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給你畫個藍色的小貓兒,小貓兒的尾巴長長的……”
荊白玉一邊說一邊畫,熟睡的泮水還正自做著當了侯爺夫人的美夢,笑的一臉滿足,根本不知自己臉上發生了什麼。
“紫色的是小貓兒的崽子,一共五隻,這邊還有一隻。”
“嗯——黃色的畫什麼?”
“對了,今兒個筵席上的雞肉味道不錯,就畫一隻公雞罷。”
荊白玉一通忙乎,將泮水臉頰額頭下巴上皆畫滿了圖案,直到最後再也畫不下為止,這才心滿意足。
荊白玉將五支眼線筆收好,挑唇一個冷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明兒個一大早,旁人瞧見泮水時候的表情。
“真期待呢……”
荊白玉說罷了,一個躍身,白色的身影一晃,來無影去無蹤的消失不見。
荊白玉滿心愉悅,眼下已經後半夜,卻未有一絲困倦之一。偷笑著就回了自己房中,推開房門……
“嗬——”
荊白玉高興過了頭,一時未有察覺,走進了房中這才嚇了一跳,自己房裡多了個活人。
他大步而入,竟是一頭撞在了那人的懷中。
“太子這是做賊心虛?”
是厲長生的聲音。
黑燈瞎火,荊白玉一時看不清楚,再抬頭仔細一瞧,可不是就厲長生?
荊白玉納罕的說道:“厲長生?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去休息了嗎?”
“長生等了太子很長時間。”厲長生淡淡的說道。
“這樣啊……”荊白玉訕訕的說:“我……我一時睡不著,所以出去走走,散散步。”
“太子是出去散步?”厲長生彎下來一些,在荊白玉耳邊低聲道:“長生還以為太子去犯壞了。”
荊白玉頓時一陣心慌,總覺得自己做什麼事兒都瞞不過厲長生。
事實也正是如此,厲長生在席間便發現了,荊白玉十足不待見泮水,瞧著泮水的眼神中充滿了算計,一瞧便是要報複於她的模樣。
荊白玉才十八歲,貪頑一些也沒什麼的,況且荊白玉武功高強,厲長生比較放心,這才給了他五支眼線筆。
隻是方才看到係統提示,厲長生又止不住的擔心,往荊白玉房中一來,果然見他不在。
荊白玉瞪著眼睛瞧他,道:“怎麼了?我去整治一個小侍女,你莫不是心疼了?我可聽說了,她日前是你的貼身侍女,和你關係親近的很呢。”
“長生是擔心太子會出事。”厲長生溫言軟語,說:“再說了,論關係親近,長生自然與小白的關係更親近,不是嗎?”
“才……才不是。”荊白玉結結巴巴的,“咚咚咚”心臟沒來由跳的奇快無比。
荊白玉感覺,自己這心跳聲,怕是十八裡地外都能聽到,更彆說近在咫尺的厲長生了。
荊白玉趕忙伸手壓了壓,不著痕跡的深呼吸,說:“我……我困了,你回去罷,我能有什麼事情,我的武功可是最好的,倒是你自己小心些。”
荊白玉一言不合就要送客,厲長生卻不走,反而轉身往內間而去。
“喂……厲長生!”
荊白玉追上去攔住他,說:“讓你回房間休息呢。”
厲長生道:“太子武功高強,但是長生武藝低微,為了保護好長生的安全,今兒個就委屈太子一宿,反正以前同塌而眠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可是……”
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自己才八歲……
荊白玉思忖著,這怎麼能一樣呢!
荊白玉下意識的一想,頓時感覺腦子裡一片迷糊,所以到底為什麼不一樣了?真的問出來,荊白玉根本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反正……”
荊白玉一陣糾結,再開口時候,就瞧厲長生已然躺下,根本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奔波勞累了一路,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安心入眠,然而荊白玉卻有些個失眠起來,莫名其妙的就是睡不著覺。
“啊啊啊啊啊!”
“啊——”
第二日清晨,外麵傳來撕心裂肺的喊聲。
厲長生聽到聲音,立刻翻身而起。
荊白玉才睡下不久,揉著眼睛也坐了起來,道:“叫的好淒慘……”
厲長生無奈的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荊白玉,道:“旁人叫的淒慘,還不是因著太子犯壞?”
荊白玉“哼”了一聲,因著未有睡醒,聲音中竟是有些個奶聲奶氣的,哼罷了又倒回榻上繼續蒙著頭睡覺。
那大叫的是個女子聲音,可不就是侍女泮水?
今兒個一大早上,泮水睜開眼睛,滿心歡喜的想起昨日她與厲儲興的計策,覺著自己的苦日子到了頭,就要飛上枝頭變鳳凰,馬上就能成為侯爺夫人,日後再也不需要伺候旁人。
泮水大喜過望,自然想要好好的打扮自己一番,將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於是她往鏡鑒前麵這麼一坐……
寧靜的侯府之中,便傳來了嘶聲力竭的喊聲。若是大晚上聽了去,指不定以為是有人撞見了鬼。
“啊!”
“我的臉!”
“有鬼!有鬼!”
泮水臉上黑的紫的藍的黃的白的,五顏六色色彩斑斕,竟是比侯府後花園還要精彩紛呈。
泮水差一點子,就無法一眼將自己的眼睛鼻子給認出來。
她嚇得一下子跌在地上,腦子裡“嗡嗡”發想,立刻用手背蹭了兩下,眼看著不管用,又跑去水盆前,沾上水用力的搓臉。
“怎麼回事?”
“怎麼洗不掉!”
“這是怎麼了?”
泮水急的直哭,她向來對自己的臉頗為自負,若是她就這樣變成了醜八怪,那日後還如何做得了侯爺夫人?
“我的臉……”
“見鬼了……”
泮水喃喃的說著,突然腦子裡有個畫麵浮現。
她昨兒個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夜風吹進來,在夢中似乎看到了一個……
鬼影!
黑色的頭發,白色的衣裳,來無影去無蹤,不是鬼影還能是什麼?
作為鬼影的荊白玉,這會兒實在不想起身。
他平日裡都是不得不早起的,今兒個難得無需上朝,也無需處理政務,隻覺得身心舒爽,再是愜意也無,整個人優哉遊哉的,可以隨意懶睡。
厲長生無奈的搖搖頭,自行起了身去一旁穿戴。
他正穿著外衫,係著帶扣,就感覺到一股偷偷摸摸的視線。
厲長生不用回頭都知道,定然是正在懶睡的荊白玉在瞧他。
這屋裡也沒有旁人,不是荊白玉還能是誰?
荊白玉隻是想要懶睡,可他又睡不著,就是躺著不願意起身罷了。
荊白玉偷瞄了幾眼,心中想著,厲長生的肩膀怎麼那般寬?比自己的仿佛寬了一倍!厲長生的個子也高,比自己高了大半個頭去。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自己站在厲長生身邊上,變成了個陪襯。
厲長生穿好了衣裳,回頭正將荊白玉複雜的目光抓了個正著。
荊白玉下意識的閉眼,假裝自己什麼也沒乾。
厲長生淡淡的笑了一聲,乾脆未有打攪他,走出外間推開房門便走了出去。
荊白玉聽到關門的聲音,這才翻身坐起,嘟囔這說道:“一大早去做什麼了?”
厲長生從房間出來,就瞧見府內忙忙碌碌的下人們,還有一臉殷勤備至的流安侯。
厲長生有些個介意昨天夜間,係統突然發布的任務。荊白玉遠道而來,就是為了幫他出氣打臉,決不能因著自己,叫荊白玉突然遇險。
所以厲長生這一大早上起來,便是出來探查一番的。
流安侯昨日喝多了,今兒個有些宿醉頭疼,卻也不敢晚起,生怕得罪了太子殿下,會顯得不恭敬。
所以這一大清早,流安侯已經早早就來了太子院落門口,左右徘徊著,等著太子殿下一開門,便能來一番“巧遇”。
隻不過太子殿下的房門打開,出來的並非荊白玉,而是厲長生。
流安侯一瞧,心中思忖著不得了啊,自己這兒子果然能個了,真的討了太子殿下的歡心,竟是能與太子殿下住在一處,這是何等的榮幸!看來日後流安這地方的繁榮,還要靠厲長生才是。
流安侯以前覺得大兒子厲儲興怎麼瞧怎麼好,而眼下呢,便覺得小兒子厲長生,怎麼看怎麼強。
“兒啊!”
流安侯滿麵慈祥相容的走了過來,道:“兒啊,太子殿下昨兒個睡得可還好?太子殿下打算在咱們這地方逗留幾日?不若你與太子殿下商量商量,就……”
厲長生不等他說完,已然淡淡的開了口:“父親,太子殿下自有打算,這種事情,旁人還是莫要多說的比較好。”
“對對,你說的對。”流安侯被厲長生駁了麵子,卻也不覺得臉子疼,反而挺歡心的樣子,道:“兒啊,你如今得到太子殿下的寵信,可要在太子麵前多多表現啊,莫要叫太子失望了去!”
“伯父。”
流安侯正諄諄教導的囑咐著,就聽到一聲嬌滴滴的女子聲音。
有個二八年華的少女,被兩名侍女攙扶著,一路從院子外麵走了進來。
“原是行露啊。”流安侯回頭一看,道:“來來,真是巧了。”
那叫行露的女子,恭敬的垂首走到了厲長生的跟前。
【危險指數:0】
【幸運指數:0】
她偷眼瞧了幾眼厲長生,臉頰止不住羞赧的紅了起來,動作柔美的行了個禮,道:“表哥,好久不見呢。”
厲長生自從更改了身份之後,在流安侯府並未有住過太長時間,後來直接入了都城,就見著了荊白玉。
這流安侯府之中,厲長生熟悉的也是就是侯爺,厲儲興,還有泮水和幾個侍女,旁的人並不認識。
厲長生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行露眼看著厲長生的表情冷淡,麵上有些微微的失落之感,目光也暗淡了些許。
流安侯說道:“兒啊,你還記得行露罷,你遠房表妹,記得前年仿佛還見過麵的,你們投緣的厲害。”
厲長生自然不記得,根本絲毫未有印象。
而這侯爺口中的“投緣”,表現在行露身上,便顯得有幾分“詭異”。
厲長生一瞧便知,他們兩個並非投緣這麼簡單,怕是小姑娘對“自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流安侯是未有看出來這情況,還自顧自的壓低了聲音說道:“兒啊,你在太子殿下身邊做事兒,可知道太子殿下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太子還未有太子妃,就連個妾室也未曾有。”
“行露是個好姑娘啊,身份家世也不錯,與咱們家又近的很。”
“不如你去與太子殿下說道說道,請太子殿下來見見行露!”
流安侯心中盤算著,若是趁著太子親臨的機會,能叫太子瞧上了他們流安之地的女子,指不定日後就是太子妃了!再往後,那可就是皇後啊。
“伯父!”
行露一聽,兩眼登時紅了,眼淚泡泡的委屈十足,道:“伯父您說的什麼話啊,行露不想嫁給太子殿下。”
“行露,不得胡言亂語!”流安侯低聲嗬斥,道:“你不想嫁給太子殿下?還想嫁給誰?這世上哪裡還有比太子殿下更尊貴之人!你倒是說說看啊。”
厲長生但覺這事情麻煩的很,行露頗為委屈的看了他好幾眼,厲長生就算想做沒看到,也是十足困難的。
厲長生乾脆說道:“父親,太子那麵還要長生去伏侍著,這就先去了。”
流安侯未有阻攔,行露倒是眼巴巴的瞧著厲長生的背影,仿佛被拋棄了一般。
厲長生推門回到荊白玉房中,就瞧荊白玉正抱臂靠在門邊。
“在偷聽?”
厲長生笑著說。
“什麼偷聽啊。”荊白玉不屑的說道:“那流安侯說話聲音那麼大,本太子就算不想聽到,也不行的,吵都吵死人了。”
厲長生道:“若是太子不懶睡了,長生便去叫人給太子端些熱水來。”
“嗯。”荊白玉點點頭,道:“快幫本太子洗漱,然後我們出去走走。這流安之地本太子是頭一次來,不能整日裡對著那些個惹人厭的家夥,也是要到處走走,到處品嘗一番的。”
“是。”厲長生就知道,荊白玉絕不是為了給他打臉單純而來,少年貪頑是常有的,難得出門來走走,放鬆一些也好。
厲長生道:“我去叫葛將軍,給太子殿下安排一些侍衛保護。”
“等等!”
荊白玉拉住厲長生,堅定的說道:“那個宋旻,就不要帶上他了。”
厲長生不由一笑,道:“太子殿下到底是為何,如此不待見宋旻的?”
“就……就是不喜歡他。”荊白玉道:“彆叫他壞了我的好心情。”
“好,都聽太子殿下的,我這就去。”厲長生說道。
厲長生先幫荊白玉叫人端了熱水過來,請荊白玉自行洗漱,這就出了房間,往葛終南將軍那麵去。
“表哥!”
才走出院落,就瞧見側麵一單薄人影,是方才剛見過的少女行露。
行露看樣子已經站在此處良久,是有意在等厲長生出現的,還真是瞧了,便叫她碰到了人。
厲長生腳下步子不停,佯裝未有聽到的樣子。
行露卻不甘心如此,當下追上兩步,伸手一攔,擋在了厲長生麵前。
厲長生冷漠的看了一眼行露。
【危險指數:0】
【幸運指數:0】
根據係統的提示顯示,行露這個人,對於厲長生的作用來說,與路人甲相差不多,隻不過是有名字的路人甲罷了。
厲長生不冷不熱的說道:“長生有要務在身,眼下不可耽誤。”
“不!”
行露硬是攔在厲長生跟前,道:“我不叫你走,長生哥哥!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對我說過什麼話了?”
以前……
那厲長生自然是不記得的。
厲長生淡淡的說道:“既是以前,不提也罷。”
“長生哥哥!”行露委屈的眼淚橫流,道:“你難不成真的忘了對我的海誓山盟!”
那麵荊白玉正準備洗漱,卻覺得心中不安,厲長生去找葛終南,若是叫宋旻撞到了他,狗皮膏藥一般粘著,可如何是好?
荊白玉乾脆一個轉身就跑出了房間,想要先去找厲長生,回來再洗漱也不是不可以。
他才跑出院落,沒想到便看到了厲長生的人影,原來還未曾走出多遠。
不隻是厲長生,前麵還有個嬌俏的姑娘,正說著什麼……
“海誓山盟?”荊白玉一臉納罕,下意識的步子一轉,便躲到了旁邊的大樹之後,藏身起來,偷偷摸摸的,想要聽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
女子淒然落淚,叫人瞧了心中不忍。但對於厲長生來說,這顯然是不管用的。
行露哭得是肝腸寸斷,厲長生仍是表情冷漠的說道:“姑娘還是莫要在長生身上浪費工夫的才是。”
“長生哥哥!你當真不懂行露對你的心意嗎?”行露淒涼的說道。
荊白玉一聽,好家夥,原來又是個狗皮膏藥?
行露咬牙說道:“長生哥哥,行露喜歡你啊!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想要嫁給你做妻子!”
“行露心中隻有長生哥哥一個人!見了長生哥哥之後,便再容不下其他人!”
“行露隻要一日見不著長生哥哥,便會寢食難安,時時刻刻皆是想念。”
“行露不想看到長生哥哥與旁人在一起,行露會嫉妒,會心中不是滋味兒!”
“行露隻要瞧見長生哥哥一眼,便會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歡喜!”
“長生哥哥你到底懂不懂啊,行露這般喜歡你,已經喜歡到不能沒有你了啊!”
“嗬——”
躲在樹後偷聽的荊白玉,本來一臉怒氣衝衝,就想要拉了厲長生,甩掉突然出現的狗皮膏藥。
隻是誰料……
荊白玉隻是多聽了一句半句罷了,竟是瞬間傻了眼。
荊白玉倒抽一口冷氣,心臟“砰砰砰”狂跳起來,一時亂了節奏,根本安穩不下。
行露說的每一句話,簡直就像是冰錐子,狠狠戳進荊白玉的心臟之內,正中靶心。
什麼莫名的歡心,莫名的嫉妒,莫名的不是滋味兒,莫名的寢食難安,莫名的心跳加速……
“這……”
荊白玉發覺,行露說的一字一句,與自己皆是分外對症!
“喜歡……”
荊白玉杏眼圓瞪,不敢置信的低聲呢喃著,心中突然之間便被強行塞入了一個駭人聽聞的字眼。
“太子?”
厲長生聽到後麵的動靜,回頭一瞧,正看到目瞪口呆的荊白玉。
厲長生乾脆撇下深情表白的行露,便要往荊白玉身邊而去。
“我我……”
荊白玉嚇了一跳,眼看厲長生過來,仿佛看到了什麼洪水野獸,竟是兔子一般,跳起來急匆匆的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