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彆做了吧。”楚逢月見她打著壇子的主意,試圖打消這個可怕的念頭:“我們再過幾天就回去了,你現在泡也吃不上,而且壇子是人家的東西也不可能帶走。”
“可以把泡菜留……”
“這是很久沒住過人的房子,你留在這兒,誰會吃?”南星語氣較比以前多了幾分冷淡,“食材吃不完可以讓節目組帶回去。”
沒有人告訴她剛才在祠堂門口發生了什麼,其餘嘉賓也不知道,南星對於剛才的事有沒有記憶。
本來有心湊過去交好的齊歡被她這麼一說,什麼心思都沒有了,語氣落寞道:“我隻是想讓各位老師嘗嘗我家鄉的泡菜。”
還是沈斯年出來打圓場:“以後有機會我們去你的家鄉吃正宗的,楚老師和南老師也是怕麻煩你們,這兩天多虧了你和小鬱,我們省了不少事。”
「白月光好像有點奇怪……她以前不管再怎麼樣,都不會用這種冷漠的語氣跟人說話的。怎麼出去一趟回來就像變了一個人?」
「這才是她的本性吧,一個人可以裝一時,不可能裝一輩子。」
秦畫是最先發覺南星出了問題的人。
因為她愛裝溫柔大度的盛世白蓮花,而吃飯時的南星一反常態。
人多坐得近,齊歡夾菜時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還不等道歉,就被一記幽冷的目光盯上。
秦畫不小心對上她的眼神,覺得似曾相識,有些恍惚。
「白月光……不會被附身了吧?!」
網友也看出端倪:「她真的好奇怪,早上雖然有些無精打采的,但有人跟她說話還是會揚起笑臉。
這個冷漠高傲的女人不像是南星,反而像我楚姐……」
「楚姐:乾嘛汙蔑我(惱火)」
「哈哈哈樓上惟妙惟肖,不好意思楚姐我的功德又沒了嗚嗚orz」
秦畫杵了杵楚逢月胳膊,剛要小聲嘀咕兩句,結果在她眼底看到和南星如出一轍的神色。
幽冷,深邃,不像是人的眼睛。
女孩嚇得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其餘幾人都扭頭看她,秦畫嘴唇發白,嚇出顫音:“楚……楚逢月……”
“乾嘛?”女人眼裡原本的幽冷消失不見,而是沾染了笑意。
“!”要是這還意識不到自己被耍了,秦畫就是傻子。
她惱羞成怒:“你乾嘛呀!幼稚。”
心裡的恐懼被她這麼一打岔完全消除了,女孩又氣鼓鼓地倒水喝。
“誰讓你不經逗。”楚逢月彎唇,見南星望著自己,她挑眉:“吃魚嗎?”
桌上正好有一盤紅燒魚,是鬱金做的。
除了沈斯年給麵子動了一筷子,就沒人吃過。
南星聞言,目光順著她的視線落在醬汁濃鬱的紅燒魚上,下意識吞了下口水。
「……!這真的是白月光?一條魚就能打動?」
秦畫終於知道為什麼有些熟悉了,村長懷裡那條野貓,就是這樣的神情!
她震驚地看向楚逢月,瘋狂眨眼。
楚逢月忽視女孩,又問了南星一遍:“你不吃魚嗎?不吃我就全部吃了。”
「詭異!太詭異了!就楚姐和南星這關係,能主動問她吃不吃魚?」
「直播間有道長嗎?我害怕QAQ」
玄學協會的人哪有關注這個啊,各自都有任務,在查巫蠱事件。
南星聽完女人的話,接下來的動作讓嘉賓們還有直播間的網友紛紛傻眼。
一個二線明星、豪門千金,不顧形象地用手抓著魚啃,滿手都是醬汁,順著指縫流進胳膊。
但她絲毫不在意,反而大快朵頤,吃得很香。
齊歡幾乎要尖叫出聲,被楚逢月踢了一下。
見女人朝自己略微搖頭,她捂住自己的嘴巴,驚恐地看向南星。
再看不出來出了問題,那就真的是眼睛有毛病了。
南星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在公眾麵前做出這樣的舉動,這不是自毀形象嗎?以後她都沒臉出現在娛樂圈了。
這一幕也被網友截圖下來,在各種社交平台瘋狂轉發,實時熱搜第一變成了#南星怎麼了#
“你們不吃嗎?”停下啃魚骨頭的動作,南星黝黑的眸子從他們臉上緩緩掃過。
“看你吃就飽了。”楚逢月歎氣道,“你吃得太惡心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下筷。”
「……雖然但是,我還是想說,楚姐牛逼!」
這種時候還敢招惹南星,除了她也沒彆人了。
「不會是和秦畫一樣,種了什麼招數忽然發瘋吧?這個屋子好邪門啊,牆邊到處都是壇子,有點那種恐怖片的即視感(慫成一團)」
因為表情怪異,南星本來的臉就很僵了,現在看起來更是邪異,她幽幽望向楚逢月,陰笑一聲,又繼續吃魚。
口袋裡的小烏雲蠢蠢欲動,要不是女人的中指將它牢牢摁住,現在恐怕已經跑出來美美飽餐一頓了。
黑氣!好多黑氣!它的最愛嗚嗚~
本來就對南星感到失望和厭惡,看到她現在這副模樣,陸致遠更覺得倒胃口。
但是知道楚逢月肯定有什麼謀算,所以隻是起身,冷冷撂下一句——
“我吃飽了。”
「誒?陸致遠不是和南星在一起了嗎?我怎麼感覺這一期他對秦畫的關注比南星還多啊?」
「上一期我就有這種感覺了,在商場,他背著秦畫下樓,妥妥的追妻火葬場即視感~」
「追不到,直接葬了吧。」這是秦江的粉絲,來維護妹妹的。
彆人不上心,她們做嫂子的可不能再讓渣男禍害自家寶貝!
「可是楚姐說得對,南星這樣真的好惡心啊!她自己知道嗎?」
這個問題,也是很多網友想問的。
秦畫哆嗦著喝完最後一口湯,見楚逢月要起身了,趕緊放下碗,生怕和南星單獨對上。
誰要跟瘋子掰頭啊!
“你不走?”她還好心地問了一下旁邊的沈斯年。
“腿有點軟。”男人不緊不慢摘下眼鏡,強迫自己不去看南星怪異的神情,無奈笑道:“能麻煩秦小姐扶我一下嗎?”
楚逢月實在沒忍住,噗嗤樂了。
這倆活寶湊在一起就是歡樂多,又菜又慫,一個容易跳腳,一個強裝鎮定。
“……”秦畫趕緊伸手拽他,“走吧你。”
齊歡和鬱金早就開溜了,這碗不洗也罷,什麼流量都沒有命重要。
南星用手抓魚啃的畫麵已經給她造成了不可磨滅的陰影,齊歡瑟縮道:“今天晚上我還要和南老師一起住嗎?我害怕。”
鬱金安慰她:“彆怕,我不睡陪著你,我們在堂屋呆著。”
“你睡我的房間。”陸致遠沒有看齊歡,但確實是在對她說話,“我和他們擠擠。”
他是單獨住的,鬱金是和沈斯年。
幾人都不是很壯的體型,三個大男人擠擠也能湊合。
齊歡其實是想和楚逢月她們睡的,但是不好意思開口,不過對於不用和南星一起這件事還是十分欣喜,連忙道感激。
他們幾人在商量,沈斯年和秦畫都在楚逢月住的那間屋子裡。
男人猶豫片刻,問出口——
“楚老師,昨晚沒有蟲子在我身上爬,是不是和你有關?”
他仔細想了一下,自己和鬱金住在一個屋子,同一個床,不可能就他感覺到了。
除非自己睡的很沉。
可他並不是一個會陷入深度睡眠的人。
楚逢月坐在床上,躺下了,反手枕在腦袋後麵:“你們和我靠的比較近,身上沾染了我的氣場。”
“蟲子也懼怕氣場嗎?”秦畫好奇問道。
屋子裡都是燃儘的艾草的味道,談不上好聞,甚至有些聞不慣。
和她那些昂貴的香水比起來,嗅到這個味兒對於鼻子來說,簡直就是受罪。
楚逢月不知道這倆的腦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靈光,有時候看起來挺聰明,有時候又蠢的不行。
她無語擺手:“困了,你們也睡午覺吧。”
“不準睡!”秦畫直接躺在她旁邊,嘴巴一張一合說個不停,像隻煩人的蚊子——
“南星是不是被貓附體了?就是那隻黑色的野貓。”
房間裡的攝像機昨天下午已經關了,節目組對此也是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次拍節目隻是順帶的,掩人耳目而已,真正要做的不是這個。
楚逢月也是十分納悶,你說她聰明吧,擺在眼前的都注意不到,昨天再三提醒也直接略過。
說她蠢,細節又觀察到位。
在女孩清澈愚蠢卻又帶著一絲絲機智的目光中,她點頭。
“是,在祠堂門口就被附體了。”
“那那隻貓……為什麼還會動?它的靈魂不是應該在南星身上嗎?”
和楚逢月呆久了,任何離奇的事都能接受,秦畫現在完全變成了好奇寶寶。
因為現在她沒有感受到任何威脅,有楚逢月在身邊十分安心。
“附體不是這種,而是靈體,或者說一縷魂魄。”楚逢月耐心解釋道,“南星身上有東西吸引它,讓它覺得很舒服,很契合。”
“所以就選南星當宿主。”
沈斯年手裡的眼鏡差點掉在地上,他心想還不如摔壞呢。
隻要看不到,就不會覺得害怕。
“那南星……去哪裡了?”
“也在身體裡麵,被壓製住了。”楚逢月按了按眉心,隨後她翻了個身,對女孩說:“肩膀有點痛,揉揉。”
“我才不要!”秦畫下意識否決。
從小到大,都是彆人伺候她,哪有她伺候彆人的說法。
“那就算了,我睡覺了。”女人作勢要翻回去,被吊住胃口的女孩隻好不情不願地給她捏著肩膀。
“再重點,剛才又不是沒吃飯。”
“就南星那樣,誰吃得下去啊!”說完,秦畫下意識看向坐在椅子上,對她笑眯眯的男人。
沈斯年還真吃了一碗飯,不過是摘下眼鏡吃的,他近視,這樣就看不清南星的臉。
“……南星還會出來嗎?”秦畫哼了一聲,轉移話題。
“這就不知道了,看情況吧。”楚逢月舒服喟歎,“成敗就在今晚,看她自己造化。”
如果不是趙竹音給的銀吊墜,她不會被黑貓盯上,而且正好是氣場虛弱的時候,被它趁虛而入。
隻能說冥冥中一切自有因果循環。
現在,就是等天黑的時候了。
沈斯年沒有回房間,就拉了條椅子坐在床邊,困了就靠著椅背睡會兒。
比起待在彆的地方,還不如和楚老師在一起來的安心。
不然眼睛都不敢閉。
就這樣,下午在三人的呼呼大睡中過去了,秦畫本來是不困的,她在想南星的事。
可楚逢月睡得實在太香了,她頂不住,眼皮子發沉。
月上樹梢,楚逢月才睜開眼。
屋子裡沒有開燈,另外倆人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下來了,睡得很舒服。
她側頭看,月光順著窗戶湧進來,落在地麵,像一層潔白的霜。
夜晚很寂靜,也是這時,楚逢月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村子裡一般都會有人養狗看家護院,田園犬比較常見。
可昨晚到現在,她壓根沒有聽到過哪怕一聲狗吠。
腦海裡瞬間浮現兩種可能。
要麼是以前養狗出過很大的事,所以村子裡明令禁止村民們養狗。
要麼是狗對於村子裡某些東西來說存在威脅,所以不能養狗。
依她的直覺來看,更傾向第二種。
“喵~”
外麵傳來響動,一道黑影從樹梢上跳了下來。
楚逢月撐著床,輕手輕腳起身,心裡暗道——
來了。
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潔,可能是因為農村的環境不受汙染,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密密麻麻的,星空璀璨。
而月亮更是大如圓盤,村裡所有的角落都灑上了光芒。
她站在窗前,用手指在透明塑料布上摳了一個小洞,眼睛貼上去。
黑貓步伐矯健靈活,徑直往南星所在的房間而去。
就在這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南星從屋內出來,脖子上的銀吊墜被她攥在手裡,手上還纏著紅線。
網友隻能看到她出了房間,其餘的都看不到了,這還是因為她沒有關攝像機。
不像其餘幾個,搞得好像已經忘了直播這回事了。
「這半夜三更的,白月光要去哪兒?賞月?」
「她這架勢,我感覺像是去抓魚……」
想到她抓著魚啃得津津有味的畫麵,網友們頓感惡寒。
她目光空洞跟著黑貓走,清淺的腳步聲逐漸消失在院子裡。
楚逢月手指拉開門,不緊不慢跟了出去。
月光傾瀉在村間小道,就像是一條銀色的絲帶,而南星一直在沿著絲帶走。
黑貓在前麵引路,她在後麵跟著,這場景看起來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媽媽~”小烏雲悄悄鑽了出來,趴在女人肩膀上,“她要去哪裡呀?餓餓,想吃!”
“再等等,讓你一次性吃個夠。”楚逢月安撫的拍了拍它的小雲朵,“乖乖的,彆出聲。”
“好欸!”小烏雲又飄了一陣,乖巧地溜回口袋裡。
走了一段距離,黑貓和南星同時在祠堂大門口停下,過了半分鐘,才進去。
門是向外敞開的,像是在迎接什麼,楚逢月毫不費勁地跟了進去。
黑貓帶著南星穿過大堂,來到一座緊閉的房門外,沒過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
正是白天帶他們去摘艾草的村長。
在他看過來之前,楚逢月閃身躲在柱子後麵,站在月光的陰影下。
“原來是你啊。”村長上下打量南星許久,臉上露出陰鷙的笑容,循循善誘道——
“彆害怕。告訴我,那個小丫頭躲在哪裡?”