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關於孩子的討論(1 / 2)

薑恒收到兩小竹筐芒果時倒是意外之喜,正好枸櫞茶有些喝膩了,可以換芒果打底的茶了。

當然在做果茶之前,要先把她夢中的芒果糯米糕給吃了。

安南的廚子也跟著到了這圓明園。秋雪帶著芒果去找他的時候,就見這廚子正癱在一張竹椅上,手裡還捏著一個對嘴喝的小茶壺,跟正經京城廚子們沒任何區彆。

秋雪就咳嗽了一聲:“阮大廚好。”

隻見這廚子從椅子上彈起來,字正腔圓:“喲,秋雪姑娘來了,吃了嘛您。”

秋雪都分不清自己跟他誰更地道了。

寒暄兩句後,秋雪就遞上小竹籃裡裝著的八個芒果。阮大廚一看就眼裡含上淚了,半是高興半是鄉愁,拿起最上麵一個顛了下:“這一看就是我們安南的薄皮紅芒果。”

可見國王聖明,果然兩國關係更好啦!

“阮大廚,我們娘娘想吃芒果糯米糕。”

“糯米糕,糯米飯都儘有,讓信嬪娘娘瞧好吧。”

完全不知外頭風雨,也逐漸在京城安定下來的阮大廚,再次見了家鄉特色芒果,當即使出渾身解數來做了一桌芒果宴。

這日晚膳時分,薑恒見了菜品的數目還詫異道:“我讓你們多送幾個芒果去,就是讓他自己留下兩個吃了解思鄉情的,背井離鄉,吃不到家鄉口味實在可憐。但瞧這數量,他是儘數做了菜。”

薑恒這是以己度人,有時候她早起困倦的時候,非常想來罐紅牛,吃火鍋的時候也很想來杯碳酸飲料。

也不是說那些東西味道就好的如何,就是吃不到的家鄉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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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到的時候,對桌上幾個芒果相關的菜露出了頗為難以置信的表情。

金黃的芒果肉下麵直接就墊著米飯,上頭似乎還澆著雪白的牛乳;還有一些皇上覺得無法放在一起炒的配菜:芒果炒雞丁,芒果醬配炸蝦,最讓皇上不理解的當屬青芒果就擱在一種黑色的醬油裡蘸著吃。

“你愛吃這些?”

“皇上嘗嘗呢。”薑恒給他推薦芒果糯米飯:“這上頭澆的不是牛乳,是椰漿。”

比起芒果,宮廷接收南邊進貢的椰子倒是源遠流長,並不少見。正巧薑恒昨兒看《東坡誌林》還看到蘇東坡被貶海南後,喝了椰子汁又拿椰子做了個椰子冠,後來還風靡回京城。

薑恒就讓大膳房送過來一個,要給敏敏也弄個椰殼帽子帶。

皇上對她的邀請表示倒也不必,他看著自己跟前的正常禦膳,覺得常見菜都讓他多了幾分胃口。

見她真的插著沾了醬油的青芒果吃,皇上一邊覺得人的口味真是各異,一邊道:“朕那裡還留了一份芒果,已吩咐過常青了,你這幾日隻管往膳房要菜,讓他去朕那裡取就是了。”

宮裡分貢品,都是按照位份來的,薑恒這裡所分到的芒果並不是很多。

這還是他示意過南果房,若南果房按往常按例分去,隻怕信嬪這裡所得的芒果會比裕妃和熹妃還少一等,也就隻得一竹筐。

哪怕這芒果,其實是他當時想著信嬪才向老八要的,哪怕熹妃等人可能根本不愛吃這芒果。

這事兒讓皇上心中有些不舒服。

嬪位到底還是低了一點,等敏敏周歲的時候,可以考慮再給她進妃位了,否則一年到頭份例上林林總總的,多少要吃虧些。

皇上是個待人好,就要把好東西都給人的性子。想著她跟女兒要按著嬪位份例來走,許多妃位上的東西若自己一時想不到送來,她們也就用不了,不免介懷。

敏敏是公主……這也正好。若是皇子,隻怕朕進位還要猶豫些,恐臣子們多加揣測。

薑恒尚不知皇上已經在盤算她最在意的升職問題。

她現在正在考慮另一種她想吃的水果。

薑恒暗戳戳問起:“臣妾聽安南廚子說過,他們那還有一種叫榴蓮的果子,外頭長得跟刺蝟似的,味道也不甚好聞,但果肉倒是香甜。”

皇上想了想:“老八似乎提過一回。但他說那種果子味道不雅,長相醜陋又生銳刺易傷人,不易進貢。”

薑恒傷心:八爺,您怎麼以貌取果。

而皇上的注意力則轉移到桌上的一碗果泥上:“這一碗泥糊是什麼菜?”旁的菜雖然在皇上眼裡很奇怪,但多少還顏色豐富並擺盤精美,這就純粹是一碗芒果肉壓成的果泥罷了。

“是臣妾給敏敏準備的,劉太醫說敏敏現在除了吃米糊,也可以加點果泥了。”

皇上有些詫異:據他所知,宮裡皇子都是吃奶吃到兩三歲,到了年紀都不愛吃飯一直吃奶也是有的。

薑恒就笑道:“敏敏很喜歡吃果泥呢,皇上要看看嘛?”

皇上頷首,敏敏的加餐地點,就從自己屋裡轉移到了正殿。

乳母用小銀勺細致的一點點喂敏敏果泥,耐性兒十足。敏敏吃的雖然慢,但吃的非常香,小肚子跟著起起伏伏的。皇上就像沉迷於看熊貓啃竹子的無數網友一樣,沉浸於看女兒吃果泥的重複動作裡,默默被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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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夜裡,皇上倒是罕見沒有手不釋卷,而是就枕在自己手臂上望著帳子頂,似乎頗有心事。

薑恒換過寢衣,從鏡子的倒影裡看了一會兒皇上神色,然後頗為遺憾:唉,今天是欣賞不到頂級帝王水平的解扣子表演了。

皇上這明顯就是心中有事。

天漸熱,她也就塗了一點點麵乳,還是一種清新的大橙子味道。

內務府在化妝品研發上,實屬勤勉。薑恒當年做了枸櫞的沐膏夏日用,在接下來的夏日,各色清爽果香的沐膏就都已經麵市了。

省了薑恒自己一點點去試了。

“皇上不太高興?”薑恒輕輕坐在床沿上。

皇上原本看著帳子頂,後來閉上眼沉思。這會子未睜眼,嗅覺卻靈敏,覺得身邊好似坐下了一隻非常清新的剛剖開的橙子。

讓他哪怕閉著眼,眼前也立刻浮現出‘纖手破新橙’的景來。

於是伸手摸索著,將纖手握在掌心,依舊閉著眼:“也沒有什麼大事。”

薑恒:……沒有什麼大事兒就讓讓地方,讓我進去睡覺唄。時辰也不早了,明兒您得起來上早朝,我也不輕快,得起來先看孩子,然後去上早班晨昏定省。

咱們就都早點睡,彆再憂鬱了好嘛?

然而皇上雖然嘴上說著沒有什麼大事,但顯然就是有小事兒或是中事兒讓他不高興了,且還在等著薑恒發問和安慰。

薑恒看著皇上橫在外側,自己除非踩著他過去(今日穿的是寢衣是裙式,限製了她跨欄式過去),否則隻能繼續坐在這裡當解語花。

於是薑恒拿出陪敏敏玩的熱情來問道:“皇上跟臣妾說說吧,不要悶在心裡。”說著還搖了皇上的手兩下以作鼓勵。

皇上這才睜眼,目光移動看她一眼,帶著‘朕真拿你沒辦法,既然你非要問,那朕就勉為其難說給你聽’的神色道:“朕今日考了弘時他們的功課。”

“弘時這半年多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為著齊妃從宮裡到圓明園這事兒,朕瞧著他總是心神不定的樣子,朕曾開導過他,他年紀漸長,已是將出府的皇子,眼界要放開些。也曾痛斥過他,要他勤勉專注……”

可無論苦口婆心的教還是疾言厲色的斥,弘時都不往心裡去。

一味沉浸在額娘被移到圓明園裡的惶恐中。

“真不知要如何教導他才是了。”

皇上想,這大概不是能教出來的,比如自己和一眾兄弟們也未見的是被教出來的心性。皇阿瑪絕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太子二哥身上,在彆的兒子上,用心當然就被分薄了。

這應當就是天賦了——皇上其實早就默認了弘時在做皇子的天賦上是不成的。

但皇上更不滿的是弘時這麼多年性情也沒有一點改進和穩重。

弘晝彆看天真,隻怕將來長大了都比弘時能擔事。

隻為了齊妃一事,弘時這半年真是魂都不見了,就是定不下心。彆說為君,就是為小官小吏者一點小事就慌個半年,下麵百姓豈不是倒了血黴?

皇上並不是要他對自己額娘被送出宮無動於衷。而是皇上當時已經給足了齊妃和他的麵子,是以‘齊妃資曆最老,可照顧年嬪’為由一並送到圓明園的,名聲臉麵都給他保全了。

可弘時還是這麼拎不起來。

“他不是很欽慕老八這個叔叔嗎?那怎麼不學點老八的好處?”

當年皇阿瑪當著滿朝文武罵老八是‘辛者庫賤婢之子’,哪怕是作為政敵的皇上都覺得刺耳,覺得皇阿瑪實不該如此侮辱自己的妾妃子嗣。

老八固然難受,但也很快振作並未消沉(雖然對當時皇上來說很遺憾老八沒有就此消沉),更不曾如弘時這般慌腳雞似的。

“朕對弘時著實失望。”

“朕想著,還是讓他去見一眼齊妃,也好定定神。他如今也就隻有孝心這點可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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