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2 / 2)

“是與父皇賭氣?還是覺著你比你弟弟處處出挑,祭祀卻沒帶你去,是朕與你母後偏心,委屈了你,你定要顯得比他強些?”

聽了這話,翊兒卻反而一愣,她猛地抬頭,似乎才剛剛意識到父皇這話裡到底意味著什麼一般,詫異過後,貓兒眼一般的眸子裡便忽的燃起了火光似的,亮的驚人。

她抬起頭,目光直直的撞進了趙禹宸的眼中:“在父皇眼裡,女兒如此,就是為了與自個弟弟爭個高下長短不成?”

他們兩個孿生的姐弟,自小到大,衣食住行全都湊在一處,細論起來,翊兒素日裡對弟弟的關心與照顧,甚至比他們一對父母都要來的更周到仔細一些。

其實看在翊兒這神情的一瞬間,趙禹宸便也有了些隱隱的悔意,但是翊兒一向開朗外向,她性子驕傲純粹,高興的時候笑的明媚,生起氣來便更是毫不遮掩。

便如同此刻,她的一聲質問過後,不待趙禹宸反應過來,便忽的深吸一口氣,似是委屈,卻又不肯示弱表露,隻是緊緊的攥了手心,身子挺的直直的,反而又故意一般,昂了頭,毫不退讓的徑直道:“若論書畫之道,樂曲音律,便是十個趙翊都比不得趙翡一根汗毛,可若是帝王之術,為君之道,翊兒不才,莫說弟弟了,便是父皇你,假以時日,日後也並未便一定強過女兒!”

“你!”趙禹宸被她這一番大言不慚,卻又理直氣壯的激的幾乎說不出話。

可趙翊的話卻還未完:“我與弟弟一母同胞,對弟弟的性情處事再清楚不過,翡兒的天資誌向皆不在此,便是他再如何爭氣,能為一守成之君便已是十分勉強,可是父皇,您的百工新政施行未半,田地稅法這國之根本還壓根未曾開始著手!弟弟的性子,隻怕叫那些文臣一逼,便連百工科都要名存實亡,新政交於弟弟,您便不怕前功儘棄不成?”

之前還好,可是聽見這最後幾句,趙禹宸的麵色卻是當真一驚,他猛地站起身來:“你聽誰說朕要變革田地稅法?明珠?”

迎著趙禹宸的目光,蘇明珠立即搖了頭,這等還未曾開始的事,她原本就不會多說,更莫提對著一個半大的孩子。

“為何要聽旁人說?女兒有眼睛,有耳朵,自個會聽會看。”翊兒抬了頭:“若不是之後有大用,年前開始,不過尋常的清查人口、丈量田地,父皇又何必那般在意?特派了心腹鄭大人去主持不說,連龍影衛都散了出去暗中查勘,至今未歸?”

不錯,因為乾德殿之前在宮變裡被焚毀,之後在趙禹宸的示意下,重建修繕也都的格外平樸,再加上多年的習慣,他也經常待在明珠這邊兒處理朝政,龍影衛那邊便不必說,原本就掌在明珠手裡,時候久了,他們夫妻二人閒談商量之事,難免會叫孩子聽見幾句。

除了那等當真隱秘的,他們兩個通常也並不太避諱翊兒翡兒,有時候,甚至還會特意費神教導解釋幾句。

隻是卻沒想到翊兒竟是隻靠著這些,素日裡留心的隻言片語,便已能作出這樣的推斷。

翊兒竟敏銳至此!

看著麵前的女兒,趙禹宸心中暗驚,麵上卻還能不動聲色,仍舊淡淡堅持道:“士彆三日,便當刮目相待,翡兒比之從前,都已是大有長進,誰知日後不會開竅?”

趙翊歪了歪頭,猜到了什麼一般:“父皇是說那幾篇策論嗎?那也是女兒寫的。”

趙禹宸叫這話說的一愣,回過神後,既驚且怒:“你竟還敢代寫?當初,你和趙翡兩個是怎麼答應朕的?”

“沒有代寫。”趙翊絲毫不慌的搖搖頭,否認了這個說法:“那幾篇策論,都是女兒將自個的看法與見解,拆開揉碎了,細細的講給弟弟聽,他再依此自個寫出來的,所以應該算是弟弟自個寫的?”

“不過若是叫女兒來寫,肯定比弟弟寫更清楚一點。”眉目清雋的趙翊這麼說著,還有心思客觀的補充道:“不過話再說回來,叫女兒寫,想必寫不出那麼好聽漂亮的辭藻修飾。”

“弟弟的文采當真好!字也寫的漂亮,若隻是當一介中書舍人倒是綽綽有餘,可若當帝王,就實在是差了一些。”

最後這一句話補的,隻叫趙禹宸又覺著自個眉心開始一跳一跳的疼。

這就是他原以為嬌嬌軟軟,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裡會化,能叫人軟成了一汪水的粉團子乖女兒!

如何就成了眼下這般模樣?

現在想來,自打沒了讀心術以後,能叫她這般頭疼的,也就一個趙翊!

不對,還有蘇明珠!

當真不愧是母女倆,親的!

像是看出了自個親爹的神情不對,十五歲的翊兒上前一步,她單膝跪地,抬起頭來,一雙黑亮的眸子,乾淨的如同一汪一眼便能看到底的清泉。

“父皇說過,有些事,翊兒替不得弟弟,隻能叫他自個來。女兒之前不明白,後來卻已經懂了。我不能、也並不打算替代弟弟,我隻是想幫他,不單想幫弟弟,還想要幫母後,幫父皇。”

她的聲音清清亮亮,堅決且真誠:

“翊者,輔佐扶持之意也,您與母後給女兒起這樣的名字,不就是此意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manda、阿?i???i??扣、掐你小肥臉 10瓶;joyiecos 2瓶;疏影橫斜水清淺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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