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1 / 2)

不是小包子的趙翊趙翡番外(六)

一身玄紅禮服的趙翊頭戴金冠, 手捧玉圭,腰間緊緊束著一條鑲了各色寶石的玉犀帶, 往下垂著澄淨的玉佩玉環,這一身衣裳雖厚重了些,卻極其合身,越發顯得她蜂腰猿背,身高腿長,神態威嚴沉穩,又不失少年人特有的元氣颯爽。

雖年方十五,但她的步伐沉穩, 不慌不忙, 隻袍角流水似的微微翻動著,連腰間所掛的玉佩玉環都仿若紋絲不動,行走之間, 自有一股儀態端方。

竟仿佛這天生就應該立在此處,成為眾人視線中心一般。

迎著趙禹宸帶著怒意的複雜目光, 她仍舊麵容平靜, 單膝而跪, 手捧玉圭,隻若一根嫩生生的新竹順勢彎下,一張口,聲音在空曠的祭壇前,既清越又響亮:

“兒臣見過父皇,因故來遲, 還望父皇恕罪。”

雖然看出了眼前的“兒子”其實是翊兒假裝的,但如今已然站在了祭壇下,周遭又已有一堆的百官宗親看著,趙禹宸就算心裡再吃驚震怒,也總不能這個時候說出來,鬨成笑話。

他的眉心微微抽動一下,兩個再尋常不過的字,都好似從牙關裡擠出來的一般:“免禮。”

“謝父皇。”相較之下,趙翊倒是很有些不動如山的風範,也可能是算準了父皇決計不會在這個時候揭穿她,聞言規矩應諾,便隻是神色平靜的上前幾步,立在了趙禹宸身後,她該立著的地方去。

不論如何,祭祀大事,不容耽擱,隨著定好的吉時一到,這一年的春祭,便也有條不紊的順利開始。

在整個春祭過程中,趙翊都表現的無可指摘,不論遞祭品,還是告祭文,都是有條有理,進止有度。

周遭文武百官看向“皇子”的眼神裡,都滿帶著不加掩飾的滿意與欣慰。

最初的震怒過去之後,趙禹宸冷眼旁觀,即便是在這樣生氣的時候,卻也仍舊不得不承認,翊兒做的當真極好。

翡兒這孩子太過純善,說的好聽些是心軟仁厚,坦白些便是自個沒什麼定性,極易受彆人的影響,便如同學習帝王之道這事,彆人但凡軟言相求,他便寧願委屈自個,都不願叫親近之人難受。

若是叫翡兒自個來,固然也會不會失禮,但是卻很難有翊兒的這份自信張揚,相較之下,翡兒竟是更像閒王,而非皇帝。

一念及此,趙禹宸的心下越發複雜。

一場春祭,禮節繁瑣鄭重,足足折騰了近兩個時辰才算結束。

結束之後,趙禹宸卻是一言不發,隻是沉默的上了禦輦,帶了一身禮服的趙翊,一路無言的回了坤寧宮。

趙翊倒也當真沉得住氣,趙禹宸不開口,她一路上便也隻是默默相陪。

直到進了內殿,遣退眾人,看著父皇在榻上滿麵凝重的坐了下來。她才後退幾步,默默低頭自個拆下了頭上沉重的發冠,一撩袍角,直直的跪了下來。

趙禹宸原本是主動等著女兒的認罪解釋,卻不妨她就這麼直挺挺的戳到了這二不說話,倒活像是賭氣似的!一時間也越發動了火,便也沉了麵色,更不肯主動開言。

父女兩個,一坐一跪,便竟就這般陷入了僵持。

好在這僵持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沒過一盞茶的功夫,聞訊而來的蘇明珠便腳步匆匆進了殿內,一見這情形,一麵上前,一麵便已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麼了?不是才去了春祭,翡兒你這是又哪出了差……哎?翊兒?”

從自個肚子裡爬出來的兩個孩子,蘇明珠自個自然是能分得清楚,她一看女兒身上的衣裳,再加上趙禹宸陰沉的身神情,便也立即將其中緣故猜出個**不離十。

她立在原地頓了頓,不先說這個,隻是搖搖頭,伸手去拉了女兒:“這一身衣裳穿著累贅,先起來,換了舒服的布衣,再洗洗手臉,將翡兒叫來,坐下喝一碗水,慢慢說。”

翊兒抬頭看了看母後,又看一眼父皇,見他並沒有不滿不許,想了想,便也果真順勢站了起來。

穿著這個厚實的衣裳,忙了一上午,說不累那是假的,即便是翊兒自小的好身子,這會兒唇色也有些忍不住的乾澀泛白。

換上了一身鬆快的衣裳後,她也忍不住的長長鬆了一口氣,從蘇明珠手中接過茶盞,顧不得多說,便咕嚕咕嚕的一口喝了個乾淨,這才終於緩過來了一般,十分舒服的微微歎了一聲。

“你慢些。”蘇明珠有些心疼的接過了茶盞,便看見翊兒抬了頭,似乎有些慚愧似的與她解釋道:“弟弟不在宮裡,他拿了我的令牌出宮去了,我叫他等晚膳的時候再回來。”

看著女兒累成這幅模樣,一旁的趙禹宸的麵色也忍不住略微鬆了幾分,即便聽著這話,也隻是冷冷哼了一聲:“你們這一出瞞天過海,倒當真是蓄謀已久!”

雖是也是疾言厲色的訓斥,但到底已比方才的沉默凝重,要好的多了。

翊兒聞言,便也重新回到了父皇的麵前,隻是這一次倒沒有跪,隻是乖乖的低頭站著。

趙禹宸見狀,想到了今日的事,麵色又沉了下來,又冷聲道:“說罷,為何要教著你弟弟這麼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