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必要,那就不提。
東西怎麼順走的,也不好說。
牽涉其中的人已經去世,舊事重提,空添汙名。他做鑒定,和文物打交道,多少信些風水,擾人安寧的事他也不願意做。
這才是他的目的。
把路鋪好,等著一切水到渠成,推波助瀾,和曲一弦達成合作。
曲一弦皺眉,她默不作聲地窩在後座椅背上。
也是難得,她和這輛車朝夕相處,這還是頭一次坐在後座上。
傅尋提得條件太誘人,正因為誘人,才透著極大的不確定性。
對於江沅,她早已過了當初的急迫,如今更能夠沉澱下來冷靜思考。
“我不能立刻回答你。”曲一弦眉心深鎖,今晚巨大的信息量需要她先消化,整理,再去考慮彆的可能性。
好在,傅尋也沒有要她現在回複的意思,這太強人所難。
他頷首,隻說了兩個字:“儘快。”
突然塵埃落定,該說的說了,該問的問了,該知道的也知道了。車內一靜,憑空波瀾起幾分尷尬……
孤男寡女,共處一車。
彆說剛才差點打起來,那畫麵委實有點不堪入目。
曲一弦後知後覺地開始害起臊來,但傅尋沒動,她也不好直接棄車走人。斟酌了片刻,隻能清了清嗓子,說:“行,那散會吧。”
傅尋先是一怔,隨即笑起來,像含了一口煙,嗓音低低沉沉的:“散會?你這請君入甕的架勢可不像是隻開一個會的。”
他一挑事,曲一弦就炸毛。
她冷眼回視,唇角微掀,露出抹似笑非笑來:“我做事向來粗暴,你有意見?”
“沒有。”他音色一低,聲音幾乎融進風裡:“不過再來幾下,可能會吃不消。”
曲一弦沒聽清:“你說什麼?”
傅尋輕拍了一下她的腦袋,結束話題:“走了。”
他話音剛落,從賓館拐角處,出現一束熾白的車燈燈光。遠光燈沿一個圓角,從拐角處直直打過來。
曲一弦聽著那聲耳熟的引擎聲,臉色一下就變了。
眼看著傅尋已經拉開車門,她身體先於大腦反應過來,撲過去覆住他的手背,用力撞上車門。
傅尋手背一涼,還未反應過來,已經被曲一弦死死壓回了後座。
她情急之下,又是一個鎖喉,將他抵在座椅椅背上。
那束車燈照進車廂內,不動了。
曲一弦也如靜止了般,放輕了呼吸,漸漸地往下滑。
傅尋打量她,似想到什麼,勾了勾唇角:“袁野回來了?”
曲一弦哼了聲算作回答。
這個時候放傅尋出去,彆說麵子了,裡子都丟沒了。袁野和薑允會怎麼想她?
她雖然不靠這張臉吃飯,但不能“不要臉”啊。
她生怕傅尋這會故意出幺蛾子,抵著他脖頸的手臂用力,低聲警告道:“彆亂動。”
身後,兩聲車門被撞上的聲音響起。
袁野“誒”了聲,腳步聲越走越近:“曲爺怎麼把車停這就不管了?”
薑允被凍得鼻尖發紅,她的手縮進大衣裡,捂著涼颼颼冒寒意的鼻尖,聲音模糊的嘀咕道:“她是不是去找傅大哥幫忙了啊?”
袁野繞著車子走了一圈,眼看著他離後座越來越近。
傅尋抱著曲一弦往下一滑,整個滑到車窗看不見的位置。
他低頭,輕輕的“噓”了聲。
曲一弦不敢動,她縮在傅尋的懷裡,耳朵豎著,時刻留意著車外的動靜。
袁野的腳步聲停在了後座車門處,似站了一會,又似貼著車窗往裡看了眼。車內的隔音好,呼呼的風聲裡什麼也聽不見。
薑允一蹦一跳地湊過來,說:“車門鎖了嗎,你拉開看看。”
曲一弦整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緊張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嗓子像破了風,呼進去的空氣全順著破洞揚長而去。肺裡空蕩蕩的,像漏水的瓶子,滴下來的水滴永遠攢不滿水位線。
她輕輕的,喘了兩口氣。
第三口還沒喘勻呢……
傅尋懷裡被擠著的貂,探出個腦袋來。一雙炯炯有神的綠豆眼,一眨不眨地和曲一弦對視著。
……
……
……
看什麼看,小王八蛋!
她悄悄轉眼,瞄了眼頭頂。
角度不對,她看不清車窗,也無法看清車外的袁野。
傅尋嫌她亂動,覆住她的後腦,壓進懷裡。
他的掌心溫熱,手指從腦後落到她的後頸,似習慣性地捏了捏。
曲一弦頓時:“……”
呼吸不暢,頭暈腦脹,心跳極速,還尤其想吃貂肉。
時隔四年,她特麼又高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