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生之前忽悠了一番薑笙鈺,邀薑笙鈺與荊白玉合作,一起打擊詹國氣焰。反正薑國與詹國亦是接壤關係,打擊掉詹國氣焰,薑國也是有好處可尋的。
厲長生道:“薑笙鈺手下兵馬不少,到時候若是能與他結成盟友,一同對抗詹國,對太子來說,絕對是再好也無有的。這會兒薑笙鈺點頭答應了結盟,但指不定日後會有變數,所以我們把薑笙鈺扣在身邊當做質子,也好能安心一些。”
荊白玉聽了點點頭,這才恍然大悟,說:“你帶他一起走,原是把他當人質了?你果然壞得很呢。”
厲長生笑著道:“這叫長策遠謀。”
如今薑笙鈺獨身一人,還是自願跟在厲長生身邊,著實好控製的很。日後若是突有變數,他們也好將薑笙鈺控製起來。而且厲長生相信,薑笙鈺隻要在他眼皮子底下,便出不得什麼大的變數。
“唉——”
荊白玉本來滿臉喜悅,這會兒忽然歎息了一聲,說:“這麼說來,那薑笙鈺……有點可憐呢。”
“怎麼的?”厲長生笑著道:“我閨女可憐起他來了?方才不是說瞧見他就討厭,就不歡喜?”
荊白玉嘴上硬的很,心裡卻軟的很。他還是個小孩子,難免會不忍心,比成年人多幾分惻隱之心。
薑笙鈺是厲長生的侄子,再見到叔叔的麵,瞧上去那般喜悅高興。可厲長生失憶了,根本不記得薑笙鈺這侄兒,說起來著實讓人可憐兒。
厲長生知道荊白玉心中在想些什麼,卻未有開口接話。其實荊白玉並不知道,薑笙鈺原本的叔叔,早已經不在了,厲長生並非失憶,他與原本的那個人不過長相一樣罷了。
荊白玉一時間又喜又憂,大度的說道:“那好罷,就叫薑笙鈺他跟著我們就好了。他最好彆耍什麼花樣,否則本太子對他不客氣!”
“知道了。”厲長生道:“閨女現在可肯用膳了?”
荊白玉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隻是賭氣不願意吃罷了,眼下心結已解開,歡歡喜喜的拉著厲長生的手,從屋裡走了出來。
薑笙鈺無有進屋,站在農舍外麵,抬頭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黑夜已然籠罩了一切,天上的星星少得可憐。
然而荊白玉覺得,更可憐的那個人,應當是薑笙鈺才是。
隻是……
荊白玉攥了攥小拳頭,心中思忖著,隻是不論薑笙鈺多麼可憐,自己都不希望厲長生恢複記憶,都不可能叫薑笙鈺將厲長生帶回薑國去。
厲長生讓人給荊白玉將晚飯端上來,自己走到農舍門口,聲音溫和的道:“鈺兒,進來用飯罷?肚子可餓了?”
“鈺兒?!”荊白玉正暗自下定決心,就聽到厲長生那溫和含笑的聲音。
真是巧了,荊白玉與薑笙鈺的名字中間,都有一個“玉”的音。雖然兩個玉字並不相同,但是念出口來一般無二。
荊白玉聽厲長生叫的那般親切,雖是假的裝的,也著實忍不得了。
荊白玉“噠噠噠”的跑了過去,一把抓住厲長生的手,說:“玉兒要吃飯!走,跟玉兒吃飯去!”
厲長生難得沒有一時反應過來荊白玉這是生的哪門子氣,隨即有些好笑,道:“好好好,陪你去吃飯。”
這下子那麵的薑笙鈺不乾了,同樣一把拉住厲長生的手,道:“叔叔,鈺兒還不餓,陪鈺兒瞧一會兒夜色罷,這麼寧靜的夜景可不常見呢。”
“什麼夜色,沒有月亮亦沒有星星,有什麼好瞧的?”
厲長生還未開口,那麵荊白玉倒是嗆著道:“若是吹了夜風,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嗬嗬——”薑笙鈺冷笑一聲,睥睨的瞧著荊白玉道:“隻有你這般的小孩子,才會吹個風便著涼。”
厲長生忽然有點頭疼,隻覺得自己被濃濃的火/藥味包圍著,方才還甚是遊刃有餘,這會兒倒是哭笑不得。
“叔叔彆理他,我們出去散散步。”薑笙鈺拉著厲長生要走。
“吃飯!”
“散步!”
“吃飯!”
“散步!”
“嘶——”
著實不巧,薑笙鈺並未有用力拽厲長生的手,厲長生卻抽了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遍布密實的冷汗。
“厲長生?”荊白玉不客氣的拍開薑笙鈺的手,說:“厲長生你沒事罷?手臂怎麼樣?”
“叔叔?”薑笙鈺有些手足無措,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用力氣。”
“你就是故意的!”荊白玉狠狠瞪了他一眼,說:“厲長生的手臂,都是你弄傷的。他的手臂脫臼了,這會兒養了許多天,還未見大好,醫師說了最多隻能恢複七八成。”
“什麼?”薑笙鈺驚的渾身一顫。
薑笙鈺自然記得,日前厲長生被他帶人追殺,因著為了躲避箭矢,一個不甚從馬上跌下,右手臂當時便脫臼不能動彈。
薑笙鈺自小在馬背上長大,也曾墜馬脫臼過,但並無這般嚴重,聽著荊白玉的話,仿佛是永遠也好不得了。
薑笙鈺不敢置信的道:“怎麼會這樣呢?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去叫醫師過來。”
“不必了。”厲長生攔住薑笙鈺道:“或許過斷時間,好生將養著,也便能痊愈。”
“我已經請了一籮筐的醫師,皆說無有辦法。”荊白玉提起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道:“若不是為了要給厲長生治病,我們也不會大老遠跑到這裡來。聽說前麵住著的馮姓醫師,醫術出神入化,或許能治好厲長生的手,但是……但是他……”
之前荊白玉聽村民說,那姓馮的醫師性子古怪至極,他還有些不相信,心說那人可是名醫師啊,就算秉性再古怪,應當也不是什麼壞人。自己真心實意的去求他一求,指不定他便答應給厲長生醫病。
荊白玉全然無有料到,那姓馮的醫師一開口,便是要荊白玉一條手臂,否則一切免談。
他們這邊人手雖多,卻著實破不得那野獸的保護圈,根本拿姓馮的醫師無有辦法,隻要悻悻然的先退出了石頭圈子。
“竟有這樣的事情?”薑笙鈺難得與小太子荊白玉站在一邊,劍眉怒挑著道:“不識好歹之人,我倒是見得多了。叔叔你彆著急,鈺兒這便前去石頭圈裡瞧上一瞧,定然叫那姓馮的醫師跪在地上為叔叔醫治手臂。”
厲長生還未有來得及開口,荊白玉一聽,便撇了撇嘴巴,十足鄙夷的說道:“你這人就會說大話,你都不知道那石頭圈裡有多少野獸,你一個人去了,也是無濟於事。”
“你個奶娃娃懂什麼?”薑笙鈺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荊白玉,道:“拖人後腿的人,是你才對。若不是叔叔為了救你,也不至於把手臂弄傷。就算沒有我從中作梗,你一個荊國太子,想要暗算的你人能少了去?指不定日後還有各種各樣的意外發生,你便隻等著我叔叔舍命相救?忒的懦弱無能。”
“你……”
荊白玉仰著頭,一張小臉被薑笙鈺氣得通紅,道:“你這個人好生不講理,明明是自己將厲長生的手臂弄成這樣,卻要誣陷給旁人!我看你是不敢承認,怕厲長生心中怪你罷,你才懦弱無能!哼!”
農舍門口,荊白玉與薑笙鈺吵得極為凶猛,一人一句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厲長生本來想要勸阻一番,但竟是一時插不上口,最後乾脆笑得一臉溫和,站在一麵不說話了。
喻青崖尋著爭吵聲從屋裡走出來,小心翼翼的走到厲長生身邊,道:“厲大人你快勸勸啊,他們吵起來了,不得了啊。”
這左一個大荊太子,右一個薑國太子,這般吵了起來,指不定吵著吵著便要動手,動著動著便要開仗!
厲長生搖了搖頭,道:“隻怕我開口一勸,他們反而會吵得更凶。”
厲長生說的在理,他幫荊白玉說話,薑笙鈺不高興。他幫薑笙鈺說話,荊白玉不歡心。
若是厲長生隻是說“彆吵了”這樣毫無用處的話,那不如省省力氣,不做那無用之功。
喻青崖問:“那怎麼辦?”
厲長生道:“他們都未有用膳,指不定一會兒就吵得累了,也就不吵了。”
“這……”喻青崖納罕的說:“意思是……不用管了?”
厲長生招呼著喻青崖進內吃晚飯,荊白玉與薑笙鈺一時無有發現,仍舊爭吵個不休,仿佛兩個人誰都有一肚子的道理。
其他人在屋內吃著晚飯,雖然農舍並無什麼珍奇美味。但主人家好客,他們又給了足夠的銀錢,主人家將不少野味和野菜端上來,有酒有肉,熱騰騰一片,倒也是愜意得很。
眾人正吃著晚飯,忽聽到“噠噠噠”的聲音,是小太子荊白玉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荊白玉一頭衝進了厲長生懷裡,坐在對麵的喻青崖差點噎著,心說不得了,一會兒指不定薑笙鈺也會一頭衝進厲長生懷裡。
不過喻青崖腦補的畫麵並無出現,薑笙鈺根本未有跟來。
荊白玉著急的道:“厲長生不好了!那個薑笙鈺他……他去找馮醫師了!他去了!”
厲長生瞧了一眼門口方向,果然不見薑笙鈺的人影,空空蕩蕩的,外麵也是黑漆漆一片。
荊白玉有些囁嚅,做錯了事兒一般,期期艾艾的說:“我……我也沒說什麼,他自己就跑了……說是一定要將那馮醫師帶回來給你治病。”
厲長生歎了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裡吃到一半的野味兒,說:“沒關係,薑笙鈺已然不是孩子了,他要做什麼,自己心裡清楚。”
“可是……”
荊白玉麵露猶豫之色,荊白玉年紀還小,心地最是善良。他回頭瞧了一眼黑暗一片的屋外,這黑洞洞的,仿佛時不時還能聽到狼叫和熊吼的聲音,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荊白玉道:“我覺著他任性的緊!而且天不怕地不怕的,萬一真的被熊給吃了……”
厲長生就知道,自己這碗裡的野味是吃不成了。
荊白玉與薑笙鈺吵得不可開交,但轉臉兒還是心中不安,非要拽著厲長生跑去石頭圈裡再瞧瞧,將薑笙鈺給找回來。
厲長生隻好隨著荊白玉去了,身邊帶著幾個侍衛,以免中途再出現什麼麻煩。
荊白玉說的對,薑笙鈺看起來義正詞嚴,仿佛自己全然不會理虧,可他心中並未真的如此想法。
薑笙鈺心中虛的厲害,他知道是自己將厲長生的手臂弄成這副模樣,這賴不得旁人,是自己的過錯,若是要補償,自然是由他來補償叔叔才是。
薑笙鈺一咬牙,什麼黑熊白狼的,在他眼裡全是狗屁,從小到大便沒有什麼事情,是能將他難倒的。
荊白玉辦不成的事情,自己必須辦得妥妥當當,這樣叔叔對自己才不會失望。
薑笙鈺下定了決心,乾脆轉身便走,徑直往那石頭圈子而去,想要會一會傳說中秉性怪異的馮醫師。
農舍不遠之處,果真有個石頭圈子,他快速走入,根本未有絲毫猶豫停頓。
“嗷——嗚!”
一聲狼叫,緊跟著嗷嗚嗷嗚的狼叫聲此起彼伏。間或有些奇奇怪怪的低吼,也不知到底是什麼野獸發出來的。
薑笙鈺皺了皺眉,他穩住心神,不肯停留一步,就怕自己若是停下一步,就會停下第二步。
前方黑影遍布,一群一群的野獸就算天黑也無有散去,圍繞在一間小木屋周圍,形成了天然的屏障。
這副模樣著實太過壯觀,薑笙鈺還是頭一次見著,仿佛就算有千軍萬馬而至,也要在這精妙機關麵前止步不前。
“喂!薑笙鈺,你要去喂熊嗎?!”
薑笙鈺抿著嘴唇,準備走向那些野獸之時,身後傳來了荊白玉奶聲奶氣的喊聲。
薑笙鈺回頭,不止瞧見荊白玉一個,還有厲長生跟在一旁。
薑笙鈺根本不理會荊白玉的話,隻是說道:“叔叔你放心,我這就叫那姓馮的醫師出來給你醫病。”
厲長生道:“時辰晚了,指不定那馮醫師已然休息,不若明日再來叨擾。”
他話音方才落點,“吱呀”一聲,小木屋發出刺耳的一響,屋門推開,有個戴著帷帽之人走了出來,可不就是他們日落之時見過的馮醫師。
馮醫師站在木屋門口,淡淡的說道:“不巧,我還未有休息。”
這馮醫師的性子古怪至極。他顯然並不想給厲長生治療手臂,但聽到他們的說話之聲,卻有特意從屋內行了出來,也不知道心中是怎麼想的。
厲長生方才的說辭不過是借口罷了,想要給薑笙鈺一個台階,讓他跟自己回去。
隻可惜,一瞬間的事兒,有人非要出來作亂,硬生生將厲長生搭好的台階撤了去。
“馮醫師!”
不隻是薑笙鈺見到來人興奮,就連荊白玉也興奮起來,“噠噠噠”的快步往前走了一段,說:“馮醫師!求你幫厲長生治療手臂,我……”
荊白玉的話未有說完,那馮醫師已然開口,道:“我說過,你要我治他的手臂,隻需要自斷一條手臂,我立時便將他治好,絕不留下半絲病根。”
“你這是強人所難!”薑笙鈺嗬斥道:“竟然讓一個小孩子自斷手臂,你簡直便是個瘋子。”
馮醫師語氣平靜,道:“就是看在他乃是小孩子的份上,所以隻要他一條手臂。若是你開口求我,我便要你一條手臂,外加一根手指。”
“你!”薑笙鈺被他狂妄的話語激怒,嗬斥道:“你可知道我是誰?竟然對我如此無禮!”
“你是誰不重要。”馮醫生道:“重要的是,你現在在求我。”
厲長生一聽,這馮醫生怕不是好對付之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恐怕若是不想個像樣的辦法,是決計無法讓他回心轉意的,多說無益。
厲長生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道:“今兒個夜了,我們先回去,好嗎?”
荊白玉垂著頭,攥著小拳頭,心中糾結萬分,已然無計可施,隻好點點頭。
用荊白玉一條手臂去換厲長生一條手臂,這事情不隻是厲長生不同意,荊白玉自己也下不得這個決心。
倒不是荊白玉怕疼怕死,亦不是他對厲長生不上心。
而是古人迷信的厲害,很多朝代都有法令,說殘疾乃是上天的懲罰,因為身懷罪過,所以才會如此。
身有殘疾的皇子,就算是長子嫡子,也無有繼承大荊皇位的權利。
若荊白玉真的自斷一條手臂,不說與皇位失之交臂,連太子這位置也就從此失去。
那麼不隻是荊白玉日後的日子不好過,站在荊白玉身邊的厲長生,以後的日子也將毫無光明可言。
荊白玉答應暫時回去,但薑笙鈺可不是輕易容易回頭的性子。
薑笙鈺怒目瞪著木屋前的馮醫師,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躲在一群野獸後麵做縮頭烏龜,著實叫人看你不起!你有種便走出來!”
“嗬——”
馮醫師平靜到一成不變的語氣,終於有所改變,愉悅的笑了一聲,仿佛薑笙鈺的話十足有意思。
馮醫師說:“我喜歡你的性子,倔強不服輸,這樣很好,我就喜歡折斷倔強之人的骨頭,通常這樣的人,骨頭脆響聲要比普通人好聽的多。”
“你!”薑笙鈺被氣的已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馮醫師又道:“我便是個沒種的人,這也無有什麼大不了的。若是你有種,你進來便是,我在屋裡候著你。”
他說罷了,果然轉身進了屋內,將木門關閉。
“嘎巴——”
薑笙鈺氣得周身骨骼皆是咯咯作響起來。
厲長生瞧了搖搖頭,道:“好了,鈺兒,跟叔叔一道回去罷。那馮醫師用的不過是激將法,你可莫要上了當。”
薑笙鈺望著野獸圈子裡的木屋,道:“可是叔叔的手……”
“回去從長計議。”厲長生道。
薑笙鈺無有辦法,回頭欲要與厲長生一同離開。隻是他一回頭,便瞧見荊白玉正牽著厲長生的手,兩個人仿佛煞是親密的模樣。
薑笙鈺心中不是滋味兒,隻覺得自己忒也太是沒用了些。幾年前自己年紀還小,無法保叔叔周全,而眼下自己揚言已經長大,隻是治療手臂,卻無能為力。
若自己真的強大,叔叔也不用再留在荊國小太子荊白玉的身邊,早已與自己一道回家去。
薑笙鈺心中有氣,當下一發狠,道:“叔叔你放心,今兒個我定然叫姓馮的給你醫病!”
“喂!你乾什麼去!”荊白玉連忙喊了一聲。
但薑笙鈺動作極快,竟是“嗤”的一聲,將佩劍引出,隨即腳下一踏,展開輕功便竄了出去,眨眼之間幾個起落,竟然入了那野獸遍布的圈子。
荊白玉嚇得倒抽一口氣,握住厲長生的手都緊了兩分,說:“厲長生!厲長生!怎麼辦啊,他瘋了嗎?他要硬闖嗎?”
厲長生自然瞧見了,但是此時此刻,厲長生也是毫無辦法。他並不會什麼輕功,若想要追上薑笙鈺的身形,簡直癡人說夢。
“嗷!”
薑笙鈺倏然跑了起來,本來安安靜靜的野獸們仿佛被啟動了機擴,皆是仰天咆哮起來,猛的也是一竄,儘數往薑笙鈺身上撲去。
薑笙鈺並不如何高壯,但身法著實靈動自如,眼看著一隻白狼撲來,他在半空一個旋身,竟是精準避過,隨即在那狼頭上一踹,借力翻起。
黑夜無有星光,一切看得都不怎麼真實,那麵也不知道薑笙鈺到底怎麼動的,反正眨眼之間,薑笙鈺已然出現在那木屋的房頂上。
眾多野獸嚎叫著,卻不敢撲上木屋,隻得在木屋外麵轉來轉去,靜等著薑笙鈺從屋頂下來。
荊白玉一陣驚訝,睜大了眼睛,道:“哇,厲長生,他好厲害,竟然上到屋頂去了。”
厲長生見薑笙鈺無事,鬆了口氣,卻也搖搖頭,道:“進去也無用。”
“為什麼?”荊白玉道:“難道屋裡也有野獸?”
“屋裡的人,比野獸難對付多了。”厲長生說。
荊白玉道:“你是說……那個馮醫師嗎?”
厲長生道:“你難道未有瞧出,方才馮醫師是故意激他進去的?”
“這……”荊白玉自然聽出來了,便是厲長生所說的激將法。隻是荊白玉當時以為,馮醫師是想要激怒他,叫他送到野獸嘴裡當盤中餐。
隻瞧那麵薑笙鈺上了木屋房頂,乾脆暴力的將小木屋房頂砸了一個豁口,肩膀一縮,直接就從屋頂而入,進了去。
然而薑笙鈺進屋之後,屋內寂靜無聲,一點子動靜也無。薑笙鈺仿佛不是進了屋裡,而是墜入了野獸之口,瞬間銷聲匿跡。
“那可怎麼辦?”荊白玉瞪大眼睛,這麼一瞧更是擔心不已,說:“馮醫師不會真的要折斷薑笙鈺的骨頭罷?”
“這倒應該不會。”厲長生若有所思的說:“我瞧這馮醫師,不像是個心惡之人。”
“什麼?”荊白玉道:“你說那馮醫師,難道是個心地善良的?你可彆嚇我。他不給你治病,還要砍我的手臂,砍薑笙鈺的手指,哪裡是心地善良之人呢。”
厲長生抬手指了指前麵的野獸,說:“這些野獸被馮醫師用藥草調製的香味兒吸引而來。它們隻是在木屋周圍守護,多數隻是恐嚇作用罷了,不想讓旁人靠近小木屋。”
這些野獸很安靜很老實,都是馮醫師的功勞,並無有主動攻擊路人,就算他們走得很近,也都安全無恙。若不是薑笙鈺想要衝入木屋,這些個野獸也不會去攻擊他。
顯然,馮醫師並無有訓練野獸傷人的意思。
而且這小木屋周圍有不少農戶,若馮醫師真的性子險惡,這周邊又怎麼可能還有彆的人居住,恐怕早已搬走。
荊白玉聽得點了點頭,卻更為迷糊了,說:“我實在是不明白這馮醫師在想些什麼。”
“走罷,先回去,晚上夜風太重。”厲長生對荊白玉招了招手。
“什麼?”荊白玉又睜大了眼睛,道:“回去?那薑笙鈺怎麼辦?他還在木屋裡麵呢!”
厲長生說:“他一時半會兒應該無有危險,而我們一時半會兒想不到怎麼將薑笙鈺救出來,回去人多力量大,一同想想辦法,總比站在這裡與野獸乾瞪眼強上許多。”
“話是這麼說……”荊白玉猶豫著道。
最終荊白玉也是無有辦法,隻好被厲長生領著先往回走。
話說薑笙鈺進了木屋,一顆心臟砰砰跳得極快,興奮的不可言喻。果然那些個野獸,隻不過是瞧著可怕罷了,在自己麵前就是狗屁!
“你來了?”
有人在背後開口,薑笙鈺立刻轉身,就瞧那馮醫師端端坐在席上,正自低頭喝茶。
他就算身在木屋,端著耳杯,也並不將頭上的帷帽摘下,仿佛非常懼怕旁人瞧見他的臉。
“嗤——”
薑笙鈺長劍一舉,指著馮醫師說:“說,給不給我叔叔治療手臂,若是不給,我眼下便一劍砍了你的腦袋,叫你永遠也醫不得旁人。”
“哦?”馮醫師的語氣不如何有誠意,道:“聽著有些個可怕。”
馮醫師站了起來,拎起身邊一個藥箱子,道:“我不過是個醫師罷了,你拿長劍對著我,我著實害怕的緊,也隻能隨你一道去給你叔叔醫病,是也不是。”
他口口聲聲說著害怕,但那語氣怪異至極,薑笙鈺沒聽出半絲害怕之感。
隻是薑笙鈺此時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太多,心中思忖,這馮醫師不過是個手無寸鐵的大夫,仗著門外野獸保護,如今已然無計可施,自然要聽從自己的命令。
薑笙鈺見他走過來,戒備的將長劍舉平,就防著他突然出手。
馮醫師拎著醫藥箱子,規規矩矩的往門口而去。
就瞧他抬起手來,似乎是要去拉門……
“嗖——”
“嘶——”
奇怪的聲音響起,有東西從馮醫師的袖口中飛竄而出。
薑笙鈺立刻用劍格擋,乍一瞧還以為是什麼暗青子。但那暗青子在半空中擰了圈子,迅捷避過薑笙鈺的長劍。
下一刻,薑笙鈺便覺頸側一痛,也就眨眼的功夫,薑笙鈺手中長劍落地,發出“叮當”一響。緊接著渾身酸軟無力,再也站立不穩,直愣愣便要倒下。
馮醫師不緊不慢的一展手臂,薑笙鈺便被他一把摟住,這才無有摔在地上。
“嘶——嘶——”
有冰涼的東西在薑笙鈺的臉頰上遊走而過,順著他的肩膀爬到了馮醫師的胳膊上,竟是一條青綠色的細蛇。
方才從馮醫師袖中飛出的暗青子,便是這小蛇。
蛇毒遊走的著實太快,薑笙鈺不隻是渾身僵硬,舌頭亦是打了結,一個字都開不得口。
馮醫師將他抱起來,放在一旁的榻上,道:“好的很,近日采得一批新藥草,正愁尋不到人試試毒性。我瞧你這小孩皮實的緊,應當能幫我大忙。”
薑笙鈺不能言語,隻能用眼珠子使勁兒瞪著馮醫師。可惜的是,他連馮醫師到底長什麼模樣都絲毫不知,便這般遭了暗算。
馮醫師說罷了,從一旁拿起個小瓶子,打開來放在鼻尖前嗅了嗅,道:“便先試這一瓶,如何?”
他說罷了,就瞧薑笙鈺忽然一歪頭,竟是昏死了過去,雙眼閉了起來。
馮醫師有些個詫異,動作頓了頓,道:“嚇昏了?才說你皮實些。”
馮醫師說著,伸手在薑笙鈺腕上一探,喃喃的道:“原是累暈了過去……”
薑笙鈺並非嚇昏,隻是今日勞累過度,方才又受了蛇毒,雖然毒性不大,但仍是有些個禁不住,一歪頭便昏死了過去。
馮醫師歎息了一聲,側頭去瞧自己肩膀上遊走的小綠蛇,道:“惹了個□□煩,如今可怎麼是好?”
那麵兒農舍裡,眾人已然吃飽喝足,總不見厲長生和荊白玉歸來,都有些急躁起來。
喻青崖想要出去瞧瞧,拉著他爹央求半晌。
喻風酌差一點子便要一口答應下來,好在厲長生先一步帶著荊白玉進了屋。
喻青崖跑過去,問道:“回來了啊,怎麼不見薑笙鈺呢?”
荊白玉回頭瞧了一眼門外的方向,說:“進了馮醫師的木屋。”
“什麼?!”喻青崖大喊一聲,道:“不得了不得了!這薑笙鈺小小年紀,竟然如此大本事,竟然闖入了馮醫師的木屋!那他是不是要把馮醫師抓回來了?我們要準備什麼?”
荊白玉喪著一張小臉,道:“準備……準備救人啊!”
“救什麼人?”喻青崖迷糊的問。
厲長生這時候才開口,說:“薑笙鈺雖然闖入了馮醫師的木屋,但十有八/九是被製住了,如今已然被扣在木屋裡麵。”
“這……”喻青崖感覺翻轉來的太快,著實消化不良。
荊白玉氣憤憤的道:“這薑笙鈺著實煩人,哼,現在闖了禍,還要我們去救他,乾脆我們走算了,讓他與馮醫師在這裡作伴!也免得再被他襲擊。”
“我覺得這話有道理。”喻青崖第一個讚同。
他才附和了荊白玉,卻被荊白玉瞪了一眼,說:“有理個鬼!”
“我……”喻青崖傻了眼,止不住委屈的轉頭去瞧他爹,說:“我說錯什麼了?”
喻風酌隻當無有聽到。
荊白玉不過說的是氣話,薑笙鈺還是要救得,況且厲長生的手臂無有治好,荊白玉也不願意就此離開,那豈非白跑一趟?
這事情,最終還是要靠著厲長生出主意。
厲長生想了想,道:“閨女莫急,一切都有爹爹我想法子不是。”
“你有什麼法子?”荊白玉問。
這馮醫師不是個普通的人,醫術高明且不說,性子古怪是真的古怪至極。遠近村民都知道他這麼一號人物,就連小孩子亦是曉得他。
厲長生與借宿的農戶打聽了一番,這馮醫師平日喜歡上山采藥,若是想要見他,並非一定去石頭圈內,其實到外麵山下等著,亦是可以的。
第二日一大早,厲長生天不亮已然起身。
旁邊荊白玉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坐起身來,道:“這麼早……你要去哪裡?”
厲長生說:“自然是去見馮醫師。”
“我也去!”荊白玉一聽馮醫師三個字,頓時睡意全無,趕忙一個翻身坐起來,自己動手開始穿衣裳。
其他人還未有醒來,就厲長生與荊白玉兩個,從農舍離開,往旁邊的山腳下走。
荊白玉有點擔心,道:“就我們嗎?不用帶侍衛?”
厲長生道:“帶也是白帶,侍衛們也打不過那麼多隻老虎獅子還有熊的。”
“說的也是……”荊白玉點點頭。
他們行到山腳,天色已然大亮起來,山腳空曠天氣正好,竟是有不少小孩子在這兒頑耍。
荊白玉乍一瞧許多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孩,有些個新奇。畢竟在宮裡麵,隻有他一個小孩子,從未見過這般多的小朋友。
那些小孩子瞧厲長生帶著荊白玉走過來,都好奇的去瞧他們。
荊白玉的衣著考究,一看便不是村裡的粗布衣裳,那些小孩子瞧著他似乎有點害怕,均是不敢過來,乾脆躲遠一些又去頑了。
就在這時,遠遠的有人影從山間下來。這天才大亮,竟有人從山間下來,想必是半夜上山,聽著便覺得有些危險。
那人戴著黑色的帷帽,背上背著個藥簍子,身材高大腰杆挺直,可不就是他們要找的馮醫師。
“來了來了!你瞧!”荊白玉趕忙去拉厲長生的手。
厲長生側頭去瞧,果然是馮醫師無錯。
“哇,你們看!”
“醜八怪來了!”
“是他,醜八怪!”
“我娘說了,隻有壞蛋臉上才會刻字!”
“沒錯,他是大壞蛋!”
“上次我們家丟了一隻雞,肯定是這醜八怪偷的!”
旁邊頑耍的幾個小孩子亦是瞧見了馮醫師,頓時嘰嘰喳喳的嚷了起來。
他們都是孩子,年紀不大,並不知道說旁人壞話要偷偷摸摸,喊得聲音頗大。
那馮醫師路過此地,聽到他們的話音,腳步略微頓了一下,卻未有停頓,繼續向前而去。
“什麼刻字?”荊白玉一頭霧水,壓低聲音道:“馮醫師戴著帷帽,是因為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厲長生搖了搖頭,隻聽小孩子這般說,仿佛的確是這樣無錯,但具體如何卻是不知的。
“大壞蛋!打他!”
“對,打他!”
“趕走他!”
有一個小孩子突然對著馮醫師丟石頭子,隨即旁邊幾個小孩皆是撿了石頭去丟,一時劈裡啪啦的聲音絡繹不絕。
荊白玉嚇了一跳,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麼?”
厲長生見了倒是若有所思,說道:“這馮醫師雖性子古怪,但看來還是有軟肋存在的,應當不難打動,我倒是想到了個主意。”
“什麼主意?”荊白玉連忙問。
厲長生一邊快速打開係統商城,在其間購買了一樣東西,一邊拍了拍荊白玉的肩膀,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閨女,我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