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壽卻不答反問?:“此簽, 女施主為?誰所求?”
“為?……一位朋友,”少女說,“我與他已有數月未見,多次去信,也?無音訊,隻能……到菩薩跟前求問?了:也?不知他境況究竟如何?為?什麼總也?不回信?可?是因什麼事耽擱了?”
說完,觀僧人?表情頗為?微妙,她咽了口口水,又怯生生道:“方丈師傅,這?簽文,很不好麼?”
“女施主,若貧僧沒有記錯,施主前日、昨日、今日,已排了三回。貧僧亦為?你解了三次簽。”
惠壽道:“今日的簽文,卻與前兩次無異,甚至更為?凶險。”
她的臉色頓時煞白?。
僧人?見狀,搖頭歎息。
思忖片刻,命身旁的小沙彌將簽筒拿來,請她再抽一簽。
“女施主且為?自己求一簽。”他說。
少女額上冒汗,雙手合十,嘴裡喃喃自語。
許久,複才莊而重之地?摸向簽筒,將簽文捧在手中,交予麵?前僧人?。
惠壽接過細看,“清複濁來濁複清,人?為?善惡自報應;若有紅塵在心中,臨事何須叩聖靈*,”他話中帶歎,看向麵?前一臉緊張的少女,隻低聲道,“阿彌陀佛……原來如此。”
“方丈?”
“三日三簽,女施主心中已有答案,所求者境遇如何,來日如何,前世後生,皆在眼前。”
惠壽道:“貧僧已入空門,四大皆空,按理說,不應再插手世間事。隻是,女施主昔日與我佛門,還有一段前緣。是以,貧僧亦願冒死提點一二?——”
“今日,明珠蒙塵,尚未通達,”惠壽道,“遠觀之,靜待機緣,來日或有天恩坦途;若意氣用事,置身險境,便是九死得生,亦難逃天懲。”
少女麵?色微滯,問?:“何謂天懲?”
惠壽卻不答,隻定定看向她。
雙眸沉靜,分?明無喜無悲,又似透過她兩眼,望清前塵舊事,來路艱辛。末了,唯餘一聲悠長歎息。
“生死有命,豈由?人?定,”他說,“貧僧言儘於此。女施主,請回罷。”
......
蕭殷今日下學,沒見著謝沉沉來接,一回家,便直奔偏院。
結果在偏院四下找了一圈,也?未見她身影,隻得尋了院子裡負責灑掃的仆婦問?,才知謝沉沉今日出了趟門,前腳剛回來,後腳便被蕭家祖母找去。如今兩個時辰了,還沒被“放”回來。
“祖母找她什麼事?”蕭殷問?。
仆婦笑道:“聽說是來了求親的人?,老夫人?頗為?滿意,遂叫謝姑娘去見上一見。咱們?府上,怕是不日就要有喜事了。”
蕭殷聞言,愣了一瞬。回過神來,扭頭就往祖母的院子跑去。
而謝沉沉彼時正跪在蕭家祖母跟前聽訓。
顧氏侍候在婆母身旁,幾次想要插嘴,都?被蕭家祖母一個眼刀給逼退回去,心中也?憋著一股氣,臉色越發難看。
一時間,兩母女皆沉默不言。
屋內隻有蕭家祖母的聲音絮絮不停,一時道:“芳娘啊,那?金家是我江都?城中數一數二?的大戶,金家錢莊,你可?有耳聞?說富甲一方亦不為?過。更彆提他家那?位二?公子,不僅頗有才學,也?是一表人?才,如今看得上你,願娶你為?妻,既是你身之幸,亦是我蕭家幸事——你還有何不滿意?”
一時又道:“都?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兄早年不幸身故,你的婚事,自也?該由?你母做主。她嫁與我蕭家,便是我蕭家人?,你既來投奔,也?勉強算我蕭家半個女兒。此事雖於禮不合,老身卻仍願力排眾議,留你長住,若非如此,你焉有片瓦遮頭?便是念著這?份恩情,你也?不該忤逆長輩,叫老身難做。”
畢竟是當過家的人?,一番長篇大論?下來,真可?謂是“恩威並施,雙管齊下”。
“回祖母的話,”沉沉卻仍是堅持叩首道,“金家固然好,可?沉沉與金家二?少爺素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