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夫人奇怪的瞧了一眼溱洧。
溱洧點點頭,突然近前一步,伸手去拉住陸夫人的手,安撫一般的輕輕撫/摸著,道:“小臣雖隻是皇上身邊的內侍罷了,但若是陸夫人有什麼苦衷,小臣隨傳隨到,可到陸夫人您的宮中去聽您訴苦,也好幫助陸夫人您解解悶啊。”
陸夫人當下想要甩開溱洧的手,隻覺得那溱洧話中有話,臉上笑容十足猥瑣。
隻不過溱洧力氣大,根本不鬆開陸夫人,態度十足強硬的模樣。
溱洧麵上笑的猥瑣,嗓子裡卻發出一聲冷笑,道:“陸夫人也知道,最近皇上身子骨不好,萬事就隻差這麼一哆嗦了不是?小臣作為皇上身邊的內侍,到底是能做點什麼的。陸夫人若是需要幫忙,小臣指不定能幫上。”
這溱洧雖是個寺人,卻向來好色的厲害。昔日裡還在貂蟬女官采蘩手下做活的時候,便囂張的厲害,經常欺負一些小宮女。如今已然成了皇上身邊的紅人,自然是眼界越來越高,竟是將目光盯在了陸夫人的身上。
陸夫人氣得胸口快速欺負,隻怕下一刻便要氣炸。
溱洧又湊近了陸夫人一些個,低聲說道:“陸夫人,小臣這裡有個人,應當可以幫助陸夫人,隻看陸夫人願不願意接受小臣的幫助了!”
“什麼人?”陸夫人根本不相信,嫌棄的瞥了一眼溱洧。
“若是陸夫人想要翻身,”溱洧嗬嗬一笑,道:“今兒個夜裡,小臣便去陸夫人您的宮中詳說一番,定然能叫陸夫人您滿意!”
陸夫人猶豫不定,道:“若是你膽敢騙我,我定然……”
“這種事情,”溱洧笑著說:“借小臣一百二十個膽子,小臣也是不敢亂說的。陸夫人你也是知道的,太子殿下身邊有個厲長生,若是皇上真的突然去了,太子殿下登上寶座,那厲長生定然更加囂張,我們這些皇上身邊的老人,怕是要毫無活路可言!所以啊,小臣與娘娘,其實是一條船上之人。”
陸夫人眸子轉了轉,乾脆說道:“那好,今兒個晚上你來尋我。”
溱洧聽陸夫人鬆口,當下心滿意足,道:“那小臣先退下了,晚上便去找娘娘您。”
桃夭一直跟在陸夫人身邊,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喘。
那內侍溱洧是出了名的色鬼,雖是個太監,但在宮外麵養了不少小妾,桃夭日前也被溱洧堵住過,好在她跑的快。
如今一見,那溱洧是個什麼意思,桃夭自然清楚明白。
桃夭見溱洧走遠,才焦急的說道:“娘娘,那內侍他……”
“閉嘴。”陸夫人嗬斥一聲,道:“什麼都有你議論的?”
“可娘娘,那溱洧對娘娘您不安好心啊。”桃夭道。
陸夫人無有多言,根本不搭理桃夭,已經大步往自己宮中而去。
她哪裡能瞧不出溱洧是什麼意思,然而陸夫人心中堅定的很,隻要溱洧能幫助自己翻身,他不過一個太監罷了,根本吃不了什麼大虧。
陸夫人咬緊牙關,攥緊拳頭,低聲說道:“我一定要……一定要將一切都拿回來!我是皇後!我是太後!一定是……”
皇上壽辰將近,籌備宮宴的事情已經分配到了厲長生這個少府卿的跟前,需要厲長生先行撥些銀錢出來,然後才可開始準備宮宴。
此次壽宴與十年前並無太大的分彆,仍是會有各國使臣入大荊朝拜,聽說薑王薑笙鈺會親自前來。
荊白玉聽到這個消息,便托著腮幫子一臉不悅,每次見到薑笙鈺,他都怕厲長生身份穿幫,那薑笙鈺定然會鬨的天翻地覆,非要將厲長生帶走不可。
厲長生走進來,道:“太子為何歎息?”
“你回來了?”荊白玉道:“皇上可有為難你?”
厲長生搖了搖頭,道:“皇上今兒個又賞賜了一些金銀珠寶,不曾為難。”
“又賞賜了你?”荊白玉止不住笑了,道:“你可是又說了什麼好聽話,才弄到這些金銀珠寶?”
皇上想要長生不老,厲長生並無真的靈丹妙藥。不過自從皇上開始喝一些抗糖口服液和膠原蛋白鐵粉之後,整個人快速的圓潤了起來,本來因著落水生病消瘦了不少,一轉眼就胖了回來。這人一胖,臉上的褶子仿佛都被撐開,竟是真的顯得年輕了一些。
皇上以為長生不老之藥起效,每日裡都高興的不能自己,見了厲長生就大肆誇讚,賞賜的黃金已經堆滿了一整座宮殿,著實羨煞旁人。
厲長生說道:“太子可是為了宮宴的事情煩惱,不如宮宴交給孟雲深來籌備,孟先生也是有經驗的。”
“我……”荊白玉先前發愁的自然不是宮宴,而是薑笙鈺,不過他不好意思與厲長生說,當下點頭道:“對,我就是在發愁宮宴的事情交給誰呢。你說的對,交給孟先生最好不過了。”
厲長生說道:“太子殿下看起來還有些旁的事情。”
“沒有啊。”荊白玉快速的搖頭,道:“沒有彆的事情。我現在就叫人將孟雲深叫過來,吩咐他宮宴的事情。”
厲長生笑了一聲,伸手攔住荊白玉,道:“眼下宮門都要閉了,太子叫孟先生過來,可是要留孟先生在宮中過夜?”
荊白玉抬頭往窗外一瞧,這才發現天色不早。
厲長生低聲說道:“看來太子殿下,還是有心事啊。”
荊白玉目光閃爍起來,道:“能有什麼心事,我就是……我就是……”
荊白玉腦內一片空白,趕忙想要給自己尋個理由,道:“我就是在發愁皇上宮殿中的那九個孩子罷了。”
突然說起這個事情來,厲長生表情也嚴肅了幾分。
先前厲長生收到了係統的任務,讓他揭露皇上的暴行。也是因著如此,厲長生才會跟著內侍溱洧入了皇上的寢宮。
在寢宮之時,厲長生聽到了孩子的哭聲,回來與荊白玉一說,荊白玉便著手讓人去查這件事情。
沒成想竟是查到了駭人聽聞的消息。
內侍溱洧替皇上尋了個妙方,說是可長生不老延年益壽,便是要喝九個小孩子的心頭熱血。
雖說那九個孩子都是奴籍出身,在很多人瞧來,的確不如牲口金貴,但無論怎麼說,那都是九個活人,還是個九個孩子。
荊白玉有些頭疼和不敢置信,道:“我沒想到……皇上會糊塗到這個地步!”
皇上年輕之時,也是有些個作為的,然而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好大喜功,好/色無度,一切都變得越來越駭人聽聞。
荊白玉道:“必須要阻止皇上才行……”
厲長生很是平靜,說道:“阻止肯定是要阻止的,問題在於這個阻止的方式。”
荊白玉抬頭瞧他,道:“你是不是又想到什麼壞主意了?”
厲長生語氣仍然平靜,道:“皇上年紀大了,也是該讓位給我的小白了。”
“你可莫要輕舉妄動。”荊白玉有些個擔心,道:“若是叫旁人抓住了把柄,恐怕對你不利。要知道,你突然做了少府卿,有多少人都眼紅著呢。”
“我知道。”厲長生笑著伸手拍了拍荊白玉的頭頂,道:“小白無需擔心,我已經想要好怎麼做了。”
“厲大人……”
靈雨從外麵走進來,瞧了一眼荊白玉,有些個為難的低聲說道:“厲大人,那麵喻風酌大人正在尋您呢,不知道有什麼要緊事情。”
“有勞你,我知道了。”厲長生道。
荊白玉好奇的問道:“喻風酌?喻風酌找你做什麼?你們什麼時候有的交情?”
厲長生並不回答,隻是說道:“我出去一趟,小白等我回來。”
“神神秘秘的。”荊白玉有些個不滿,不過還是對他擺擺手,道:“你去罷,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忙。”
厲長生看樣子真的很著急,立刻轉身便出了內殿。
那麵靈雨也要退下,卻被荊白玉給叫住。
荊白玉說道:“靈雨,喻風酌進宮來了,那喻青崖呢?可也跟屁蟲一般的進宮來了?”
“似是也來了。”靈雨回話道。
“那太好了。”荊白玉道:“你去把喻青崖叫過來,就跟他說,本太子問他,讓他找的東西可找到了。”
“是。”靈雨說道:“婢子這就去。”
厲長生從太子宮殿出來,很快便尋到了喻風酌的人影。
喻風酌走上前來,厲長生便問:“可是長生托付喻大人的事情,有所眉目了?”
喻風酌點了點頭,道:“那個叫康下泉的人,我倒是尋到了,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厲長生表情瞬間肅殺一片,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喻風酌道:“他離開陵川之後,輾轉往旁邊的薑國而去,繞了個圈子,又到了離國境內……”
喻風酌乃是離國人,若非那康下泉正巧在離國出現,喻風酌也不會如此快就將他給尋了出來。
喻風酌頓了頓,又道:“如今康下泉已經從離國回了大荊來。”
“回來了?”厲長生眯著眼睛,嘴角顯露出一抹冷意,道:“他果然還是回來了。”
“不隻是回來了。”喻風酌道:“他的確來了都城。”
“嗬——”厲長生淡淡的說道:“本想給他一條活路的……”
康下泉怎麼說,都是荊白玉的親生父親,看在他與荊白玉長得八分相似份上,厲長生本想要給他一條活路。
隻可惜……
喻風酌道:“按照厲大人的意思,我安排了人在半路截殺他。不過……康下泉並非一個人,有人與他碰了頭,將他一路秘密護送來了都城。”
“哦?”厲長生並無太大吃驚的表情,隻是說道:“還有同夥,那這事情還真是越來越精彩了。”
喻風酌也露出一個笑容來,道:“厲大人可想知道,這護送康下泉之人,是何許人也?”
厲長生說道:“看來喻大人是有了些個眉目的。此次大恩大德,長生定然沒齒難忘。”
“厲大人實在是過於言重了。”喻風酌說道:“我也不求什麼,崖兒他在太子殿下身邊做事,又是向來不著調的性子,日後難免會衝撞太子,若是厲大人能在旁幫襯著,說些個好話,喻某人也不求旁的什麼事情。”
“阿嚏——!”
喻青崖重重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說道:“有人在我背後說我壞話。”
“我看你定然是感了風寒,如今天氣冷了。”荊白玉道:“莫要說這些廢話了,你快進來。”
荊白玉與喻青崖一同進了內殿,將殿門“轟隆”一聲關閉,鬨的外麵一些個宮人十足納罕,不知太子殿下與喻公子要做些個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荊白玉咳嗽一聲,有些個不好意思,板著臉道:“我要的東西,你可帶來了?”
“帶來了帶來了!”喻青崖嘿嘿一笑,獻寶一般,便將一個包袱放在了案幾上,道:“太子要的書,都在這裡。”
荊白玉迫不及待的解開包袱,隨便拿出一卷簡牘來,抖開便仔細瞧起來。
“咳咳咳——”
荊白玉才看一眼,臉色登時漲紅,道:“這……這寫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喻青崖又是嘿嘿一笑,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害羞了?這有什麼的。我這找來的,可都是正八經的養生之術。”
“什麼養生之術……”荊白玉不好意思再看那簡牘。
喻青崖正色說道:“這房/術也是養生之術的一部分啊,一看太子殿下您就是讀書太少了,要多瞧瞧多看看啊。彆光看文字,這麵還有圖文並茂的。”
“圖……”
荊白玉一聽,更是不好意思,臉色漲的通紅無比。
喻青崖大大咧咧的說道:“我可是尋了好久,太子定然要一本不落的都看完才是。不然您想啊,那厲大人狡詐奸猾的厲害,太子殿下不擴充一下知識見聞,到那——個的時候,定然會處於劣勢的!”
“你說的有道理。”
荊白玉板著臉皺著眉頭,一本正經的思忖著,厲長生平日裡總把自己當小孩子,還三不五時的就欺負人,好像他懂的很多一般。等自己把這些個書都讀完,定然也能反敗為勝,將厲長生拿捏的死死的。
喻青崖壓低了聲音,湊近荊白玉,舉著一卷簡牘,神神秘秘的說道:“太子,我提前看了一眼,感覺太子應該先看這一卷。你看裡麵……”
“吱呀——”
那兩個人正說著,殿門被從外麵推開,有人大步走了進來。
“嗬——”
荊白玉與喻青崖齊刷刷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回來的可不就是厲長生,厲長生一走進來,便瞧見喻青崖和荊白玉挨在一起,就差“耳鬢廝磨”,十分親密模樣。
厲長生當下露出一個誠意不足的笑容,道:“太子和喻公子,這是在……”
荊白玉定眼一瞧,才發現喻青崖裡自己太近了,這樣很容易叫厲長生誤會的啊。
荊白玉眼疾手快,當下出手如電,立刻就在喻青崖肩膀上一推。
“咕咚——”
“哎呦——”
喻青崖低呼了一聲,差點被荊白玉推得來個連環後滾翻。
他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道:“太子殿下!您這……”
荊白玉趕忙說道:“喻青崖,你不是還有急事嗎?快走罷。”
“我……”喻青崖才說一個字,就被荊白玉狠狠瞪了一眼。
喻青崖無有辦法,隻好唉聲歎氣的從太子寢宮中走了出來,如此一來,這內殿之中就隻剩下厲長生與荊白玉兩個人。
厲長生垂眼去瞧案幾上堆積如山的簡牘和畫卷,問道:“這些是什麼?”
荊白玉連忙雙臂一展,橫在案幾之前,道:“什麼……什麼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就……就是……奏折,奏折罷了。”
“奏折?”厲長生低笑了一聲,一步步走了過來,低聲說道:“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拿給太子如此的奏本?還是圖文並茂的。”
“圖……”
荊白玉嚇了一跳,趕忙回身去看,就瞧見一卷畫軸滑落在地上,正巧打開了一半,那裡麵的內容著實再生動精彩也無有。
“厲長生!”
“彆看!”
荊白玉嚇得眼睛瞪大,顧不得太多,立刻撲過去一把捂住了厲長生的眼睛,大聲說道:“什麼都沒有,你看錯了!”
厲長生坦然的站著,似笑未笑的說道:“放心我什麼也不瞧。小白如此勤奮好學,我等小白學好了,再……好好的展示給我。小白可一定要給我一個莫大的驚喜才好。”
“呸,什麼驚喜。”荊白玉頓時又鬨了個大紅臉,趕忙僵硬的換了個話題,道:“你去與喻風酌說什麼了?神神秘秘的。為何不叫喻風酌進來說話?可是有什麼事情,不能叫本太子知道的?”
厲長生淡淡的一笑,口氣仍然淡定,道:“的確是有點事情,不好讓小白知道。”
荊白玉愣了一下,滿眼驚訝的看著他。
厲長生握住荊白玉的手,低聲說道:“小白隻要知道,從今往後,你隻需要我陪著你,你隻需要因為我哭,因為我笑。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是無關緊要的。”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