,哪裡敢抬頭討好二皇子這個姐夫,訥訥地叫了一聲,便不敢說話了。
她本就是個被長平侯夫人欺負得狠了的性子,鳳樟也沒有對她有片刻的關注,已經去了唐芊與唐芝的麵前說話。此刻唐芊唐芝一雙姐妹美貌無雙,唐芝也就罷了,唐芊卻已經嘴角含著清傲,眼角泛起瀲灩的漣漪對鳳樟一笑。
那一笑叫鳳樟一愣,又急忙避開了,隻是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這叫唐菀看在眼裡都想同情長平侯夫人了……看二皇子這副樣子,可彆好不容易搶來的女婿沒幾天功夫就被人再給搶走了。
能被人搶走一次的男人,自然就很可能會被搶走更多次。
不過叫唐菀覺得,與其叫唐芊纏著李穆不放,那還不如纏著鳳樟呢。
她沒吭聲,隻坐在椅子裡防備著長平侯夫人氣暈過去。
好好兒的唐萱大婚回門的事,落到如今,接二連三地鬨出一些事端,並沒有叫長平侯夫人得意高興,反而把長平侯夫人氣得半死。
又何苦來哉呢?
到底鳳樟見過了唐家的幾個姐妹匆匆地走了,長平侯夫人才好懸一口氣喘回來沒有被直接氣死。
她忍耐了半晌才看見唐萱已經撲到了太夫人的懷裡撒嬌弄癡,一副祖孫情深,看著愛女和太夫人祖孫感情深厚,長平侯夫人心裡突然酸澀了一下。
若說從前唐萱還要依仗太夫人這個祖母的疼惜,因此與太夫人感情最好也就罷了。
可是唐萱明明如今都是二皇子妃,連太夫人都要尊重她幾分,唐萱為何還不敢與她這個母親當眾親昵呢?
恍恍惚惚的,長平侯夫人的心裡忍不住生出幾分被背叛的感覺。
“老太太,我想您。”唐萱哪裡在意長平侯夫人的心情,已經拉著太夫人的手嬌滴滴地撒嬌了。
太夫人臉上笑容格外慈愛。
“我也想你了。殿下對你可還好麼?”她迫切地想知道。
屋子裡一時安靜下來,都在等待唐萱的回答。
唐萱的笑容明媚幸福,點頭歡喜地說道,“殿下待我極好,這幾日待我……”她一下子羞紅了臉,把臉埋進太夫人的懷裡嬌嬌地說道,“我不說。”她這樣的羞澀,顯然是與二皇子一雙兩好,太夫人便笑眯眯地說道,“這也好。也不辜負了我給你尋來的方子了。”
之前唐萱挨了清平郡王的重棍,渾身被打得都沒法兒看了,猙獰得很。
那樣的皮膚如果圓房的時候被二皇子看見,隻怕第二天二皇子就要離唐萱遠遠的了。
還是太夫人見識多,尋了早年從宮中出來的老太醫找著了一個能短短時間就叫皮膚複原的方子。隻是那方子用的配藥有些不大潔淨,還有些如童子尿之類的……不過太夫人卻並未把這些當一回事兒。
又沒有人知道唐萱用什麼養好了傷。
二皇子也不會知道。
“你以後和殿下一雙兩好,趕緊生下殿下的嫡子,那可就是陛下的嫡長孫了!”太夫人便叮囑最重要的事。
唐萱隻要能儘快生下皇帝的長孫,那地位不僅穩固,而且必然會成為皇家最矚目的那一個。
“是。”唐萱仰頭笑著說道,“羅嬪娘娘也這麼說呢。”
“娘娘對你好麼?”太夫人急忙問道。
“我沒有進宮,娘娘隻是叫人捎話兒出來,對我好生慈愛。”唐萱見太夫人關切地看著自己,便歡歡喜喜地說道,“叮囑我的話都是極親切的,而且娘娘還給了我許多的賞賜,都是極名貴,咱們侯府都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她這話隱隱帶著幾分炫耀了,且還對一臉驚喜的太夫人笑著說道,“祖母,如今我才知道,有個慈愛的婆婆是多麼幸福的事。若是成親之後卻沒有位婆婆看顧與疼愛,那多可憐呀。”她便黯然地歎了一口氣。
太夫人便抬頭看了唐菀一眼。
唐菀沉默以對。
她的的確確是沒有婆婆。
她就知道,唐萱最擅長的就是拿這麼一副善良的樣子紮彆人的心了。
不過她卻不可能忍耐唐萱這句話。
沒有婆婆,這說的就是鳳弈喪母。
雖然她並未見過鳳弈的母親,不過聽鳳弈曾經提起過的那些事,就知道那是一位慈愛又正直的母親。
唐萱這句話不僅紮了她的心,這紮的還是鳳弈幼年失去母親隻能養在宮中的心。
她能忍耐一切,卻不能忍耐有人去傷害鳳弈,哪怕隻有一點半點。
不過對於唐萱這種令人無從反駁,並未指名道姓的軟刀子,唐菀覺得無論說多麼蒼白的話去反駁,都是一件很無力並且很無趣的事。
她頓了頓,拍案而起,直接走到了太夫人和唐萱的麵前,一聲不吭,抬手就是幾巴掌。
耳光清脆,在剛剛還格外安靜的屋子裡格外響亮。
正記恨地看著唐萱炫耀自己討羅嬪寵愛的唐芊一下子被唐菀這一聲不吭抬手就打的潑辣給嚇壞了。
唐菀,唐菀什麼時候變成這麼不講道理,直接就往人臉上打的性子了。
此刻,唐萱雪白美麗的臉頰已經左右都紅腫起來,顯出鮮明的紅豔的巴掌印。
她呆滯了片刻,驚恐地尖叫了一聲躲進了太夫人的懷裡,一副遭了唐菀毒手的樣子。
“你!你竟敢這麼放肆!”太夫人驚怒交加,看著竟然當著自己的麵兒就敢打唐萱耳光的唐菀,頓時憤怒地尖叫起來嗬斥道,“你放肆!”
“放肆就放肆了,有能耐進宮找你慈愛又照顧你的婆婆告狀來責罰我呀。”唐菀卻隻是俯身,那唐萱的衣裳擦了擦自己沾染了她臉上的胭脂水粉的手,一臉有恃無恐。
“有能耐,叫你的好婆婆也給我兩耳光,那才是真心疼你,全心全意喜歡你呢。”
諒羅嬪也不敢。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一下雨初晴和璿的地雷啦幸福蹭蹭(づ ̄3 ̄)づ~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