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生微笑著說:“馬上便要舉辦會盟的慶功宴,不如太子殿下親自去行獵一番,捕來新鮮的野味,也好給大家嘗嘗鮮。”
“野味?”
荊白玉本來就迷糊,聽了這厲長生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更是奇怪的緊。
厲長生又道:“將黍離一同帶上,明兒個一早我們便去行獵。”
眼看著會盟已然結束,隻差一個慶功宴,大家夥就能各奔東西,離開會盟之地。
這一大清早,薑笙鈺就聽到了消息,荊白玉要去打獵,正準備帶著厲長生去呢。
薑笙鈺連忙跑到營門口,果然就見到準備出發的眾人。
“叔叔!我也要去打獵!”薑笙鈺跑過去,立刻挽住了厲長生的手臂。
隻是薑笙鈺這一挽,頓時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定眼一瞧嚇了一跳。
“怎麼是你啊?”薑笙鈺不敢置信的說道。
薑笙鈺親密挽住的人,哪裡是什麼厲長生,而是同樣身材高大的馮陟厘。
馮陟厘今日穿著打扮與往日裡大有不同,從背後一瞧,那衣服明顯便是厲長生的,打扮的也是一模一樣,怪不得薑笙鈺衝來會認錯了人。
荊白玉站在旁邊,笑的眼睛都眯在了一起,說:“哎呀,你原來想和我師父去打獵呀!早說嘛!師父,不如您就犧牲一下,陪著薑國太子去罷。怎麼說薑國太子原來是客呀,您說是不是?”
馮陟厘不多話,點了點頭,道:“也可。”
“可什麼可!”薑笙鈺知道自己中計,氣得瞪著眼睛,說道:“誰要馮陟厘陪我去打獵,我叔叔呢?我要我叔叔陪著!”
“還有你,憑什麼穿著我叔叔的衣裳,你給我脫下來!”薑笙鈺伸手便要去拽馮陟厘的衣衫。
馮陟厘抬手擋住,說:“太子請自重,這光天化日的,馮某可不想被旁人誤會與太子有什麼過於親密的關係。”
“你!你放屁!”薑笙鈺道:“誰與你有親密的關係!你們是不是故意整我的?”
薑笙鈺無有猜錯,荊白玉就知道他聽說行獵的事情,肯定會前來糾纏,所以特意叫馮陟厘來幫忙,穿了厲長生的衣服假扮。
至於厲長生,已然先行一步,帶著黍離到外麵去準備行獵的事情。
荊白玉笑得一臉小人得誌模樣,道:“哎呀,薑笙鈺呀!既然你想叫我師父陪你去打獵,就快去罷!本太子還有其他事情要忙呢,就不陪著你頑耍了。”
“荊白玉!”薑笙鈺喊了一聲,眼看著荊白玉騎上高頭大馬,一甩馬鞭帶著侍衛便要離開。
薑笙鈺趕忙也要去騎馬追趕,但是他還未有上馬,已經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子,根本不叫他走。
“馮陟厘,你給我鬆手!”薑笙鈺惱怒的說。
馮陟厘道:“太子若是閒得慌,不如陪著馮某去采藥。”
“誰閒得慌!”薑笙鈺氣憤憤說:“我要去找我叔叔。”
“厲大人有正經事情要做。”馮陟厘道。
“什麼話?”薑笙鈺好笑的道:“你的意思是,我在叔叔身邊,叔叔就做不得正經事情了?”
“若你能這麼想,便再好也無有了。”馮陟厘道。
“什麼?”薑笙鈺被他說的一愣,簡直要對自己的耳朵產生懷疑。
馮陟厘善解人意的點點頭,道:“你一去,恐怕又要與玉兒吵起來,到時候打亂了厲大人的計劃,什麼正經事情也都做不得。”
“你……”
薑笙鈺真是被他那張破嘴給氣死了,說:“馮陟厘!你也太看不起人了!憑什麼荊白玉就可以跟著叔叔,我就不可以!”
馮陟厘道:“我若瞧不起你,便不會叫你一同去采藥了。”
馮陟厘說著,將藥簍子遞給薑笙鈺,道:“走罷。”
“我走你個鬼!”薑笙鈺抱著藥簍子,真是差點便要被氣炸,喊道:“馮陟厘!你大膽,你敢叫我給你抱著藥簍子!”
馮陟厘仿佛未有聽見薑笙鈺的話,施施然出了營地,連頭也是不回。
那麵荊白玉策馬奔馳,回頭瞧了一眼身後,這才鬆下口氣來,心說好在薑笙鈺未有跟上,還是自己有先見之明。
荊白玉有些個沾沾自喜,帶著人浩浩蕩蕩就去與厲長生彙合。
厲長生已然帶著黍離在林間走了一個來回,黍離唯唯諾諾,仿佛膽子甚小的模樣。
他隻管跟著厲長生走來走去,一個字也不多說。
但儘管如此,黍離心中卻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好像有一肚子話要問的樣子。
厲長生負手停下腳步來,道:“太子殿下怎麼的還未到來,也不知這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厲長生像是自言自語,黍離本分的垂著頭,並不接這話茬子。
厲長生就又說道:“聽說這附近來了許多土匪,也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太子殿下莫不是遇到了土匪,被絆住腳步?”
厲長生故意提起土匪來,他這話一說,果然就用餘光瞥見黍離身子一顫,倒是有了反應。
黍離眯了眯眼睛,仍是不說話,卻豎起耳朵來,想要聽厲長生說更多。
偏偏厲長生點到為止,隻說了這麼一句,也就不再開口。
“厲長生!”
正這個時候,荊白玉已然騎著高頭大馬踏風而來,瞧上去雖然年紀尚小,那周身的英氣卻著實不容小覷。
荊白玉翻身下馬,笑著跳竄竄跑過去,說:“厲長生,我們來了。”
“太子殿下來了,長生方才著實擔心太子的安慰。”厲長生說。
荊白玉聽到厲長生的話,又與厲長生目光一碰,登時明白他的用意,笑著道:“為何擔心本太子呀?”
兩個人立刻打起配合來,厲長生說:“長生聽說附近突然多了些土匪,隻怕那些人撞見太子,會不開眼的對太子殿下您不利。”
“嗨!”荊白玉擺擺手,混不在意的模樣,道:“一些個土匪罷了,能奈何得了我嗎?不過話又說回來,本太子在來的路上,的確看到了幾個獐頭鼠目的家夥,定然便是你口中的土匪了!他們好像過河去了,就在前麵那塊。”
荊白玉伸手一指,順便眯眼去瞧,果然見那黍離悄悄的往自己手指的方向瞧去。
他們要行獵,自然選在了營地周圍的小樹林兒中,不過這小樹林並不茂密,尤其眼下就要入冬,看起來蕭條的厲害,並無什麼生息,竟是連一隻飛鳥也瞧不見。
小樹林的對麵,就是一條河流,河水根本不湍急,就算並不騎馬,亦是可以徒步趟水過河。
河對岸還有一片小樹林,倒是比他們這邊要茂密那麼一兩分。
厲長生笑的著實溫和,也是抬眼遙遙的看河對岸方向。
他們之所以確定要在這片小樹林行獵,自然是有緣由的。
厲長生早已叫人打聽好了那些個假土匪的窩點,就在河對岸的那片樹林裡,這附近都是他們活動的範圍。
厲長生與荊白玉帶著黍離,在那些個假土匪眼前晃悠,時間長了,那些假土匪哪裡能發現不得黍離?
厲長生說要抓一個假土匪來審問,但是又不能打草驚蛇,要一擊即中。這麼一來,他們就需要一樣東西,才能保證萬無失一。
這東西不是彆的,正是作為誘餌的黍離!
厲長生特意將黍離帶來,到假土匪眼皮下麵晃蕩,假土匪見到黍離,肯定抓耳撓腮,如果這個時候……
荊白玉笑盈盈的舉起自己的長弓來,道:“厲長生你快看,那麵是不是有一隻鳥?”
“好像是有一隻鳥。”厲長生附和說道。
荊白玉將箭矢搭上,衝著半空中瞄準而去,那架勢十足,看起來像模像樣的。
“看我的!”
荊白玉話音一落,但聽“嗖”的一聲響。
好端端一支箭,也不知荊白玉怎麼的,竟是手一抖,長箭飛出,瞬間轉變了方向,離開時隻偏離了寸許,但隨著長箭飛馳而去,便越偏越遠。
“哎呀!”
荊白玉浮誇的驚呼一聲,說:“厲長生你看啊,我的長箭飛到對岸去了!”
飛鳥無有射中,長箭早已偏離軌道,真的一猛子渡過了窄河,一下子射到了對岸,已然不知具體去向。
荊白玉演的是儘職儘責,那模樣著實有意思的很,厲長生有些個忍不住,不厚道的想要發笑。
荊白玉抽空瞪了一眼厲長生,繼續說道:“厲長生,你說怎麼辦呀!我的箭啊,那可是父皇賜給我的箭矢,不是普通的東西,眼下丟了,父皇會不會責怪於我?要撿回來才是!”
厲長生當下說道:“竟是皇上賞賜之物,太子殿下莫要擔心,長生這就渡過去替太子殿下將箭矢撿回來。”
“不行!”荊白玉抓住厲長生的手腕,說:“你不能去,你看如今天氣冷了,這河水又涼又冰的,若是你下了水去渡河,身上被弄濕,再一吹風,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這……”厲長生顯露出猶豫麵色,道:“若是長生不去,要誰去將太子殿下的長箭撿回來才是呢?”
兩個人將提前編纂好的台詞對了一遍,然後齊刷刷的轉頭,都去看向站在後麵,本本分分垂著頭的黍離。
黍離嚇了一跳,趕忙往後退了一步,腦袋壓的更低,生怕厲長生與荊白玉會語出驚人,叫自己去對岸撿長箭。
“黍離呀!”
果不其然,下一刻荊白玉便開口叫了黍離的名字,分外和藹,奶聲奶氣的說:“黍離,我瞧你身強體壯的模樣,就算沾點水,也應該不會染了風寒呢。”
“我……”
黍離終於抬了頭,滿目都是不敢置信。
他與厲長生隔了三步遠的距離,黍離一抬頭便能瞧見身量頗高,肩膀頗寬的厲長生。而相比之下,這站在一起,黍離才到厲長生的肩膀,恨不得隻有厲長生一半寬度,麵皮也白生生的,哪裡是身強體壯的模樣?
荊白玉卻偏生要睜著眼睛說瞎話,道:“厲長生身子骨不好,還是黍離你去對岸給我把長箭撿回來罷。”
“太子殿下,小人……”黍離眸子亂轉,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荊白玉不給他多說機會,立刻皺著眉頭,蠻橫的說道:“怎麼的?叫你給我撿個長箭,你這就不可以了?還是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想去河對岸?”
“不不不!”黍離連忙回搖頭,說:“怎麼會呢?小人哪裡有什麼難言之隱。隻是瞧著河水……河水好像很冷的樣子……”
厲長生這個時候,語氣頗有威嚴的開了口,冷聲說道:“太子殿下不過讓你下個水,去對岸撿個長箭罷了。若這點小事兒你都要推三阻四的,不如便回到湛露公主身邊去繼續伺候。”
“說的是呢,叫湛露公主將你閹了做寺人,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荊白玉點點頭。
“太子開恩啊!”黍離趕忙伏低求饒,說:“小人並非推三阻四,能為太子效勞,實乃是小人的榮幸啊,小人怎麼會拒絕呢?小人……小人這就……這就過去……”
黍離雖然滿臉不想前往的樣子,可被厲長生與荊白玉兩個人連削帶打一通,他根本說不出什麼話來,隻得硬生生點頭答應。
“那便好,彆隻光美在一張嘴皮子上,快去罷!”荊白玉笑盈盈地說。
黍離無有辦法,當下一咬牙,就走到了水邊,然後一步一步,仿佛腳下足有千斤之重,慢慢的往河對岸移動過去。
“校尉!”
此時此刻,河對岸一個土匪打扮的男子急匆匆稟報道:“校尉,我們找到人了!”
“什麼?”一個滿麵胡子的壯漢站起身來,說:“人在哪裡?可是真的進了荊國的會盟大營?”
假土匪稟報說:“人就在眼前!河邊上!”
“怎麼可能?”那大胡子校尉嗬斥道:“你敢誆騙於我!”
“校尉明察,”假土匪說道:“千真萬確,校尉若是不信,請隨我前去一看。”
“好,我們去看看。若是真的能將他抓住,回去之後上柱國定然重重有賞,加官進爵指日可待!”
“是!卑將全憑校尉吩咐。”周圍一幫子七八個假土匪,立刻拱手壓低聲音說道。
那大胡子校尉一揮手,眾人提了大刀,快速在樹林之間穿梭起來,快速的往河邊而去。
還未有走到河邊,就聽道“沙沙”、“沙沙——”的腳步聲。
下一刻果然瞧見個年輕人,一步步撥開樹枝,緩慢的在林間行走。他一邊走一邊低頭四處尋覓,一看便是在尋找東西的樣子。
“嗬!”大胡子校尉倒抽一口冷氣,興奮的咧嘴而笑,說:“是他!千真萬確!就是他!我們若是能把將他帶回去,上柱國定然歡喜壞了!”
“校尉,我們可要立刻動手?”旁邊假土匪亦是興奮不已,已然摩拳擦掌起來。
“且慢!”大胡子校尉狐疑的說:“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可是什麼埋伏?”
“不可能的校尉。”旁邊假土匪道:“他從都城逃出,本就無有帶幾個侍衛跟著。前幾日我們的伏擊生了效果,他的侍衛死了大半,還有大半被我們擒獲,聽說他身邊已經是一個人也無有了。”
旁的人道:“這小子也是夠機靈的,一個人東躲西藏,竟是躲了這麼許久,可叫咱們好找啊。”
“校尉,莫要猶豫了!這次我們定然不叫他再跑了!”
大家夥七嘴八舌的,仿佛年輕人是一塊閃閃發光的金子,瞧在眼裡百爪撓心,都想要撲上去抓住他。
大胡子校尉思忖片刻,大手一揮低喝一聲,說:“上!抓住他!要抓活的!”
“撲簌簌——”
黍離提心吊膽的過了河來,尋了一路,眼看著草叢裡一抹紅色羽毛,可不是小太子荊白玉的箭矢?總是尋到了。
黍離鬆了口氣,趕忙跑過去就要彎腰撿起,好趕緊拿了箭矢渡河回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當”的一下子,銀光突然晃了過來,因著樹蔭縫隙間的日光,晃了黍離眼睛一下。
黍離下意識的低頭,堪堪避過迎麵削來的大刀。
“嗬!是你們!”
黍離定眼一看,再顧不得什麼箭矢,整個人瑟瑟發抖起來,爬起來調頭便要跑。
“跑!我看你還跑得掉嗎!站住!”
大胡子校尉嗬斥著,又提刀快速撲上來。
這黍離的確細皮嫩肉,厲長生瞧得不錯,他手上一個繭子也未有,並不是會武功的樣子。
校尉身強力大,快走兩步直接會上黍離,拽住他的後衣領子。
“啊——”
黍離低呼一聲,直愣愣便被大胡子校尉直接拽倒,硬生生便被扔在了地上,磕的他後腦勺生疼。
“嘿嘿!殿下!”大胡子校尉陰測測的笑著說:“可彆再掙紮了,快快跟我們回去,上柱國大人尋得您很是辛苦呢。”
“大膽!”黍離蹙眉低喝,哪裡還有先前低眉順眼的模樣,反而驕橫的厲害,說說:“你知道我是誰,還敢對我不敬!”
“哈哈哈——”假土匪們都笑了起來,說:“說好聽的,您現在還是皇子。若不好聽的,您是不是皇子,還不是我們上柱國大人說了算?所以您啊也就彆拿喬了,乖乖隨我們回去,也免得受苦不是?”
“若是您聽話,上柱國大人一高興,指不定就叫您做了咱們離國的皇上呢!是也不是?”
“說的是啊,到時候皇上您可莫要忘了我們兄弟幾個的功勞啊!”
一夥人將黍離圍了起來,口裡說著什麼皇子皇上的,語音中卻無有半點恭敬可言,嘻嘻哈哈,輕蔑之意再明顯不過。
黍離氣得渾身打顫,但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想要從這些假土匪的包圍中突圍,幾乎便是不可能的。
黍離眯了眯眼睛,忽然說道:“好罷,我也是不想死的。那我跟你們回去也就是了,你們萬勿傷害了我去。”
“對啊,您這樣不就得了。”大胡子校尉頗為滿意他的乖順,說:“那就請您站起來,與我們一道離開這裡。這裡畢竟是荊國地盤,您也不想給自己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罷!”
“好,我隨你們走。”黍離乖乖的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身來。
就在黍離起身的一刻,他突然五指收攏,從地上猛抓一把土石,一把揚起來,就朝那大胡子校尉的麵上扔了過去。
“啊!我的眼睛!”
大胡子校尉正歡喜的厲害,突然被灑了一臉的沙土,不隻是眼睛迷了,嘴巴裡也都是土石。
黍離趁機縮著肩膀一鑽,從大胡子校尉身邊溜了過去,瞧上去油滑的厲害。
“給我追!”
“抓住他!”
“呸!什麼皇子,給我打斷了他的腿!隻要活著就行!”
大胡子校尉已然被激怒,火冒三丈的大吼著。剩下的假土匪一擁而上,快速朝著黍離的背影撲去。
黍離哪裡敢回頭,咬牙拚命往前跑著,想要從小樹林中穿出。心說那荊國的小太子荊白玉就在河對岸,若是自己跑出樹林,指不定可以向他求救。
黍離心中又是害怕又是著急,著實無法辨認方向。
他並不覺得自己離河邊有多遠,可這一路跑回去,竟是遠的仿佛天涯海角,怎麼都瞧不見那條溪水,就連溪流聲也是聽不清的。
黍離心中咯噔一下子,莫不是自己跑錯了方向,這路不是通往河邊,而是通往樹林深處的?
若是這般……
黍離心中涼了半截,耳邊一聲大吼:“在這裡!要抓到了!”
黍離沒有回頭,隻覺得那聲音離自己太近太近。他下意識的往前猛的一撲,堪堪錯過一個假土匪伸過來的手。
“啊——”
黍離撲的太狠,保持不住平衡,低呼一聲,感覺腳下被絆了個跟頭,一下子直接飛了出去,雙手先搓在地上,火辣辣的一片,下巴也磕在了地上,疼得他眼淚差點墜下來。
“完了……”
黍離心裡隻剩下這麼一個想法,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得的。
這些個時間的逃亡,著實讓他心神疲憊,若是就此死了,指不定也是一種解脫。
可是……
黍離心中仍然不乾,絕望的恐懼,還有不甘的憤恨交織在一起。
“哎呀,黍離,你原來在這裡呀!”
就在這驚險一刻,突聽一個稚嫩聲音,帶著俏生生的笑意,又有些奶裡奶氣,竟是仿佛久旱甘雨,及時的不能再及時。
黍離抬頭去瞧,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自己身邊,可不就是荊國太子荊白玉?
自然,厲長生也跟在荊白玉身邊,是片刻不離的。
厲長生麵上仍舊溫和的厲害,他對著黍離伸出手來,說道:“如何這般狼狽,快些起來,瞧瞧手都給磕破了。”
厲長生一臉的關切,聲音也是再溫柔也沒有,仿佛他真的關心黍離似的。
而眼下這一切,可不是厲長生精心策劃的一盤棋。
“你們是什麼人?莫要多管閒事!”
大胡子校尉帶人追了上來,眼瞧黍離在劫難逃,卻突然多了兩個幫手,他們心中都是一哆嗦,生怕有個什麼變數,當下嗬斥起來,想要嚇退厲長生與荊白玉。
黍離被厲長生扶起,他這會兒驚魂甫定,不敢強出頭,趕忙便識時務的縮在了厲長生與荊白玉身後。
荊白玉笑眯眯的拍了拍的胸脯子,指著黍離說:“我是什麼人?我是他主子!”
“什麼主子?”
假土匪們被荊白玉這一句話給弄懵了去,皆是麵麵相覷。
“哈哈!主子?好大的口氣啊!”一個假土匪嘲諷道:“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你給我說來聽聽。”荊白玉順著他的話說。
站在厲長生身後的黍離嚇了個哆嗦,連忙道:“小人……小人並不認識他們……他們無端端便要殺小人,小人實在是……”
“彆與他們廢話,反正不過是多了兩個人,給我上!一並抓起來。”大胡子校尉揮手說。
“誰說我們是兩個人?”
厲長生忽然笑著說了一句,隻見他不慌不忙,抬起手來一揮。
隨即旁邊樹叢中“沙沙”之聲大作,竟是一瞬間湧出了一兩百人。
“這……”
“怎麼回事?”
“我們中了埋伏!”
假土匪們喧嘩起來,一個個驚慌失措,立刻便想要找個突破口衝突而出。
“圍起來!一個也不要放走!”
蕭拓親自帶著二百士兵前來,如何能叫那些個假土匪逃跑。士兵們訓練有素,嘩啦一聲,持槍縮小包圍圈,將想要反撲而去的假土匪,儘數包圍在內。
“都抓起來,抓起來。”荊白玉奶聲奶氣的說:“膽敢欺負本太子身邊的人,真是膽大包天呢!”
他說著,挺胸抬頭,雙手背負的走了過去。
蕭拓已然將假土匪儘數扣押起來,迫使他們跪在地上。
荊白玉走到他們麵前,笑嘻嘻的道:“你方才問我是誰?現下可知道?本太子那是大荊當朝太子荊白玉!”
“嗬——”
那些個假土匪齊刷刷抽了一口冷氣,都瞪著眼睛說不出一句話來。
荊白玉道:“我倒要問問你們是何人呢,口氣狂妄至極。”
“小人瞧他們,恐怕也就是周圍打家劫舍的土匪罷了,嘴裡或許一句真話也無有,太子殿下莫要中了他們的奸計啊。”
黍離才脫離危險,忽然聽到荊白玉這問話,頓時心中又提心吊膽起來,不等那些個假土匪開口,趕忙率先說起來。
“說的也是啊。”荊白玉特彆聽勸一般,點點頭說:“那就先把他們押回營地,其他的回去再說罷!”
“敬諾。”
蕭拓動作麻利,將幾個假土匪帶走,一行人行獵無有獵到什麼野味,但也算是大貨全收,而且盆滿缽滿。
荊白玉歡喜的騎上高頭大馬,催馬走到厲長生身邊,低聲笑著說:“厲長生你的主意果真不錯。”
厲長生道:“這回太子殿下想要知道黍離的身份,絕對並非難事。”
一行人回了營地,荊白玉下令將假土匪管好,無有他的命令,其他人皆是不得接近。
關於審問假土匪的事情,自然就交給了荊白玉最為信得過的厲長生來完成。
回來之後,黍離便提心吊膽,整個人還恍恍惚惚。
作為一個溫柔和藹的好主子,荊白玉叫人給黍離好好的處理了一下手心裡的挫傷,還將他的下巴也包紮了一番。
黍離的傷口一直隱隱的疼著,但遠遠不及心中的焦慮,焦慮使他已然感覺不到什麼疼痛。
若是那些假土匪將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
荊國與離國向來並不交好……
那荊白玉怕是要……
黍離一想到此處,額頭一陣陣冷汗流下來,隻覺得這營地是不能待下去的,必須要早早離開才是。
荊白玉瞧著黍離一會兒臉色慘白,一會兒臉色鐵青,那模樣著實有意思的很。
荊白玉故意咳嗽一聲,果然就瞧黍離仿佛驚弓之鳥,嚇得一個激靈。
荊白玉又故意將耳杯用力放在桌上,發出“哆”的一聲,黍離又是嚇得一個哆嗦。
“黍離呀……”
“小人在,小人在!”
黍離連忙跪在荊白玉麵前,俯首說道。
“黍離,你是不是被那些個土匪給嚇壞了?”荊白玉明知故問,一臉純良模樣,說:“你彆怕啊,有主子我保護你呢,你說是不是。”
“是是,小人感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黍離卑微的道。
荊白玉點點頭,說:“你知道我對你有救命之恩便好,我這個人做了好事兒,也不是非要旁人報答的,做了好事兒,我自個兒心裡也開心,你說是不是?”
厲長生撩開簾子,從外麵走進來之時,就聽到荊白玉在說這個。
厲長生止不住低笑了一聲,荊白玉抬頭瞧他,順便瞪了他一眼。
厲長生這麼一笑,荊白玉感覺自己什麼威嚴都沒了,這簡直便是在給自己拆台。
“厲長生你回來了!”荊白玉故意當著黍離的麵說:“那些個土匪審問的如何,他們是什麼人?”
“啪嗒——”
黍離一個不甚,將案幾上的耳杯打翻,他連忙去擦拭案幾,這一串手忙腳亂的,差點又將其他東西碰倒,還將案幾上的茶水弄了自己一身。
黍離又慌裡慌張的去擦自己的衣裳,擦著擦著,袖口裡滑出一樣東西來,“咕咚”就掉在了地上,還挺沉重。
“那是什麼?”荊白玉被那掉出來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問道。
黍離快速將其撿起,揣回懷裡,訕訕的說道:“瓦片,一塊瓦片罷了。小人背井離鄉,著實思念家鄉,所以撿了屋頭上一塊瓦片帶在身上,好解思鄉之苦。”
那東西灰撲撲的,的確看著像是個瓦片。
荊白玉也無多問,反而又去瞧厲長生,說:“那些個土匪的事情,你還未說呢。”
厲長生不經意的瞥了一眼黍離,道:“那些人……的確是普通的土匪,就像黍離說的一樣,在附近打家劫舍的。”
“這樣啊。”荊白玉恍然大悟一般點點頭,說:“唉,黍離你也太不走運了。你不過是幫本太子去撿箭矢罷了,怎麼就被一幫子土匪給盯上了呢。若是這次未有主子我去救你,說不定你便要成為土匪刀下亡魂了。”
“是是是,”黍離趕忙道:“太子救命之恩,小人沒齒難忘。”
黍離說罷了,呼的鬆了口氣,心中慶幸不止。那些個假土匪,竟是無有將自己的身份說出,看來厲長生是什麼都無審問出來的,否則他絕不可能是這個態度。
可……
黍離心中慶幸之後又是不解,上柱國派來的人,為何沒有道出自己的身份?這著實不同尋常的很。
這自然不同尋常,然而不同的並非上柱國派來的假土匪,而是厲長生這麼個人。
荊白玉將黍離打發出去,這才毫不遮掩的笑出聲來。
厲長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太子殿下故意戲弄那離國皇子,便不怕他日後記仇?”
“我這不是故意戲弄。”荊白玉理直氣壯道:“你才是故意戲弄呢。你去審問了那些個假土匪,他們到底如何說的?你故意在黍離麵前什麼都不說,那是什麼意思?”
厲長生笑的著實高深莫測,說:“那些的確是假土匪,乃是離國謀反大臣上柱國派來追殺黎國二皇子的。”
“黍離便是離國的二皇子?”荊白玉問道。
“正是。”厲長生說:“那些個士兵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然都交代了,哪裡還敢有一絲一毫的隱瞞?”
荊白玉道:“沒想到咱們出來這一趟,收獲著實頗豐,竟然還遇到了離國的二皇子呢。對了,你為何不拆穿黍離的身份?”
厲長生笑道:“太子殿下也說過,荊國與離國關係僵硬,此時此刻拆穿黍離離國二皇子的身份,恐怕會引得黍離芥蒂,不若等到時機成熟之時,再行揭開這層身份。”
“時機成熟?”荊白玉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那是什麼時候?”
厲長生道:“不如……就等到,太子殿下與黍離成為朋友之時。”
“朋友?”荊白玉納罕的說:“我和他成為朋友?”
這荊國與離國儼然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荊白玉還真是沒想過,要與黍離成為什麼朋友。最多便是趁著離國內亂,給黍離一些幫助,好叫他以後知恩圖報。
厲長生道:“太子要知道,若是能與土豪交朋友,這日後的益處定然頗多。”
荊白玉道:“那你說說,要我怎麼和他交朋友呢?”
【#友好度總覽#】
【土豪:-21】
荊白玉話音才落,係統突然跳出了提示……
黍離對厲長生的好感度仍然為負數不說,這兩日仿佛還降了那麼一些個……
並非錯覺。
厲長生說:“這……”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已改網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址,新m..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網址打開,以後老網址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