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才要問縣主您!”左臂將林鏡隔在後方,蘇孚嗬斥道:“天子腳下,聚眾鬨事,辱罵京官,來人,綁了帶回衙門!”
永明不屑:“小小三品官員,本縣主看誰敢動!”
眾衙隸確實不敢上前。
彆看縣主沒有實權,到底是正二品的份例,再說這永明的姑姑正是當今端康皇太後,雖說前陣子在蘇孚手底下沒少吃暗虧,終歸是神仙打架,他們這些蝦兵蟹將,怎麼敢往前送菜?
蘇孚叫出:“張虎!趙凡!”
兩漢子對視,硬著頭皮上前,哆哆嗦嗦,那稍矮點的鞠躬,小聲道:“大人,畢竟是永明縣主。”
蘇孚冷笑,銳利的目光在眾人麵上拂過:“把繩子遞過來,本官親自綁。”
不必直麵永明縣主,眾人都鬆了口氣。
給予壓力,卻鬆緊有度,恩罰並重,確是收服人心的一把好手。
林鏡在旁看著,不禁感歎,蘇孚成長得很好。
護衛被控製住,永明縣主武藝不精,毫無還手之力,被強製押走,道路兩旁議論紛紛,真是丟儘麵子!
樓裡,律冬收拾狼藉,其他與林鏡走得近的也停不住嘴,圍住林鏡嘰嘰喳喳。
多愁善感的道:“老板,蘇大人不會有事吧?”
“怎麼會有事?按情按理,蘇大人做得都沒問題!她真是癡心!老板,您還要堅持嗎?”
“蘇大人這麼好的人,您要真看不上,介紹給柳絮嘛。”
“哎呦,小丫頭想男人了?”
越說越離譜,林鏡示意律冬全權處理,抽身回屋。
大鬨一場,林鏡頗有些心緒不寧。
夜裡下起雨,稀稀拉拉,涼意滲進來。
拉上被子,迷迷瞪瞪,似乎聽見有人敲門。
猛然驚醒,人形生物已翻窗而來。
慘白月光斜射進來,那人戴著鬥笠,草沿嘩嘩往下滴水,眨眼功夫,地麵已蓄了一小灘濕意。
林鏡驚駭萬分,就要喊叫出來。
那人摘下鬥笠,露出張熟悉的麵孔。
林鏡擰眉道:“蘇孚?”
這陣子蘇孚是追他追得緊,可還沒做過深更半夜,撬門溜鎖的荒唐事。
林鏡起身怒斥,卻發現雙腿軟綿綿的,像踩在棉花上般,他跌坐回床,不敢置信地問:“你對我用藥?”
蘇孚點亮油燈,無奈地看著他:“怎麼這麼說?”
林鏡氣得腦仁突突,倔強得不想說話。
她想做什麼?
他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她圖謀的?
借著昏黃的光線,蘇孚瞧出不對。
林鏡滿心絕望,悲愴道:“真沒想到,蘇大人居然趕儘殺絕!”
他想不通蘇孚為得什麼,但排除法,不外乎是身子、身份!
幾乎要咬碎後槽牙,林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或許是藥物,他今夜太容易衝動,剛剛不該那麼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遍遍告誡自己,強迫露出絲示弱的笑容。
蘇孚已經靠得很近。呼吸近在咫尺,林鏡發覺身上異常升高的溫度。
是那種藥麼?
林鏡深吸口氣。沒關係,對他身子有興趣,就表明還有回旋的餘地。
他苦中作樂地慶幸,至少不會短時間內丟掉性命。
蘇孚拿微涼的右手摸上林鏡的額頭。
林鏡全身都僵硬住,要開始了,他想。
果不其然,他被按回被褥裡。
京中名門望族,文人雅士,都有熏香的習慣。
蘇孚也熏,常年的玫瑰香浸透衣衫,浸透肌理,現在也即將浸透他這乾乾淨淨的被褥了。
他中藥後手腳無力,連自保都不能。
就當被狗咬一口!
思緒發散,林鏡努力放空,久久沒等來蘇孚的下步動作。
眼角被撫摸。
蘇孚幽幽歎息,柔腸百轉似的,好像多麼疼惜他。
他忽然覺得無比難過。
蘇孚將錦被拉上來,蓋住他精致的下頜。
“你發燒了。”女人的手探進被中,切脈,斷言道:“什麼用藥,什麼趕儘殺絕,成天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林鏡沒有反應過來時,她又一樂,從懷中掏出個物什。
定睛看,是個藍花瓷瓶。
“你這情況,確是得用風寒藥。”
烏漆嘛黑的藥丸,抵在林鏡唇上:“吃了。”
林鏡不動作,蘇孚並不逼他,又將那藥丸放回去,瓷瓶塞進被子裡,他的手中。
“罷了,你想吃的時候再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